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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九月五日九月六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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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一场阵雨。
蓝染那念能力具体是什么我还不知道,但是显然有除念的功能,根据千耳会的记录,具备升华死者之念的强者,全世界顶多几个人,包括了白马探他老师阿加莎•克里斯,我的死亡笔记卡片067号 “大道心灯”,就是拿到了她的除念能力——虽然只是残念,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友客鑫就有两个除念师,但我就是不能告诉库洛洛!
这是一个微妙的时刻。
库洛洛的表情无可指责,伴随着九月的雨水滑落在脸颊,脸庞显得略微有些脆弱的妩媚。昨天才被酷拉皮卡正义的铁拳胖揍了一顿,他的精神倒不见委顿,反而有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凛然。
“芜菁,我现在是不是很狼狈?”他的嗓音低沉。
我已经把星云锁链收起来,详细情况不用他说明就早在漫画里看够了,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我总不能说:你拥有在演艺圈成功的一切:男模的身材,令人甘心为之下地狱的亮眼睛和动人魅惑力吧……他现在适合演一部忧郁凄楚的浪漫言情片,结局是男主搂着女主死去或者在海边弹钢琴悼念死去的女友。(需要化妆师,他那脸至少要扑些粉遮瑕遮伤重新容光焕发。)
派克诺坦,昨日已死,背叛旅团而选择团长,并且用自己的生命来把酷拉皮卡的讯息传给同伴。
库洛洛的确沾满血腥,但是,这个时候我无法说“活该”。
“你要出门?”他锐利的扫了我一眼,再开口已经换了种口气,“我来的不合时宜?”
雨已经停了,库洛洛就好像他小时候一样,用最单纯的声音说:“我做了件蠢事。”
“总会好起来的。”反正富坚义博总舍不得把你这个角色冷藏一辈子的。
“单独的个体就可能影响整个群体,我只考虑到集体精神,但我的“个人问题”已经影响和伤害到了我的团队。假若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我的幻影旅团会不复存在……拉伯雷在《巨人传》表达过这个意见:“一个人连他自己部管不了,又怎么能去管其他人呢?”身为团长,我做了非常糟糕的榜样。没弄清过去的错误就仍会再犯,我对此思考了很久。”
你那个是犯罪组织,不存在对社会比较好。
人与人之间应该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就象行驶中的汽车一样。当彼此靠得太近的时候,问题就来了——撞车。
库洛洛是一辆垃圾车!载满了废弃物和香蕉皮还有腐臭味道另外刹车失灵的垃圾车!咱应该避之唯恐不及而不是凑近了沾染一股子恶臭。
一道闪电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猜不出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他依然镇定,淡然,似乎失去的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梧桐树叶散发着雨后的清香,不会给人类社会带来任何好处的强盗面容沉寂。
亚修•苏利文,窝金,派克诺坦,他从流星街一起走出来的团员,这些人都死去了,再也不会存在于世界上,永远不会了,如果说还要见到他们,那么只有依靠回忆了。
耳边作响的只有刚才的骤雨从梧桐树叶滴到地面的滴答声。
“芜菁,我是将帅,所以我的责任就是不能露出任何的脆弱。”
这一点,你和蓝染一样。
一只不会打架的动物除了逃跑之外没有其它的选择,失去了念能力的强盗团团长,注定危机四伏险象环生。
他才二十六岁,我知道他不可能改好,转型去当什么志愿者啊五好青年啊找个正经职业娶妻生子什么的,但是,二十六,任何人在这个年纪死去都嫌太年轻了。
“我正要去吃饭,你需不需要搭便车?”我真的有些担心他平日全靠抢劫一分钱都不带。
在出租车上,他给我讲了黑猫与星星的故事,深沉炽热的声音,故事却很意识流:
“星星与黑猫——开天辟地之前,只是一片混沌的黑暗,日与夜并不分明,万籁俱寂,然后它来了,一切便得以改变。
黑猫遥望着星星,这已经很久很久,久远到不记得这是何时开始的。星星在漆黑的夜空升起,黎明时分落下,黑猫坚信星星也在回望它,凝视它,只是他们的距离太遥远了,因此听不到彼此的呼唤,如果不是这样,为何星星要整夜的时光如此的闪烁着辉光?
