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是我前男友》仿生咩咩刀

7、第 7 章

　　第七章

　　顾岭认认真真为角色做了准备。

　　由于是作家幻想中的角色，男三号没有来历、没有过往、没有亲朋好友，也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对象，也就是说，顾岭演成什么样，那这个角色就是什么样。

　　时隔几年，终于又能演戏。他太高兴了，以至于忽略了某些细节的BUG——梁宇怎么找到他的？怎么知道他在谢家？怎么找过来的……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梁宇是业内知名的大导演，总不能专程跑过来忽悠他。

　　顾岭闷在谢家整整琢磨了三天，三天后就是周末，他大清早就起床了，在镜子前反复揣摩，还换了一身他设想的男三号会穿的服装。他装扮一新走下楼，前院里，黑色宾利恰好停在主宅前。

　　后车门打开，谢云麓披风沐尘走下来，脊背仍然挺得笔直，但眉宇间难掩疲惫。

　　因为失去了几年的记忆，他不得不把历年所有资料都查阅一遍。这几天还要隐藏失忆的事，与外界周旋。

　　他很累。

　　刚从M国回来，为了处理车祸前未能做完的事——事情不多不少，但鬼使神差，恰好在周末下午前赶了回来。

　　神色冷漠的男人淡淡看了顾岭一眼，后者略带惊讶：“谢先生，您回来了？”

　　谢云麓嗯了一声，没说话。顾岭下意识关切道：“您身体好些了吗？”

　　虽然医生说身体无大碍，但谢云麓毕竟是个失忆人士，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谢云麓仍旧冷冷淡淡，只是再次嗯了声。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顾岭迈开脚步，正要离开，谢云麓却没有动作，只是站在那里。顾岭眨眨眼睛，敏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谢云麓是不是……有话要对他说？

　　……可是，又不怎么像。

　　男人身形挺拔又高大，氛围有片刻的凝滞，顾岭迟疑了下，微微仰起头来，认真说道：“谢先生，我下午有个试镜。”

　　“现在要出门了。”

　　这话……有点像报备。

　　其实顾岭是在试着沟通。

　　谢云麓看起来没有要取消协议的意思，那他们就还要再相处两年多，顾岭希望 ，这些日子能够是和睦的、双方都觉得舒适的。

　　所以，他不介意建起良好的循环。

　　谢云麓身高腿长，顾岭站到他面前，比他稍矮一些，此时平视，只能看到他轮廓极深的下巴。

　　“谢先生，我晚上就会回来了。”

　　青年今天穿的是严谨的三件套，浅色西装颇为正式，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别有一种优雅气度，是与平时还不同的另外装扮。

　　挺括面料严严实实裹住了所有，只露出双手和头部以上，连纽扣都系到最高那个。领带压在喉结下方，仰头看向谢云麓时，就将天鹅似优美的颈全部暴露在外，好似一伸手，就能……

　　谢云麓微微垂眸，忽然抬手捏了捏他的喉结。

　　“……谢先生？”

　　顾岭不明所以，但对他的接触已经习惯了，乖乖站着没动，任由对方修长手指触碰他最脆弱的地方，也就那么一瞬间，谢云麓的手离开了，顾岭脖颈紧跟着一松，这才发现自己因为太重视试镜，不自觉把领带系得太紧。

　　“谢谢。”

　　他真诚道了谢——男三号不会犯这种错误，他应该是任何时候都很从容的状态。顾岭道完谢，又踟躇了下，试探开口：“晚饭前我应该能结束……”

　　以前谢云麓会和他一起吃晚餐，但自从车祸后，他们还没有坐过同一张餐桌。

　　谢云麓不置可否，视线在他已整理好的领结处轻轻一扫：“去吧。”

　　顾岭猜他大概是同意了，露出个笑容来：“好的，谢先生。”

　　“那我走啦。”

　　他声音轻快又愉悦，还满是对试镜的期待。走出去的时候，脚步都格外快乐，像春天里稚气未脱的雏鹿。

　　……只不过，雏鹿迟早会长大。

　　会离开。

　　谢云麓在原地站了许久，目送他背影消失，转身走进大宅里。

　　***

　　顾岭正好提前十五分钟到达试镜场地。

　　可能是换导演的消息还没传出去，来试镜的人并不多，顾岭走上小楼，只在等候区瞧见寥寥三五个。

　　角色也不是同一个，他刚在楼梯口冒出头来，有人就从椅子上跳起来，冲他用力挥手：“嘿！我在这儿！”

　　是全然陌生的声音，顾岭投以视线，发觉并不认识。

　　对面似乎也知道这一点。

　　待顾岭走过去，年轻人笑嘻嘻自我介绍：“还记得我吗？前几天那个饭局……”

　　顾岭想起来了。

　　是那位偷偷告诉他，张导演评分不过5的同席演员。

　　他还记得，对方是奔着男一号来的。

　　顾岭几年没混圈子，新一代全都不认识。对这位与他差不多的同龄人，他友好伸手：“你好，我是顾岭。”

