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是我前男友》陈五野

5、第 5 章

　　第五章

　　出乎意料之外，李成华在电话里告诉顾岭，有个见导演的饭局，问他要不要去试试。

　　几天后的早上，顾岭和老管家说了一声，特意回家翻了翻旧衣服，找了套以前留下的品牌休闲装——还好他体型变化不大，穿上后只稍微紧了些，但还算合身。

　　时间定在中午，在城内一家知名的高档中餐厅，名字取得都十分雅致，叫江南意。

　　顾岭提前几分钟到达，李成华在门口接他，见他穿的不似平时，满意点点头，压低声音道：“制片人和导演都在，只要他俩有一个拍板就行……另外我发你的剧本梗概看了吧？咱们争取争取，拿下那个男三号。”

　　剧本梗概顾岭当然看过了，因为是改编自小说的缘故，顾岭还略挪了睡眠时间，熬夜把原著小说都看了，搜了下资料。

　　《梦魇者》是一部现代悬疑剧，主打破案刑侦，是网剧，所以题材和内容上限制比较少。男一号是绝对的正义角色，中规中矩，发挥余地不大，男二号则是有些神经质的作家，由于犯案与自己的小说息息相关，所以卷入其中。

　　至于男三号……

　　男三号的设定，很少见。

　　他是男二号的心魔，是男二号灵感枯竭、才华渐消时臆想出来的角色。他极富魅力，才能卓绝，拥有男二号梦寐以求的一切。在男二号的幻想中，他几乎无所不能，象征着男二号的另一面。

　　在有人模仿小说手法作案后，男一号找到男二号，偶然发现男二号的不对劲，于是男二号向他叙说自己的心魔，男一号敏锐发现，男二号对心魔的描述竟然暗暗契合了凶手的侧写，二人以此为契机，干脆以男三号的形象代入其中。

　　也就是说，男三号的另一重身份，是个杀人魔。

　　小说结局如何暂且不提，据说剧本会对此处有改动。但无可置疑的是，男三号是这部剧中最大的演技挑战。

　　一个完美的杀人魔反派。

　　顾岭分析过全篇角色，也最想出演这一个。

　　他以前是童星，基本演出的都是些简单的戏份。小孩子、少年、主角的过去，按照他原来设想的发展道路，他应该今年在某学院的表演系毕业的。

　　不过人生应该向前看，顾岭认真写好了人物小传、做了笔记，还去搜了好多读者评论，进一步对角色有了更深的了解。

　　到达包厢时人还没齐，李成华带着他坐在客位，客客气气对旁边人道：“张导，这是我上次和您提过的，顾岭。”

　　张导演中年微胖，略带地中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眯着眼打量过来：“顾岭啊，你以前是不是演过那个……那个……”

　　“唉哟！还是您记性好！”李成华夸张拍大腿，“顾岭三岁就进圈子了，自己人，自己人！”

　　“顾岭好几年没拍戏了，现在想回来，您看看，给个机会？”

　　张导演“那个”了半天，也没说出任何名字，干脆顺着台阶下了，“机会有啊，这不今天我专门来拉人的，好苗子肯定有机会。”

　　“这个剧啊，我都想好了。”

　　人陆陆续续来齐了，听张导演唾沫横飞道：“原著不是短篇吗？咱们这回拍得是电视剧，必须加戏份！加新人物！”

　　“我已经告诉编剧了，让他改！大刀阔斧的改！”

　　“男二号改成女角色！和男一号谈恋爱！感情戏一定要跌宕起伏，光刑侦肯定不得劲儿……”

　　顾岭倒吸一口气，偷偷看四周，发现旁边人表情也都差不多，只是强行忍住了。

　　隔壁座位的年轻人冲他眨眨眼，凑过来低声：“我听说张导拍的戏都没过5分。”

　　顾岭：“……”

　　他很想赶紧跑，可脚下生根，提醒他已经五年没拍过戏了，糊穿地心都不足以形容如今状况。顾岭硬着头皮听下去，终于制片人走了进来，张导演急忙收住声音，开始献殷勤。

　　饭局渐入佳境，气氛热烈，李成华也不怎么关注他这边。顾岭得以找个借口脱身，他出来进了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儿晃神。

　　制片人唐棣恰好推门进来。

　　“我看过你的裴文乐。”

　　裴文乐？

　　那是顾岭十七岁那年演过的角色，算是男二号，演一个少年犯，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最后的反抗迫不得已，亦是一场悲剧。

　　也是顾岭有信心成年后继续往演员职业进发的重要里程之一，还拿过一个不大不小的配角奖项。

　　时隔多年，听人忽然提起，顾岭难掩惊讶，“您怎么会……”

　　“我很喜欢那个角色。”

　　唐棣站到他身侧，拧开水龙头，从容说道：“如果你能保持那种状态，这部戏的男三号就也可以。”

　　顾岭又惊又喜：“唐先生，您的意思是……”

　　唐棣拿出手机：“我加你还是你加我？”

　　他侧身贴在顾岭身边，顾岭稍感不适，但没有退开，扫码很快完成，顾岭刚要转身，唐棣忽然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