其他一切都不重要,黑猫在等待。
但并非总是如此。
当它对于等待感到一丝倦意,它出航了。
黑猫登上了远航的船舰,跨越了宽广的海洋,它要用一切方法去接近星星一点点,有时候它能在平静无波的海面见到星星的倒影,有时候乌云密布它失去了星星的踪迹,每次黑猫以为已经靠近星星一点点,它就发现自己依然和星星处于仿佛天与地遥不可及的距离。
迷失,不知所措。黑猫的眼睛里似乎有鱼儿在游弋,拨动着流水,它一直朝着星星所在的方向眺望,看着洁白的仿佛花儿一般的星星。
在船上,世界似乎都逐渐变得渺小,可是为什么还是够不着星星呢?
于是黑猫改变了策略。
它来到高高的钟楼,终于,它见到了那朝思暮想的星星,扑过去才发现不过是一面镜子;它在图画书上见过星星的图片,它在土著居民的歌谣里听过星星的颂歌,可是,它距离星星还是那么遥远,从屋顶跳跃到另一个屋顶,从港湾到另一个港湾,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
时光流逝,黑猫已经跑不动了,它等待,其他一切都不重要,它等待。
现状死气沉沉,
境遇一成不变。
情况确实没有给黑猫留下更多的选择余地,岁月卷走它的青春。它的皮毛已经泛着旧与老的讯息,它的四肢已经虚弱无力,它再也跑不动了,躺着池塘边,天上有那颗星星,水里有星星的影子,黑猫眯瞪着眼睛。
黑猫是不会梦见星星的。”
库洛洛,你玩那个“天使自动笔记”做预言玩多了?开始琢磨这么需要回味和联想的故事?
“无数的生活经历告诉我,当一个强盗乃是我的宿命。就算有得不到的星星,也不会放弃我的生活方式。”
在那一刻我突然明了,即使他是强盗,是杀戮了一族人也不曾半点悔改的杀人者,冷酷凶狠,无情无义,做出的事情都是社会和普通民众不会原谅的,他和我依然因为彼此的过去拥有某种联系,就像蓝染和我一样。要做到把那种由于回忆而产生的联系完全斩断是极度困难的。
假如真有一个上帝的话,它应该是全然不去管理人类和操纵人类的,他给了人类完全的自由,包括犯错的自由!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偷吃禁果冲出伊甸园建立自己的社会,但是至今他们依然用教堂和弥撒来表达对上帝的尊崇。不管是传统的,根深蒂固的还是新潮的人,都无法轻松地抛下过去,就算不会像昔日亲密无间,但总有些说不清的物质会留下。
“送你到哪里?”在环城道行驶的的士不可能一直兜圈子,这可是耗油又耗钱。
“随便什么地方,把我放下来吧。”他不再多说。
“好吧。”我示意司机停车,然后看着他下车,关上车门,在看着他转身的一闪念间摇下了车窗,“喂,库洛洛,你存款多不多?”
“还可以。”他的侧脸白皙,残留着被酷拉皮卡揍得青肿,但是他转的角度让这个不那么明显。“钱对我来说没有特别的意义。”
“那我给你留个号码,是揍敌客现任家主的手机,嗯……你融入一般人大概比较难,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明才好,不过只要你出的价钱公道,揍敌客在很多方面都能协助你,生活上你也不会受到什么限制,你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的。”其实我们揍敌客家宅地处风景胜地,管家女仆众多,你就当度假好了,当然,这也是耗资巨大的度假。
库洛洛对我笑了一下:“谢谢你,芜菁。”
蜘蛛团长——跟可爱的外表相反的坏心。
能露出这么纯洁的笑容,他应该还没坏到骨子里吧。
和靡稽吃饭的时候我安心了,点了好几道菜,慢慢的大快朵颐,靡稽也挺开心的,他盘算过,自己的资金储备充足,挺有把握明天把“贪婪大陆”到手。
晚上我就不得不紧赶慢赶的做没完成的工作了,直到夜里十点左右接到旋律的电话。她声音还是那么动听婉转,一开口就是抱歉这么晚来打搅我。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睡呢,有什么事?”
