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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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顾岭不知不觉聊了好久。
谢云麓是个相当好的倾听者，他充分沉默，又不过度寡言，时不时会恰到好处补充一两句，让聊天得以顺畅进行。
这个视频电话一打就是好久，待得夜色深沉，顾岭没忍住打了个小哈欠，腰也有点发软。
他眨眨眼睛，不禁伸了个懒腰，细瘦白皙的腰部一闪而逝，屏幕的另一端，男人的眼眸加深了。
“……很晚了，去床上躺着吧。”
男人如此说道。
他话语低沉，一瞬间好似最诱人的话术，击中顾岭心底小小渴求，于是顾岭情不自禁，乖乖躺进了柔软床铺。
平板电脑的屏幕，很狭窄。
暂时放在床单上的设备，随着被褥掀开而起伏，摄像头的视角也跟着动来动去，一会儿是纯白的天花板，一会儿是青年精致的侧脸，待得终于安定，画面稳固了，重新变回青年温和漂亮的眉眼。
因为在床上，他没法坐姿很端正，有些倾斜，靠着软软的枕头。床铺很大，被子也又厚又大，顾岭缩在床头处，愈发显得清瘦和娇小。
好像……一只手就能环住。
男人的眼神微微变化，好似刻意要岔开什么，他忽然问道：“今天的事……”
“啊，那个啊。”
顾岭自己完全没当回事，语气很平静，从自己当事人的角度简单叙述了下，还唯恐谢云麓担心，立刻说道：“我没事的，一点伤都没有，非常健康。”
他还特意举起胳膊，比了个夸张姿势，笑着说道：“您看，这几天我在山上跑来跑去，还锻炼身体了呢。”
“等我回家了，还想试着去晨跑的。”
谢云麓眯了眯眸。
他暗自记下顾岭复述过的所有，心里已有了打算。但在顾岭面前，他只字不提，只若无其事道：“这么说，拍戏很顺利？”
“是呀。”
话题一回到这方面，顾岭的情绪都明显雀跃不少，“很顺利，我都是一条过……嘿嘿。梁导还夸我呢。”
就算再怎么谦虚，但得到肯定和赞美时，也总是忍不住想找人分享的。
一时间，顾岭连对面是谢云麓这件事都淡忘了，高高兴兴道：“梁导说，要是下次有机会，还会优先考虑我。”
青年一说起这个，整个人都焕发了新的活力。他居然也不怎么困了，绘声绘色开始给谢云麓讲剧情。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不知不觉、不知不觉……顾岭的声音越来越小、脑袋越来越低……
他渐渐地、渐渐地缩进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还艰难地、挣扎着说着话：“谢先生，我……”
“我最近都很开心……”
他呢喃着，眼皮沉重下去。又过了一会儿，终于合上了那双黑白澄澈的眼眸，细密睫毛轻轻颤动，最后归于安宁。他手臂软绵绵搭在平板边缘，袖口因动作而些许捋起，无意识露出手臂外侧的一块青紫。
很新的痕迹，明显是……今天才出现的。
因为皮肤娇嫩又白皙，这点痕迹格外的明显，甚至可以说触目惊心。但这不过是皮外伤，位置又靠外沿，可能身体的主人自己都没怎么注意，还浑然不知睡得香甜。
屏幕里，谢云麓只瞥了一眼，顷刻间暗沉了脸色。
他眼眸中，已陡然凝聚了骤雨。
……他的克制是一回事，但顾岭本身，是另一回事。
***
第二天顾岭回到剧组，惊讶得知一件事。
……盛姚离开了。
据说是连夜收拾东西走的，算违约，但不知为何，盛姚坚持违约也要离开。
梁宇发了好大一通火，直接在所有人面前宣布把盛姚拖入黑名单，以后永不合作。大家都奇怪盛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当天下午，他们似乎知道了原因。
盛姚上了热搜、八卦新闻、娱乐频道……所有，所有与娱乐圈有关的媒体，都有他的名字。
并且，全是负面新闻。
耍大牌、PUA粉丝、滥交、酒后驾车、与公司高层潜规则……不管是真是假，全都爆出来了。
其中大部分甚至有图片、录音、聊天记录等佐证，让人不得不信。
盛姚的粉丝心碎欲绝，有立刻脱粉的，也有坚持说哥哥是被陷害的，一时网络上口水横飞，到处都是吃瓜人啧啧之声。
以及，还有一条弱弱的、淹没在众多评论里的问句。
【……盛姚是不是得罪谁啦？怎么这么突然？】
确实，这里面的瓜有的都不怎么新鲜了。最久远的居然是十年前的事，那时候盛姚甚至才刚成年，居然酒后驾车，让人一边啧啧称奇，一边讶异这些瓜怎么这么详尽又全面。
