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乡下开学堂》山中青果

19、放假

　　入夜，月冷星稀，寒风刺骨。宋知行走在院里，感受着北风，觉得身体有些寒冷。他快步来到谨儿的房间，屋里很温暖，他脱下了披风，走到床边坐下。

　　此时两小孩已经坐在床上等着他了，见到他来，十分兴奋。

　　“今天我们讲一个寓言故事吧。”宋知行歇了口气，开口道。

　　两小孩乖乖点头。虽然想听昨天没讲完的西游记，不过那个片段已经讲完，换其他的故事也行。

　　“这个故事叫丑小鸭，讲的是一只鸭子成为白天鹅的故事。”

　　宋知行把丑小鸭被人欺负的遭遇仔细地说了一遍，把成为天鹅后的事情简单概括了下，就问道：“故事听完了，你们说说自己的看法吧。要是说不好会挨打的哦。”

　　微弱的烛火下，陆明煦瞪大了眼睛，有惩罚？这可好好想想了，否则被打屁股，多丢人啊。

　　谨儿红了脸，很不好意思。就是因为他上次没好好想，被哥哥发现后打了屁股，今天才有这惩罚的。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生活艰难，也不要放弃希望。你只要努力，就有成功的机会。”陆明煦思索一番，答道。

　　“嗯，你说的对。”说的很好，但这只是其中之一。

　　“交朋友不能只看他的外貌，小鸭子长得丑，其他动物就欺负他，排挤他，这是不对的。”谨儿见这个好想的答案被说了，想了一会才说道。

　　说完还有些沮丧。他从小就被宋知毅欺负，说他长得丑，还说他害死了他娘。他虽然年龄小，对这些事却印象深刻，或许他也是只丑小鸭，出生就被人嘲笑，也没有朋友。

　　宋知行没想到谨儿想的是这些。他之前守孝不了解这些，只能摸摸他的头，表示安慰：“谨儿说的对，不能以貌取人。相貌是天生的，这无法改变。鸭子虽然长得丑，可是他心地善良，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谨儿，人和鸭子是不一样的。鸭子没有思想，人有。书上教的道理，我们学过。所以我们不会取笑别人的外貌。那些嘲笑别人丑的，都是坏人，谨儿你不要在意。”陆明煦握着谨儿的手，轻声说道。

　　谨儿这么可爱，那孩子肯定坏的很，才欺负谨儿的。

　　谨儿露出点笑容。他比丑小鸭好，有疼爱他的哥哥，还有对他很好的玩伴，他过的很开心。

　　陆明煦见谨儿笑了，也跟着笑了笑。紧接着他又开始想问题。

　　夫子教导他们要从多方面思考问题，他再次回想这个故事，有了不一样的答案。

　　“丑小鸭本来就是白天鹅，它只是生在了鸭子窝里面，不像鸭子，才被人看不起。而且无论他努不努力，它终究会成为白天鹅，被别人夸奖。”

　　宋知行看着他，肯定道：“说的很好，丑小鸭本来就是一只天鹅，它只要活下去，注定会被人赞叹。那么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呢？”

　　“除了你们说的两点以外，还有两点。鸭子因为丑被人欺负，可它们是两种动物，鸭子如何能欣赏天鹅幼崽的美。对于人也是，每个人都不能做到被人人喜爱，所以我们不必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活出自己就好。”

　　“而另一点，人和动物是不一样的。人有思想。如果他是只丑小鸭，他可以通过读书习字来提升自己。每个人生下来都是一样的，那些大儒也是从小学习慢慢积累知识才成为大儒的。所以是不是丑小鸭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后会怎么样。”

　　“学习知识，就能在机会来临的时候一飞冲天，成为别人羡慕的白天鹅。\"

　　陆明煦听到这里，只觉得豁然开朗。别看他刚才安慰谨儿，其实他也很在意这些。他是商人之子，注定会比别人差一截。如今夫子的这番话，确实让他悟了许多。别人如何，与他何干。他只要往前冲就好了。

　　宋知行故事讲完了，见他们俩在思考，叮嘱了一句“早点休息”便转身离开了。

　　※

　　到了腊月二十，就是学生放假的日子，依旧只用上半天课。

　　中午，气温变得很低。化雪的时候总是格外的冷，可这抵挡不了大人们来接孩子的心。

　　学堂外面已经站着许多大人，包括本村的家长。天气严寒，他们都裹着最厚的棉衣，聚在一处闲聊，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

　　“茂平，你家小子成绩不错啊！”一中年男子拍着他旁边男子的肩膀，语气满是羡慕。

　　张茂平咧开嘴，语气骄傲道：“嘉言确实不错。不过你家孩子也很不错啊，听说也是班上第二呢。”

