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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5.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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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岁大概是人生的第一道坎，过了三十岁，时间溜走的速度加倍的快。顾嘉辉中午吃饭的时候，接到乔希打来的电话提醒他，别忘了给儿子买礼物，他这才意识到，他和乔希的儿子已经两岁了。
这两年多，他的事业终于有了起色，由他投资主导的几个度假村项目都很成功，顾建华终于不再对他横眉冷对。儿子的到来更是让顾建华喜上眉梢，慢慢把万湖的工作交给顾嘉辉，自己开始享受含饴弄孙的幸福生活。
顾嘉辉的儿子叫顾之西，取顾嘉辉的姓和乔希的名，顾建华晚年开始信命，花重金请来大师给孩子批八字，大师掐指一算，说西方是小家伙的吉祥方位，顾建华当即拍板给他改名叫顾之西。顾之西长得白白静静，五官精致像极了乔希，身材比例倒是随顾嘉辉，才两岁已经比同龄小孩高出一头。顾之西的到来让顾嘉辉和乔希的婚姻生活维持得不错，乔希忙着照顾孩子再没时间管顾嘉辉，顾嘉辉也乐得清静，一心扑在工作上。
顾嘉辉让秘书下午去给顾之西挑了礼物，定了蛋糕，特意提早回家，维持他慈父孝子的人设。车刚上四环，高晋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这两年他忙着做生意，高晋忙着做学术评职称，不像之前那样频繁的约打球，几乎半年才见上一次面，高晋给他打电话一般就是抱怨他跟颜彦那点儿事，顾嘉辉每次都是应和两声，让他吐完槽就过去了。
顾嘉辉按下方向盘上的接听键，一脸不耐烦的问高晋，“又怎么了”
“顾嘉辉，出事了。”高晋在电话里的语气有些紧张。
“颜大姐又不理你了你又办了什么蠢事今天我儿生日，可没空跟你扯闲篇儿。”
“替我祝大侄子生日快乐。”
“行了，没事我挂了。”
“顾嘉辉，是小何......”
“你说什么”
“你先停车。我慢慢跟你说。” 顾嘉辉突然一阵心乱。两年多来，他只是偶尔趁高晋没有防备的时候，打听一下何沐齐的生活，知道他拿了奖学金，参加全国建筑老八校举办的建筑设计大赛，进了前十，也知道他在一位新锐设计师手下实习......
这些零星的信息让他感觉他已经走出了自己造成的那段阴影，正在朝着更好的方向迈进。按照高晋说的，他们已经是陌生人了，但是他听到出事两个字，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何帮人代考，被抓了现行。现在正在教务处，我马上过去。”
“他脑子有坑，为什么帮人代考这事你罩不住吗”顾嘉辉在电话里怒气冲冲，像被点着的炮仗。
“我要是能办了我还不愿意让你知道呢。这不正赶上严查学术腐败，学校要抓个典型。我也是刚知道，还没见着小何人呢。”
顾嘉辉没说话。
“小辉，我想了半天，之前是我说的不让你管他的事，离他远点。可到头来，我还是得找你，不然这个孩子可能就毁了......”
高晋的声音有点哽咽，顾嘉辉听得难受，在电话里破口大骂，“你他妈冷静点，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我这就去学校。” 顾嘉辉顺着四环一路向北向西，不顾限速一顿狂飙，半个小时后到了学校教务处楼下。
高晋接到电话，急匆匆从教务处出来，把顾嘉辉拉到一边，说，“小何是给一个叫张强的室友代考。据张强说他给了小何两万块钱，说小何最近好像很缺钱。”
“他说什么”
“小何承认了。王主任说要给他处分，不发毕业证，他都不吭声，只要求不要让他家里知道。”
“进去看看。”顾嘉辉拉起高晋就往办公楼闯，高晋跟在后边一个劲儿叮嘱说，“王主任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别跟他正面刚。”
两人走到门口，高晋敲了门进去。办公室里乱糟糟的，地上桌子上摆满了砖头一样的论文，王主任正靠在窗户底下抽烟，一个留着寸头的年轻男孩大剌剌站 在办公桌前，仰头看着天花板。另一个清瘦的男孩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看着那个背影，顾嘉辉发现，他比两年前高了，也瘦了。
“什么风把顾总您给吹来了”王主任一边抽着烟，一边亲切的问顾嘉辉。
“王主任，您可别寒碜我了。这不是听说小师弟犯了点事，给您添麻烦了吗” 何沐齐从来没见过顾嘉辉跟人这么说话，他稍微抬起头来看着顾嘉辉的侧脸。
两年了，这个他拼命想忘记的人，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看到他 22 岁的人生中，最不堪的一幕。顾嘉辉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用余光扫了他一眼，他却迅速低下头去，似乎十分愧疚。
“买考替考是多大的事!我 T 大百年的校风容得下他们这么践踏!没直接开除已经算是给面子了。你，张强，你爸为了你这点破事坐飞机往回赶。你，人穷志不能短，什么钱你都敢挣!从山沟里出来念书，多不容易，怎么不知道珍惜!”
“王主任，您批评的对。这个小何当初是我资助的，我知道他家困难。这两年高老师跟我说，他拿了不少奖学金，参加比赛也拿了奖......”
