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幽若水

5、花酌

　　搬入凤鸣宫的日子比阿诺预想的轻松很多，这位新任的皇后魏氏似乎很低调，也不铺张，并没有特殊的癖好和要求，从齐国而来的浩大的送亲队伍，最终只留下三人，从不言笑的贞信尚侍统管凤鸣宫，伶牙俐齿的榛林令侍负责宫人分配和督教，温柔安静的深泽令侍负责皇后日常起居和近身伺候。
　　而被选中的八名小宫女，阿诺和同年的花酌一个房间，执院中的打扫之责，九岁的月饮和十岁的乐须行厅堂和内室的打扫之责，十一岁的舞影和邈云负责凤鸣宫衣物的送洗和物件的清点更换，十二岁的相歌和及春负责宫中吃食，茶点的准备。
　　每日午后凤鸣宫有一个时辰的皇后休憩时间，会将宫门落锁。而同时亦是宫人的休憩和学习时间，由榛林令侍和深泽令侍于诚善厅教习，每日有不同的内容，可以自行选择识字、读书、茶艺、花艺、琴、棋、舞。除了有意培养的八名小宫女外，便是凤鸣宫中的十二名粗使宫女和四名内侍均可听课，

　　完成一日的辛劳，躺在床榻上花酌恢复了八岁孩童的话痨本性，因着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也发现了沉默寡言的阿诺并不呆傻，听之任之的顺从是她的性子的缓慢沉静。
　　“想不到榛林令侍能认那么多的字，读过好些书，竟然还能弹琴，深泽令侍制茶的动作真美和她跳舞一样，咱们的皇后真是不一般，身边服侍的人都怎么厉害。”花酌赞叹道，“你说咱们什么时候也能那样，等以后出了宫，有这些技能在身，也能有好日过。”
　　“嗯嗯。”阿诺应了两声，但她作为罪臣之女，这辈子怕是都要在宫里小心度日，没有花酌的奔头和希望。
　　“当初被娘哄骗进宫，真是夜夜都怕被罚，睡不安稳，如今没想到进了皇后的凤鸣宫，竟然是好日子，能读书，能写字，比之在家里干活，眼馋弟弟能读书强太多了，也幸亏当初没听传言，齐国公主哪里骄横，一定是董惠妃怕失宠传的闲言碎语。”花酌侧身对着阿诺絮叨着。“你也说说话啊？”
　　“嗯，说什么？“阿诺应声，缓慢而平和。
　　“那你以前叫什么名字？爹娘就唤我大丫。“花酌好奇的问道。
　　“诺，许诺。“阿诺说出那个许字竟有微微的心痛。
　　“许诺，以诺，还挺像的，那你爹娘还挺疼你的。”花酌感叹道，“那你是不是更想早点出宫了？或许有一天我们能求得皇后恩典，早早出宫。”
　　“我，出不去的。”阿诺在黑夜里难得轻笑了一声。
　　“怎么？你不想出宫，难道你想当夫人？”花酌突然立起身子，怎么看阿诺也不像是想攀高枝的人。
　　“不是，我是罪臣之女。”阿诺叹息一声。
　　“原来是你官宦小姐，难怪你的字那么好看，现在出不去，日后总有法子的，等到皇上什么时候大赦，你爹娘也能放出来。”花酌宽慰阿诺。
　　“爹娘，他们都已经去了，没有家人。”阿诺平静地说。
　　花酌一时语顿，安静地躺回去，许久，她伸出尝试去拉阿诺的手。
　　“我爹娘只疼弟弟，便是以后出去了也得靠自己，总要给他们挣些好处，要不怕是还会再卖了我，到时候咱们一起，现在跟着榛林令侍和深泽令侍好好学，日后咱们出去一起过好日子。”花酌信誓旦旦地说，
　　“嗯嗯。”阿诺被花酌的单纯所感染，应下，突然有些明白花酌坚持的理由，是需要一个美好的希望去支持，才能看见好的，忍下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