　　那男人摆了摆手，“我家孩子是很努力。不过，唉，都是家里拖累了孩子，只能让孩子上一年的学。”

　　“读书费钱，上一年学也够用，你家孩子听话懂事，以后肯定是有出息的。”张茂平安慰道。

　　“也是，读一年也够了。”中年男人挺想得开的，又想到他们家的情况，感叹道：“还是多亏了宋举人，不然哪有这样的好事。”

　　张茂平附和道：“是啊，多亏了宋举人，不然咱们哪供的起孩子读书啊。”

　　这话一说出，众人都纷纷赞扬起宋举人来。聊了一会儿，话题又偏到自家孩子上了。

　　“宋举人会教，我家孩子读了一个多月，站着坐着都和之前不一样，说话也不像之前那样大嗓子了，看着就是个有规矩的。”旁边一男子插嘴道。

　　各人都赞同地点点头。外村的家长可能感受还不明显，本村的人却深有体会。孩子每天回家，做什么都是规规矩矩的，也不贪玩，吃完饭就去屋里背书学习，他们看着很是欣慰。

　　“许珍珠，听说你家孩子学习很好啊。”李桂芬看着站在一旁没说话的许珍珠，语气不屑。

　　许珍珠看着她，随口回道：“还行吧。”就失神地走到一旁去了。

　　李桂芬看着走远的人，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之前她还没找她算帐呢！她家孩子不好好学就罢了，居然还带着嘉运一起瞎玩！她家孩子可是有大造化的，怎么能被他带坏呢！

　　要不是她当家的拦住了他，爹也在一旁说她，她恨不得那天就到许珍珠家里说理去。

　　村里藏不住事，前些日子他家发生的事，村里早都传遍了。想到这些，李桂芬又笑出声来。

　　这当爹的这么逼儿子，可是头一回见。当娘的又溺爱儿子，这儿子不长歪才怪。这道理都不懂，两人真是个傻的。

　　许珍珠走到一边，看着同村人说说笑笑，叹了口气。这些她不在乎，只是最近儿子回到家就沉默的很，跟他说话也是难得回两句，她很担忧。

　　没等多久，铃声响了，代表着孩子们下课了。本在闲聊的大人都开始等待着孩子们出来。

　　放假的作业早已布置好，一下课孩子们就兴冲冲地往外跑，寻找自己的爹娘。等到各家小孩都走完，门口只剩谨儿和明煦了。

　　“你家里人这么还没来接你呀？”谨儿等了一会儿，再一次往四周看，见没有马车驶来，忍不住说道。

　　陆明煦语气淡定：“可能路上耽搁了吧。”想来是路上滑，就来的迟些。他低头看谨儿鼻子都红了，拉着他的手说道：“我们进屋子等吧，外面冷。”

　　“嗯。”谨儿乖乖答应。确实有点冷，站这一会儿，他手都变凉了。

　　说完两小孩走到讲堂里，他们没打扰宋知行，就静静走到一旁坐下来。

　　宋知行本在批改作业，看到他们，神色了然。这陆家做事不行，这都多久了还不来接孩子。明知道今天放假，不能提前派个小厮过来吗。

　　又等了一小会儿。三人才听到外面传来马蹄声。

　　陆明煦飞快跑到门外，看见穿着黑衣的叔叔，惊喜地喊道：“叔叔，你怎么来了？”

　　陆衍因为赶来，有些狼狈。他笑了笑说道：“我不是答应要来接你的吗？上次我有事不能来，这次就来接你。”

　　陆明煦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上次的事情他也有错，他应该理解叔叔的，不该如此无理取闹。

　　“叔叔，你这次就不用走了吧。”陆明煦期待地问道。马上要过年了，叔叔肯定是要在这边待一段时间的。

　　陆衍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随即说道：“这次不走了。要过年了自然要在家的。”更何况如今酒楼有事，他也不能走。

　　陆明煦听到这儿，更加开心。他的爹娘就是因为在远门出意外而死，他不想因此在失去唯一的亲人。

　　可他知道他们家打拼这么多年不容易，叔叔是不可能放弃家业的。所以他也从来没有开口过。如今听到这些，他自然是十分欢喜。

　　陆衍看着比之前要开朗一些的侄子，眉眼间柔和不少。又想起他这次来的另一个目的，问道：

　　“你们家夫子在哪？我有事找他。”看他侄子这个样子，肯定是被照顾的好，又有上次留宿的事情，他理应去感谢一番。

　　陆明煦乖乖答道：“夫子在讲堂里面。”说完用手指着后面的讲堂。

　　陆衍抬头望了前面的房子一眼，回道：“天冷，你先回马车上，我去找你夫子，很快就回来。”

　　陆明煦点点头直接往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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