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人》没心

6、倾谈

　　苏深深回到寝室，径直走到博文的寝室，博文正坐在书桌前，眉头紧皱，苏深深坐到他身边的床上，博学凑到博文身边，大眼睛巴巴的注视着博文。

　　苏深深倚在床头栏杆上，开口道：“美汐他怎么了，都问清楚了吗？”

　　博文叹了口气，看着自己手机，与美汐的对话框上，还留着刚刚发的消息。

　　[今晚谢谢你，但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想连累你们。]

　　博文把手机递给苏深深，开口说道：“我们毕竟太久没联系了，初中时也只算普通朋友，这样冒然的去帮助她，她不会接受的。”

　　苏深深看着二人的聊天记录，虽话语不多，但美汐的坚毅执着，流露在字里行间，苏深深能感觉到这个女孩虽外表柔弱，但内心足够坚强。

　　博学开口说：“那我们就跟着她，保护她，没准还会被我哥哥感动，成了我嫂子呢。”

　　苏深深没有否定他的意见，说道：“只要在放学的时候，多多留意一下就可以了，博文怎么想？”

　　博文说道：“行，就这么定了。”

　　苏深深回到寝室，姜树正坐在桌前修理图片，看到苏深深开门进屋，眼神示意他看窗前的桌子。苏深深走到窗前，看到桌子上摆放着小蛋糕，果汁，和各种自己喜欢吃的小零食，苏深深一下扑到姜树身上，笑着谢谢他。

　　姜树说道：“今天让甜茶不开心了，姜哥给你道歉。”

　　苏深深从他身上下来，跑到桌前吃好吃着，不忘开口说道：“姜哥没惹我，我就是看钟易仁要走有点失落。”

　　姜树看着他说道：“甜茶真的很喜欢他吗？我可以一直保护你。”

　　苏深深笑着说：“姜哥终究要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能成为你的阻碍。”

　　姜树想说，我的生活里有你就够了，但他没有宣之于口，对着自己的电脑发呆。

　　自那天在校门遇到黄毛之后，苏深深他们一行三人每天各自分工，博文贴身保护美汐，苏深深和博学守住学校大门，以备随时拦截黄毛。

　　而此时，距离放学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走读的学生陆陆续续都走出了校园，校门口只剩几个人影还在徘徊，其中便有拿着古诗词在背诵的苏深深和一脸迷茫的博学。

　　他们两个站累了便坐在校门口正对着的体育场的台阶上，已是夜晚九点多的时辰，夏日的微风轻轻扫过二人，博学晃悠着脑袋，一会倚在苏深深的肩膀上，一会托腮放空自己。

　　博学百无聊赖的开口道：“甜茶，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

　　苏深深一边看着手中的小册子，一边答道：“等你哥来找咱俩。”

　　博学喃喃道：“万一他谈恋爱忘了咱俩呢。”

　　苏深深回道：“那就再给他十分钟，再不来，我们就不帮他守大门了。”

　　博学懒洋洋的答应着，苏深深借着体育场中央的白炽灯光看着手中的小册子。

　　白炽灯的炙热与月光的凄清交织，铺洒在体育场上，而踏着这片星辰缓缓而来的钟易仁，步伐坚定地走向月光灯光交织处的那位少年。

　　苏深深感觉到有人渐渐向自己逼近，他微微抬头，看到了正穿着一身运动服，站在自己身前的钟易仁。

　　钟易仁的发梢还滴落着汗水，一呼一吸之间胸膛微微起伏，宽松的运动服也不能遮挡住他完美的身材，他刚刚运动完，还散发着满满的荷尔蒙气息，苏深深的双眸注视到他的瞬间，嘴角边微微卷起笑意。

　　钟易仁看他手里还拿着书，笑着说道：“来这凿壁偷光吗？”

　　苏深深回道：“在这等博文，顺便看看书。”

　　钟易仁坐到他身边，说道：“大晚上坐这，多半是要约架，你还真是学习打架两不误。”

　　苏深深收起手中的书，起身运动了一下，看向钟易仁微微扬起下巴，挑衅的说道：“要不试试？”

　　苏深深还报有钟易仁切磋切磋的想法，可能每个小受都有一颗要反攻的心。

　　还没等钟易仁回答，半睡半醒的博学在向侧面靠去时，不出所料的与台阶来了个亲密接触，钟易仁在他倒下的瞬间起身，不但没有扶一下他，反而远远地躲开，站到苏深深身边。

　　面对苏深深质问的眼神，钟易仁笑着说：“他总和我作对。”

　　苏深深正想说他幼稚，就听到博学的哀嚎。博学揉着自己的头迷迷糊糊的睁眼，就看到了站在自己的钟易仁，一时顾不上疼，也打不过他，只是用幽怨的小眼神恶狠狠的等着钟易仁，钟易仁全当看不见，转头和苏深深说话。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周深深拽起博学，说道：“不用了，他哥没来，我俩就先不回去了。”