　　“我知道我知道，”对方迅速来了个熟悉的开场白，“我是看着你的剧长大的……”

　　顾岭：……咳。

　　“我叫任昊昊，两个日天昊。”他浑然自来熟的模样，“换导演了，没想到你也会来。”

　　任昊昊是公司最近力捧的新人偶像，正要拍影视剧试水。这种伟光正的男主角比较简单，也对形象提升有帮助。所以那天就去了饭局。

　　只是没想到后来会大动干戈，甚至原地降下梁宇这尊大神。这一下，这剧从粗制滥造的普通网剧、摇身一变成为炙手可热的香饽饽。任昊昊公司一得知“小道消息”，就忙不迭把他塞了过来。

　　最好的情况，当然是维持原来的男一号。

　　他与顾岭没有利益冲突，又有“童年男神”滤镜，很快熟络，任昊昊彷佛入错行，津津有味与他八卦道：“粱导的新戏，肯定都想上！我听说好几个人都有意向。”

　　“一直演偶像剧那个盛姚你知道吧？听说他特别想转型，但没找到机会。我从公司出来的时候，经纪人跟我说，他很大可能来试男三号。”

　　“盛姚别的剧可都是挑大梁绝对一番，这回居然屈居男三号，可见真的很想别人喊他实力派了……”

　　话音刚落，楼梯口一前一后，又走上来两个人。

　　前面那个很眼生，但绝对吸引在场所有瞩目——花花绿绿的衬衫、分分钟夏威夷的沙滩裤，拖鞋吊儿郎当，鼻梁上一副硕大的黑超墨镜，不伦不类，完全和这里搭不上调，正是在谢家书房出现过的韩世成。

　　后面那个，有点说曹操、曹操就到，正经三件套、头发梳在脑后，露出俊美五官，乍一看，与顾岭今天的打扮有九成的相似度。

　　任昊昊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盛姚真的来了。”

　　他看看顾岭，又看看盛姚，迅速压低声音：“加油，我觉得你穿得比他好看！”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什么，盛姚余光一扫，竟冲他们直接走了过来。

　　任昊昊心虚不敢动，盛姚唇边勾起笑意，但不达眼底，他视线直勾勾盯住顾岭 ，似笑非笑道：“原来是你。”

　　顾岭抿了抿唇。

　　盛姚是入圈多年的老演员了。他并非顾岭这样的童星，但也十八岁就开始拍戏了——以前的某部戏，他俩还演过兄弟。

　　对方已经开了口，顾岭也就礼貌笑了笑：“是我，好久不见。”

　　盛姚的笑容愈发微妙，扫视过顾岭今天的打扮，唇角弧度更深，而后，他竟施施然拐到顾岭旁边座位，直接坐下了。

　　任昊昊：“……”

　　原本还欢乐的气氛渐渐紧绷，不远处，韩世成眯眼看了半天，突兀露出个诡异微笑，悄悄打开了手机。

　　……顾岭知道盛姚是故意的。

　　他一贯是那种直白面对的性格。当初和他演兄弟，其实也有区分，盛姚一开始想要戏份更多的，竞争失败才被迫选了另一个。这么多年过去，真没想到，他们居然又在这里对上。

　　只是这一次，没有兄弟角色来做替补，只有一个机会。输的人就会失去全部，残酷又利落。

　　顾岭心态倒是很平静。

　　在中间没拍戏的几年，他没有全然放弃演戏这件事。他有观察日常生活、有精心揣摩影视剧、有反复对着镜子磨练自己。他知道职业是一辈子要打磨的道路，不会拘泥于一时得失。

　　他对自己也有信心——而信心，是优秀演员应该具备的魅力之一。

　　“下一个！”

　　梁宇的助理出来叫人，是盛姚。他看都没看顾岭，只专心整了整衣角褶皱，抬头挺胸走了进去。大约十多分钟后，盛姚才出来，顾岭注意到，他裤脚有一抹灰迹。

　　这是……

　　顾岭心中似乎有了底。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正往脸上拍粉的任昊昊：“你有没有带眉笔？”

　　“眉笔？”任昊昊困惑不解，“你要临时补妆吗？我没带眉笔，我都是用眉粉，我家经纪人说我用那个自然点。其实我也不想化妆，但经纪人说这样好上镜……”

　　他一边叨叨，一边把眉粉递给顾岭。顾岭接过来，道了声谢，打开来往自己右边手心放了些。

　　任昊昊更迷惑了。梁宇的助理又出来了，这次是顾岭了，他直起身，走进试镜的小房间。

　　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长桌，长桌后有三个人。最中间是梁宇，左边是位年纪不大的姑娘，右边是唐棣——没想到换了导演，他居然还是制片人。

　　房门正要关，韩世成忽然窜了进来，成为不速之客。见所有人看过来，他坦然自若：“你们继续，继续，就当我不在。”

　　而后，他走到长桌右侧的墙角，竖起手中的手机。

　　他手机屏幕上，是一片沉寂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