　　对方手指湿冷、黏腻，像条蛇缓缓缠住他的手腕。顾岭惊了一跳，慌忙抽出，手肘忽然碰到什么，紧接着喀哒一声，手机脱手掉在地上，滑出去老远。

　　顾岭顺势避开唐棣，弯腰去捡手机：“唐先生，抱歉……”

　　唐棣微微笑了下：“没关系。”

　　“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顾岭说不出话来，回包间和李成华说了一声，转身走出餐厅。站在门口他打算叫辆网约车，但刚拿出手机，屏幕呲啦一声轻响，冒烟了。

　　这还是顾爸爸亲情赞助的旧手机，顾岭手头不宽裕，勉强凑合用了。没想到才用了几天，就寿终正寝。

　　……算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没人认出他是谁。顾岭艰难打上车。大约是傍晚时分，才回到谢家。

　　谢家竟然没有人。

　　不，不是没有人，只是他从大门口往里走，竟然没遇到什么人。顾岭一路走上三楼，推开自己的房门，惊讶看到里面坐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谢云麓听到门口动静，转身看过来，与他对视。

　　下一秒，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流星走到他面前，劈头盖脸问道：“你去哪儿了？”

　　“我……”

　　顾岭刚吐出一个字，谢云麓冷冰冰又丢下一句：“手机呢？”

　　手机报废了。

　　顾岭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莫名有些心虚：“谢先生，我……”

　　他有心尽快往回走，只是没想到路上正好遇到堵车，会回来这么晚。

　　谢云麓看都没看他拿出了什么，他居高临下盯着他，神色阴郁又冷冽，眉骨好似一把随时降落的刀，顶着这种压迫感，顾岭福至心灵，忽然灵光一闪：“谢先生，您是打不通我的电话，在担心我吗？”

　　他“失联”了一下午，这很有可能。

　　谢云麓像只烫到爪子的猫，突兀僵住了。

　　他阴沉着脸，不说话。顾岭试探开口解释：“谢先生，我……今天中午有点事，出去了一趟。”

　　“下午手机坏了，真的很抱歉，下次不会了。”

　　谢云麓闭了闭眼睛。

　　青年并没有猜中他心思的沾沾自喜，只有愈发诚恳的歉疚：“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他眉宇间尽是诚挚的歉意，谢云麓强行移开自己的视线，注意到他穿得……与平时大为不同。

　　是身极为合体的、日常也并无不妥的休闲款，但也能勉强划归为小礼服的范畴。腰身贴合得不可思议，完全将青年的所有优点都展现的淋漓尽致，挺拔体态好似一株漂亮的白玉兰树，含苞待放，下一刻就要压弯枝桠，盛放出累累的春天。

　　那是非常美丽、盎然、灿烂的春天。

　　……是他曾见过的春天。

　　指尖在阴影里来回摩挲，谢云麓难以克制，鬼使神差伸出手，像上一次那样，捏住他饱满的耳垂。

　　不同的是，这次他只停留了片刻。

　　片刻之后，他的手继续向下。

　　下颌与脖颈的连接处是优美的钝角，指尖擦过时皮肤微微发痒，几缕凌乱发丝别在耳后，随着他的动作弹跃垂落，衬得巴掌大的小脸愈发精致。

　　他修长手指稍稍拢曲，像捧在手心似得，渐渐贴上顾岭的脸颊，严丝合缝、细细密密的紧贴上去。

　　体温交融了起来。

　　顾岭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后退。

　　他略一犹豫，还是站着没动。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微微抬头，安静与谢云麓对视。对方幽深的黑眸一眨不眨，目不转睛盯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谢云麓好像要低头。

　　接近夏天的室温并不低，手心与脸颊都缓缓变得灼热。顾岭耐心等了一会儿，却发现谢云麓毫无松开的迹象，只得尝试开口：“谢先生？”

　　谢云麓慢慢收回手。

　　他阴沉沉扫视顾岭，再次在他身上的衣服处顿了顿，语调毫无温度：“你去见了谁？”

　　“是个剧组的应酬。”

　　虽然谢云麓此时口气有些古怪，但这没什么不能说的，顾岭坦然回答：“经纪人带我过去的，制片和导演都在，我们吃了个饭。”

　　“哦？”

　　谢云麓冷冷质疑他：“什么饭要吃这么久？”

　　“……也没有那么久。”

　　顾岭的语气变得踟躇，“饭我没吃完就走了，主要是回来路上堵车。”

　　饭没吃完就走了？

　　谢云麓敏锐察觉到他明显低落的情绪，顾岭含含糊糊，只说了这么几个字，连具体原因都没提。

　　是不想告诉他，还是难以开口？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去了书房，打开手机的通讯录。

　　电话拨通了，那头传来助理王岩恭谨的询问：“谢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谢云麓在书桌后坐下，指尖无意识敲打厚实的实木桌面。他目光遥遥落在落地窗外，花园里绿意葱茏，花坛里，去年的芍药正在开花。

　　他听到自己说话。

　　“去查一查……”

　　“顾岭今天都见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