　　苏深深正说着，博文从体育场那便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停在苏深深身边，与博文前后脚到的，还有来找钟易仁的宝辰。

　　苏深深看着博文开口道：“把美汐送回去了？”

　　博文点头。宝辰听到美汐的名字，开口道：“你们也认识那个小受气包。”

　　苏深深听到宝辰插嘴，疑惑的问道：“你说什么？”

　　宝辰回道：“你们说的不是我班的美汐吗，天天受欺负，那些女生叫她受气包。”

　　博文听到这话，立马变了神色，咬牙切齿道：“谁在欺负美汐？”

　　宝辰一向是个和事佬，看到大家对美汐的事情还挺关心的，示意大家坐下慢慢说。

　　宝辰和苏深深、博文两兄弟坐下，钟易仁点了根烟，站在一旁，美汐的事情他不关心，他只想借着黑暗多看苏深深两眼。

　　看到博文情绪稳定，宝辰才开口说道：“美汐这个小姑娘，看上去平平无奇，成绩倒挺好，应该是没给老师送礼的缘故，一直坐在班级后两排，后排的学生哪个都不好惹，王佳宁她们带头的那几个女生，无聊了就去找美汐麻烦，而且美汐这个同学本身性格也过于柔弱，行为也常让人扑所迷离，她的室友说他常常都不回寝室。”

　　博文默默听着，黑暗淹没了他的情绪，但他再次开口时，声音确是哑的：“她们都是怎么对美汐的。”

　　宝辰一边回忆着一边叙述道：“我见过在上课的时候，她们在美汐校服背上胡乱涂鸦，也见过自习课时她们抢过美汐的作业本抄完之后就撕掉，有一次她们哪里了条小蛇放在美汐的书桌里……”

　　还没等宝辰说完，博文已经听不下去了，说道：“美汐美反抗过吗？”

　　宝辰回道：“反抗过吧，但我只记得她特淡定，有种自暴自弃的感觉。”

　　钟易仁一根烟已经抽完，虽然他从未注意到过他的班上有这么多龌龊的事情，但在听到之后，也不免生出许多同情，更让他心疼的是，他目光中的苏深深，肩膀不住的颤抖，他正想走过去把那个单薄的肩膀搂紧怀里，就听到苏深深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喊道：

　　“她温柔羸弱，她性格平和，她行为怪异，怎么就成了坏人作恶的借口。还有你们，在她受欺负时，你们仅仅为她说上一句话，或是微微搭起一只手，都会拯救一个水深火热中的人，可你们冷眼旁观，又何止你们，人人都在冷眼旁观，你们亲眼看她的身心被邪恶的手撕裂，最后只剩一个支离破碎的灵魂。”

　　钟易仁心尖颤抖的听他说完，随即在月光下捕捉到苏深深眼角的泪光，没等他走到苏深深身边，苏深深便起身与博文博学离去，只剩下黑暗中眉头紧皱的宝辰和双手紧握的钟易仁。

　　苏深深回到寝室的时候，姜树正坐在床上听着音乐，见苏深深进来，他拿下耳机，深情的注视着苏深深，待苏深深走近，他看到苏深深眼角还挂着泪痕，他立马起身，只见苏深深一头扎在床上，声音中带着一丝呜咽：“姜哥，我难受。”

　　姜树坐在他床边，让苏深深翻了个身，他把手探在苏深深的额头，比对着他额头的温度，苏深深拿下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说着：“心难受，刚才又被迫回忆起太多太多的往事，我本以为我都忘了，可他就在我脑海中，在我心里快埋烂了那个角落，时常被翻出，啃噬我的灵魂。”

　　姜树帮他擦去眼角的泪痕，他很久没看到苏深深脆弱的模样，在自己的记忆中，苏深深已经变为了那个乐观的热情的大男孩，可这个乐观的灵魂里，埋藏着多少阴霾，他始终无法帮他拭去。他轻拍着苏深深的肩膀，安慰的说道：“别怕，姜哥一直在。”

　　苏深深在姜树的温声中渐渐睡去，手还紧紧拽着姜树的胳膊，姜树目光柔情的看着他，怕他明天起来头疼，待苏深深握着他手的力气松下来的时候，轻轻地抽回了手，把手放在苏深深的太阳穴，轻轻地揉着，他怕苏深深做噩梦，一夜都没离开苏深深的床边。

　　待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升上天际，瞬间万物清明，鸟声成群，阳光毫不吝啬的将它的柔光铺洒在万家窗前，驱散夜的阴霾，唤醒沉睡中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