“芜菁,你认识好医生吗?”
“旋律,你生病了?”念能力者通常很难生一场病的,念可以增强抵抗力,而且即使是强化系因子很少的能力者,也多多少少体魄强健不畏惧病菌、寒风或者伤口。
“不是我,是我的同事……他一直在发烧,我的笛音只能让他舒睡,可是没办法治疗。”
酷拉皮卡那倒霉孩子啊,念力誓约是双刃剑,他接触念才半年而已,为了复仇急功近利,终于伤了身体。
他应该能感到那扎在派克诺坦心脏的链子已经要了她的命……他杀了两只蜘蛛,可是,他不会为此高兴的。控制我们身体的各个器官完美和谐的工作,但是心灵和□□这一次却开始对抗了,酷拉皮卡他,其实并不能承担杀人的罪孽和杀人的罪恶感。
“你们的雇主提供医保吗?就是医疗保险,现在看病很贵的。”我考虑联系一下李医生,看在神原西门面子上也许能请动他出诊一次,“哦,你那个雇主是很难伺候的大小姐,会关心保镖吗?”
“她只是被娇宠坏了,心眼其实也不坏,今天她就离开友客鑫了,是我主动提出来要照顾酷拉皮卡的,酷拉皮卡,就是我那个发烧的同事。这一次我们死了不少人,其中有一个快要跟大小姐的某个女仆结婚了……说这些也没用了。”
只能惹乱子的妮翁大小姐哦,你已经失去宝贵的念能力了,心眼好还是坏,再提也毫无用处。依靠她的预言能力一帆风顺混□□的老爹也该走下坡路了,这么说……不久旋律就该失业了?
“旋律,你再观察一下吧,等明天……明天再不行我就帮你安排可靠的医生。”我已经决定了,尽管漫画里酷拉皮卡在友客鑫之后完全雪藏不见天日,但是富坚义博总没把他画死了,我还是要联络一下他老师神原西门•辣客和李医生,就算李医生出诊,那也该让神原西门欠他人情,而不是让我背人情债。
为了避免华而不实的客套以及问长问短,我就给他们两位分别发了一封电子邮件。
本以为这就是我这天的结束……
“明显的不利条件可以变成最好的王牌。库洛洛知道如何把每一种不利都当作一种力量而不是一个弱点。”我都快要睡了,伊尔密却在我耳畔用低音说,“父亲一个劲的怪我没能力,虽然他和库洛洛谈妥了,但是转头就责怪我没法子让你一心一意。”
至少这透露一个好消息,失去念能力的库洛洛有最强大的杀手保镖。
我有些窘迫,对着枕头说:“伊尔密,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不想库洛洛死。”
“问题的关键是,他每次自食其果,是否都要给我们家增加一笔生意?”