“……肯定是被人搞了啦。”
遮阳棚下的折叠椅，任昊昊懒洋洋靠在上面，神神秘秘对顾岭八卦道：“应该是直接找公关公司干的，他们手头料最全了。这样一次性放出来，哇，精准打击，真的是很会玩了。”
“不过也挺奇怪的，盛姚好像也不是没背景没后台，还真是……”
顾岭对这方面毫无见识，虚心请教道：“还能这样吗？”
“可以的啊，就看是不是真的得罪了大佬了。”任昊昊好似在说什么不可提的禁忌，环顾四周，下意识压低声音，“这种情况，就是把哪位大佬惹了，要全方位彻底封杀了……啧啧，我很好奇，盛姚到底干嘛了。”
“这么多东西，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顾岭真不知道还能这样。
不过他仔细想了想，自己并没有这些黑料，也就没什么可害怕的。
盛姚酒后驾车的时候，他在剧组拍戏；盛姚PUA女粉丝的时候，他在剧组拍戏；盛姚耍大牌的时候，他还是在剧组拍戏——他多年以来都是剧组年龄最小的，想耍大牌都耍不起来。
……忙起来也是有好处的。
但是最近，好像有点困难。
由于男二号的突然离开，整个剧组的进度不进反退。梁宇忍着咆哮骂人的冲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办法。这边副导演先组织拍点别的边角料，顾岭和任昊昊无事可做，才会在场地边瞎聊。
编剧伍思思忽然走过来，笑眯眯招呼顾岭：“顾岭？方便过来一下吗？”
顾岭放下水杯，跟着小姐姐走过去。
俩人在另一边的太阳伞下坐下，小姐姐帅气打了个响指，旁边助理送来两杯巧克力冰淇淋，顾岭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哪里来的！”
剧组拍戏的这个地方虽称不上封闭山林，但也人迹罕至，方圆几公里都没有超市或小卖部。
“我自己出门带了个小冰箱。”伍思思眨眼笑道：“吃吧吃吧。这个牌子是我亲自检验过最好吃的。”
顾岭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然后，他听到伍思思说道：“昨天的事，好像不是意外。”
顾岭很惊讶：“你是说……”
“梁导事后看了现场的监控。”伍思思意味深长道：“剧组都是梁导的老班底，不太可能会弄出这种差错。所以他就往回仔细检查，那个时间段，只有盛姚进去过那个布景。”
“……不过幸好没有出什么事，而且他自己退出了。”
伍思思道：“韩总那边已经报告了警方，说是会继续调查。”
当时，韩世成嘴里还嘀咕着盛姚死定了、自己可以被放过了、太好了真是万幸……之类奇怪的话。
顾岭点点头：“好的。”
他只想好好拍戏，既然一切在走程序，那他就不会多费心神了。
伍思思咬了口冰淇淋，观察着他的反应，见顾岭没追究，忽然说道：“找你还有一件事。”
她顿了顿，语气十分自然道：“我想改剧本。”
改剧本？
开拍也有几天了，剧本是早就定下的。怎么会现在才想起来改剧本？
但转念一想，是不是因为盛姚的离开？
顾岭有些诧异，看伍思思还有后续，没有开口。
伍思思果然继续说道：“我想过了，盛姚的演技不行。我的打算是，让你分饰两角，也来扮演这个男二号。”
顾岭：……啊这？？？
他茫然瞪大眼睛，感觉自己被一个巨大的惊喜馅饼砸中了，昏头转向，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伍思思还在自顾自说着：“本来这只是我的一个念头，但看了你的表演，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同时胜任这两个角色……现在盛姚反正是不演了，与其去重新找男二号，各种折腾，为什么不试试这个呢？”
“我想先和你透个底——毕竟出演的人是你，你如果觉得可以，我们就一起去找梁导。”
顾岭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
同时演出两个角色、三种状态，比起原本戏份不但增加了近乎一倍，难度也直线上升。
可一旦演好了，就是他磨砺演技上的、巨大的里程碑。
这样的挑战，还很难遇到。
几乎是下一秒，顾岭用力点头，以前所未有的热切，一字一顿、清晰回答道：“我愿意！！！”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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