“对对，小何同学连着两年都拿了国奖，前不久还拿了进了全国设计大赛前十。”高晋跟着顾嘉辉的话附和着。
“这是什么，这是帮凶!”王主任批评起人来中气十足，不怒自威。砰砰砰，传来一阵敲门声。一个梳着背头穿夹克戴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王主任看见了，忙走到门口迎接说，“张局长，还麻烦您亲自跑一趟。”
“借一步说话。”
张局长拉着王主任出了办公室门，向走廊去。顾嘉辉转头看着脸色煞白的何沐齐，问“为什么要干这事”
何沐齐不敢看他，低着头不说话。 “回答我!”顾嘉辉凑到他近前，气势逼人。
“小何，到底怎么回事，你跟老师说。”高晋把顾嘉辉扒拉到一边，耐心的说。
“还能怎么回事，缺钱呗。何沐齐，没看出来你人缘还行啊。还以为出了事没人捞你呢。” 张强在一边看着他们三个，充当起了评论音轨。
“要我说你也挺傻的，顾嘉辉可不是没钱的主儿，你们俩不是挺好的吗”
“你闭嘴!”三个人异口同声。
“你告诉我，出什么事了”顾嘉辉再度发问。
“祸是我闯的。我认。”何沐齐仍旧低着头，不看顾嘉辉。
“你他妈怎么认，知不知道什么后果学位证毕业证都不要了吗”顾嘉辉气得发疯，“他妈脑子有坑!”
“小何，你不是一个贪财的人。你不是说要当建筑师吗你在这个节骨眼上，肯定有什么事，对吗”高晋语气温和的说。
“别问了，这小子倔得很。他爸要动手术，要十几万。”
“张强，你!”
“都到这份上了，这俩人可是真心实意想帮你。我爸能捞我，你还真打算自己扛”张强一副吊儿郎无所谓的样子，看着有些欠揍。顾嘉辉看着何沐齐，两人目光相会，他看见顾嘉辉眼里关切的神情，感觉心理的防线被瞬间击溃，眼泪霎时夺眶而出，腿也不听使唤的慢慢下沉......
“小何，你怎么这么傻......” 高晋到他身边劝慰着，顾嘉辉却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办公室。何沐齐看着顾嘉辉在视线里消失，想，他不会回来了。他又气自己不争气，顾嘉辉明明已经跟他没关系了，他心里还在期待什么呢
那天顾嘉辉再没有出现。高晋待了一会儿也走了。王主任天快黑的时候回来，交代说让他们回去等处理结果。何沐齐在校园里闲逛到夜深，和忙着上课的学生擦肩而过，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孤魂野鬼。
顾嘉辉离开学校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他等着王主任跟张强父亲吃完晚饭，才有机会跟他求情，让他放何沐齐一马，王主任刚喝完酒，终于吐口想想办法。顾嘉辉知道，想想办法这四个字，全看他愿不愿意给对方开条件。
顾嘉辉躲进车厢，揉了揉眉心，看到车里的乐高玩具和蛋糕盒子，他才想起来儿子过生日的事，心里一阵烦乱。
客厅的灯还亮着，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物盒子。乔希窝在沙发里，听见开门声扭过头去，看着顾嘉辉提着蛋糕和玩具盒子进门。乔希转过头去看着电视，好像没看见他似的。顾嘉辉坐在她旁边，小声说，“儿子呢”
“西西睡着了。太晚了，老人们吃过晚饭回去休息了。” 乔希的话听不出语调，但顾嘉辉感觉得到，她生气了。
“你也早点休息，我洗澡了先。”
“你不解释一下吗顾嘉辉”乔希到底还是没有压抑住，爆发出来。
“乔乔，对不起，今天下班时候突然来了点事。” 顾嘉辉不想解释，只好敷衍两句。但他并没有想获得乔希原谅的意思，说完就转头脱下衬衫，进了洗手间。他刚脱下裤子，洗手间的门就被一把推开，乔希挡在门口，朝着顾嘉辉的后背嘶吼，“他也是你儿子!” 顾嘉辉转过头，对上乔希挂着泪水的失望的脸，突然感到一阵烦乱。
“秘书说你今天早早下班，晚上也没有其他安排。”乔希脸上的泪水仍旧不停，质问的语气却丝毫不减。顾嘉辉当着乔希的面，脱下身上仅剩的内裤，走到淋浴间下面，关上了玻璃门，水顺着花洒哗啦哗啦流下来，把乔希的怒气隔绝在外。
乔希彻底被激怒了，她把卫生间的门关上，拉开淋浴间的门，关掉水龙头。顾嘉辉看着乔希，乔希也看着他。
“顾嘉辉，你连这点面子都不愿意给我吗我爸妈、你爸妈、还有那么多客人，你连出现一下都不愿意吗”
“乔乔，我说过了，是棘手的事。别生气，明天我给儿子补过生日好吗” 顾嘉辉压着怒火，抱着乔希，轻声安慰着。一起过了两年，他很了解她，只要他说两句软话，做一些亲昵的动作，她就会像顺了毛的猫一样温顺。这好像是他们夫妻俩的游戏，乔希等的就是他这一刻的温柔，然后她就会说，那你亲亲我。每当这个时候，她总觉得，她掌握了驯服顾嘉辉的方法。
两个人湿漉漉的站在淋浴间下面，乔希等着顾嘉辉安抚完，才终于消了气。房间里终于只剩下顾嘉辉一人，他却感觉疲惫不堪，水蒸气包围了整个空间，在雾气弥漫的狭小空间里，却慢慢浮现出何沐齐那苍白的脸来。
恍恍惚惚间，他感觉到一股热流在他的体内涌动，那种感觉很真实，比刚才他给乔希的拥抱更充盈，他闭上眼睛，沉浸在那虚幻带来的满足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