“不会的,他会吸取教训的。”下次要么库洛洛死,要么酷拉皮卡死,我绝对不认为库洛洛会乐意重新做人。
伊尔密的声音听起来依然不快:“你本来不必担心什么,听其自然就好。”
“可是……我不管他,他可能真的会死的。”
伊尔密总算没说“他死了活该”。尽管我知道伊尔密就在我的背面,但我无法坦然的转身面对他,我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在友客鑫的这几天,除了和伊尔密相处的时间还有和靡稽吃的那顿饭的时间,大部分时光我都觉得心很累。
撕杀和争执是为了使别人理解自己的最累人方式——结果往往还理解不了。
沉默是比厮杀和争执更加糟糕的沟通方式,我明白什么也不说就无法把心思传达,可是我却不得其法。
两眼近距离观察枕头,最多只能研究枕套的产地质地而已。
我伸出手去摸索伊尔密的脸庞——背对着他这还真的很难做到,好不容易反手够到他的额头,我印象里他要是不笑,一张脸阴沉沉很呆板,但是笑起来就会有魅力得多。
此刻他没笑。
我用手指慢慢的抚摸他的脸庞——“伊尔密,我知道你不高兴也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所以……我还是非常高兴的,要我说多少次都可以——伊尔密,我爱你。”
他脸部的线条现在柔和起来了。
看,只要甜言蜜语能解决实际问题,我是绝对不在乎说它个几百几千句的。
九月六日,南匹斯拍卖会,我还是要跟随蓝染和银来的,早知道蓝染执意要参加,我就让靡稽也过来这边坐了,等到他拍不下“贪婪大陆”的时候安慰几句。
我想发短信给靡稽,结果会场工作人员过来说,会场内不准使用手机,请移到偏厅使用会场提供的公用电话。
算了,太麻烦了,我也不能让我的两位上级等我,于是直接入场。
公开拍卖方式一般有两种:英格兰以及荷兰式。英格兰式加价拍卖以拍卖商宣布一个较低的初始报价开始,由竞买人逐步加价,任何出价一旦为拍卖商认定就成为不能撤回的价格——付不出钱就是法律问题了;当拍卖商再也引诱不出更高的出价时,拍卖标的就拍板成交给最高报价竞买者。荷兰式降价拍卖以一个被定在高于任何买者愿意支付的价格开始,随后拍卖商就渐次降低要价,直到有一个竞买者要此件商品为止,然后就把物品以他所接受的价格拍卖给这个竞买者。
南匹斯拍卖会用的是第一种,每个参与人都可以观察到整个拍卖过程,看着竞相开出的愈来愈高的价格,参与人的心理难免受到影响,从而调整自己的心理价格,往往使成交价格扶摇直上。
拍卖有一套严整的手势,以三位数,万为单位进行竞价,五个手指全举起来是加一倍,大拇指则是和上一人加同样金额,手背和手面都可以表示不同价格……总之,拍卖师这行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A厅拍卖传统艺术品,B厅则是风格特异的商品汇聚地,我们三个都坐到了B厅前排。看来蓝染不打算再为自己的办公室增添什么名家画作或者挂个兽头猴爪子。
他想要什么特别的玩意儿?
第一件商品——巴西将军龙的粪便化石!
拍卖小姐介绍,这堆恐龙粪便是侏罗纪时代的巴西将军龙排泄的。这堆粪便的外观看起来像是岩石;而内部看起来则像是颜色丰富的矿石。起初被掩埋在19.5万-25.7万年间的沉积物中。于三年前被考古爱好者发现,并且有资深恐龙学家签署的全套证明文件和资格书。
“地下拍卖会的商品是不是更正常一点?”我翻着厚厚一大本的商品目录,对收藏家的眼光十分怀疑。起价就是一亿啊,这还要不要人活了?!花一亿给自己豪宅买一坨大便?
“今年地下拍卖会是最后一届,为了防止出漏子以后都不会有了。”银拿着个演唱会专用望远镜盯着粪便化石,也不知能不能看到个一二三四五,“余下的商品都在网络拍卖,有兴趣你可以去竞价。”
“不,我没兴趣。”地下拍卖会简直是倒霉的近义词,我才不要那些沾满霉气的商品!
“可是你未来公公就买了把贝里刀,你未来婆婆买了一本十五世纪的版画书,你未来……”
“他们有钱,爱花钱,你管得着吗?”这叫千金难买我乐意!那么辛苦杀个把人挣钱,你还不许我的家人花钱吗?
我声音大了点,遭到了周围一群有钱人的白眼,这帮吃饱了不干正经事情的!
“第29号商品,我们要拍下来。”蓝染冷冷的说,“你打手势吧,芜菁。”
我赶紧翻页找这件商品——啊?咦?蓝染要这个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