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乡下开学堂》山中青果

22、小羊

　　管子.牧民中记载“仓禀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也是这个道理。

　　孟子在文中提到，要强国必得富民，等到富民后再开始谈论“治礼仪”的问题，这个观念放到哪个朝代都适用。

　　孔孟二人留下了许多深刻的理论，其中的一些治国方略和施政纲要用来治理朝政十分合适，这也正是先帝推崇孔孟之道的原因。

　　宋知行为景山梳理了一遍文章的大概思路，又考察了他许多知识点。见景山理解了，额外给他讲起了先帝的一些事情。

　　作为开国皇帝，闻天翎总是被百姓津津乐道的，本朝言论较为自由，百姓平常讨论一些朝廷之事不算什么。

　　自打天下太平后，因为皇帝是个贤明的，百姓对他没少夸赞，他的一些事也早在民间传开了。

　　其中最让人好奇的就是先帝一生未纳过妃，与卿将军相伴过了一生。

　　这闻家与卿家是世交，传闻这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极深。后来天下大乱，他们二人亦是一起打天下，最终平定了这江山。

　　龙阳之癖听起来不算好，但其中之一是皇上，百姓对这个皇帝本就十分爱戴，有这样的癖好也不觉得如何。

　　更何况先帝开国几年后便选了他侄儿，也就是当今圣上，作为太子。这样一来就更加不用担忧了，毕竟当时这个侄子已十多岁了，不用太担心他太小容易养不活了。

　　当然，这些妇孺皆知的事情，宋知行没讲，他主要是给景山讲了先帝制定的一些特别的律法。

　　比如先帝因为孝顺母亲，制定了妇人不可缠足，可上街可工作，甚至可自立女户的规定，以及取消宵禁的规定。

　　这些从某方面来说也是提高了女性的地位。

　　景山也知道这些，等夫子讲完他便好奇地问道：“听闻取消宵禁这个规定是卿将军提出的？”

　　毕竟是和皇帝有关的人，如景山一般专注学习的人也会有颗八卦之心。

　　宋知行好笑地看他一眼，回道：“确实是卿将军，他是在元兴六年的某一日上朝时提出的。”

　　“当日他提出要取消宵禁，有些文臣都是极力反对，毕竟元朝也有宵禁制度的，说这样能更方便管理百姓。如今又是建国不久，应当保持这样的制度更稳妥一些。”

　　“不过先皇没管这些意见，直接答应了。”

　　按道理这些事情他应该是不知的，毕竟是朝中要事，又是许多年前发生的。奈何他有个爱缠着他说话的夫子，这些事情也就了解一些。

　　景山皱着眉毛。这件事他只到茶馆里听过一点，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

　　这文官有些守旧了。

　　元兴六年民间已很稳定，取消宵禁完全没问题，还可以让百姓更加安定的生活，毕竟这也算是精神上的娱乐。

　　须知宋代亦是没有宵禁制度的，甚至还出现了夜市，因此宋朝当时的文化经济极为繁荣。

　　不过他也是初学这些，怕自己的观点过于幼稚，问道：“夫子，那些官员为何会阻止？”

　　宋知行回道：“元兴六年，科举刚刚恢复不久，朝中没有太多可用的人，所以一部分官员是从各个世家里面选出来的，难免能力不够。”

　　元朝不重视科举，到了末年更是连吃顿饱饭都不容易，哪会有人去专门读书。

　　他又想到之前夫子说的什么老古董，不知变通之类的话，补充道：

　　“还有就是这些人把书读死了，他们只会按照书上的内容说，只会遵循古制。元朝的宵禁制度做得严格，百姓确实不敢造次，民间纪律良好。所以他们愿意这样下去。宵禁一解，可能会带来很多麻烦。”

　　景山明白了。是这些文官脑子不够，不能看的长远。

　　他想到之前在茶馆里听到的故事，问道：“那为什么是卿将军提出来的，他不是武官吗？还懂这些。”

　　会不会是先帝为了给卿将军一个好名声，故意让他提出来的。毕竟这个规定受益的是万千老百姓。

　　他小时候总听茶馆里那些说书的说，先皇与卿将军感情很深，两人是天造地设，情比金坚。

　　这样的感情，先皇做出此事想来也很正常。景山不由得脑补了很多。

　　宋知行在南京也听过这些，因为有个八卦的夫子，他知道得更多。比如两人在朝廷上据理力争，第二天又和好如初，又比如卿将军想去攻打敌寇，先皇不让的事情。

　　他现在还记得那老头说的时候那牙酸的样子，看着十分有趣。

　　宋知行解释道：“卿将军除了会打仗，学问也是极好的，当年他和先帝是同一个老师教的。”

　　景山点点头，不再说话。

　　见太阳上升许多，知道夫子已经讲了快一个时辰，他不再打扰夫子。

　　“夫子，学生就先回去了。”

　　“嗯，你回去吧。”

　　等景山离开，宋知行便取了一本书，来放松心情。

　　这是颜真卿书法的拓印本，前些年一出来便大卖，他也是好不容易才买到的。

　　如今学生们正在学字，他也得再琢磨一番，思考怎么教他们。

　　看着这笔画工整，章法和谐的字体，宋知行不由得想到昨日陆衍写的那一手字了。

　　都说字如其人，这句话放到陆衍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

　　因先帝的缘故，本朝对龙阳之好较为宽容，所以宋知行在知道自己喜欢男人后也没有太忧虑。

　　他想到陆衍那张脸，心里有些触动。

　　※

　　过了几日，阳光正好，宋知行便在院子里看书。

　　过了一会儿，小茶有些匆忙地跑进来了，脸上有些焦急。

　　她没忘了规矩，行礼后才向宋知行说道：“少爷，那头怀孕的母羊已经两天没吃草了，现在正倒在地上，看着好像不舒服。”

　　这羊他还等着下崽后产奶呢。

　　宋知行连忙放下书，起身说道：“我去看看吧。”说罢立即往外走。

　　小茶“嗳”了声，跟在他后面一起走。

　　两人到了羊圈，只见那母羊躺在地上哼哼，爪子也不停地挠着身下的草。其余三只羊就缩在角落望着他们。

　　宋知行想走上前看看，那母羊却对他不停地叫唤，声音很暴躁。

　　小茶见到此景立刻开门，走到母羊身边摸着它的背安抚它。母羊对这个天天都来的人很熟悉，慢慢安静下来。

　　宋知行在外面观察了一番，见食槽中的草没吃完，他抓起一部分。

　　因为是冬季，这些草都是干草，其中的花生蔓、豆蔓以及苜蓿大多是到卖羊的老板那儿买的，至于稻草和芦苇，便是从村民那儿买的。

　　怀孕的母羊需要吃的更好，按理说，这前三样草混着吃不会缺营养的。

　　宋知行仔细翻看这些草，见都没发霉，十分正常，问道：“小茶，那羊身上有什么伤口没？”

　　小茶检查了一番，见这只羊没有其他问题，回道：“少爷，这羊后腿上有个伤口，是前两天弄的。”

　　这伤她之前就知道了，不过这只是个小伤口，她便没在意。

　　宋知行听到这话，走到羊身边，查看它的伤口。那羊也变得温顺，只静静躺在任他看。

　　宋知行对动物不了解，他也只能简单的看一下，见伤口有些化脓，又摸着羊的身体发烫，他心底有些猜测。

　　估计是细菌感染了。

　　“这羊就这两天没吃草吗？”

　　“是吃的越来越少。到了昨天，它就一口都没吃了。”

　　宋知行大概知道了情况。想来是细菌感染导致羊生病，才食欲不振并且发热的。

　　他不是大夫，这样的情况他也不会医治。看来只能送到那卖羊的地方看看了。

　　宋知行吩咐道：“小茶，这羊是伤口恶化了，得把它弄到县城看看。你去找宋平，让他去村长家借牛车，我们三人一起去。”

　　小茶知道是因为这个小伤口，有些羞愧地说道：\"少爷，都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注意到这些。\"

　　起初她以为是母羊胃口不好，她还特意换了它爱吃的草料，结果这羊还是没怎么吃。她也知道这伤口化脓了，不过人有时候都会这样，到最后也没什么事，她便没太在意。

　　宋知行没在意，语气温和：“没事，下回注意些便好。你去通知宋平吧。”

　　本朝医学不发达，不知道有细菌一说，就连平常人的一些伤口化脓，也只能简单的处理。而且一般的小伤口化脓也会慢慢好的，很多人不会在意。

　　小茶以前家穷，也是养的糙。这样的情况她没在意也是情理之中。

　　“嗯，少爷。”小茶立刻往外面走去。

　　宋知行看着这收拾得十分干净又没太大异味的羊圈，挺满意的。

　　小茶虽然年纪小，做事却很认真踏实。他向来对下人宽厚，这样的小姑娘他也不忍苛责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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