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鲛人为我性转》不可名状的硬糖

59、第 59 章

　　时间回到一周前。

　　距离皮蛋孵化已经两月有余。

　　阿四预言皮蛋活不过三个月，司马灵忙着跟龙霄部署作战计划的同时，也一直留意着它的状态。
　　怎么说呢。
　　宝石蜥除了间歇性发疯，经常性炫富之外，看起来非常健康。

　　司马灵甚至希望它别那么健康，省得精力旺盛，总是惹事。

　　那天，皮蛋和小灰迟迟没出来，负责遛蜥蜴和狗的小金第一时间向她汇报。司马灵进去一看，皮蛋站在小灰头上，两只崽子目不转睛盯着皮蛋的水碗。

　　这个水碗，皮蛋平时都是当浴缸来用的。
　　司马灵凑上前，只见水碗底下卧着一颗圆形宝石，天青色的宝石水感极好，又胶又透，放到玉石直播平台，能要几十万。
　　她捡起宝石细看。
　　皮蛋吓得满屋子乱飞，咝个不停。它疯也就算了，小灰也跟着发疯，嗷呜嗷呜的，明明还算小奶狗，愣是叫出了2002年的第一场雪。

　　“大清早发什么疯？”

　　小金进来，听一会儿。
　　抓住皮蛋，指了指哥哥的屁股，然后又指了指宝石。

　　司马灵愣一秒。
　　僵住。

　　“宝石是他拉出来的？”

　　小金点头。

　　“敲！”

　　怪不得两只崽子发疯。
　　是个异兽看到人类捡自己的“屎”，还两眼放光，都得疯。

　　皮蛋还在嗡嗡乱飞，司马灵捉了发疯的小蜥蜴去找阿四。

　　阿四看看天青色的宝石，又看看皮蛋，从里间拿出火石制成的电筒，对着崽子头顶锃亮的绿宝石就是一通照。

　　活像珠宝鉴定大师。

　　“离谱。”阿四清清嗓子，烟嗓一出震得司马灵直抓头发，“它把两种元素相融产生的杂质拉了出来。这颗天青色的宝石，嗯，好像我师父压箱底的救命药丸……”

　　胡医师曾经给濒死的他吃过。
　　阿四对这玩意儿简直不要太熟悉。一想到药丸很有可能是跟皮蛋类似的物种拉出来的……他脸色白一阵青一阵，胃里翻江倒海。

　　看蜥蜴的眼神越发嫌弃。

　　皮蛋瞪着两只大眼珠子。
　　在桌上走来走去，走去走来，焦虑得一批。

　　不过任谁早上拉的“屎”被人一本正经研究，都会焦虑的吧。

　　司马灵问道：“那它还会死吗？”

　　阿四摇摇头，“这已经超出我的认知了。现在唯一能肯定的是，它的身体有相当强悍的排毒功能，大概、或许能苟一段时间。”

　　到底多久。
　　谁也说不好。

　　司马灵叹口气，摸摸皮蛋脑袋。
　　“苟就苟吧，都说娃丑命长，它长得那么别致，肯定能活很长。”

　　皮蛋抬头看她。
　　眨巴眼睛，猪鼻子喷出热气，很不服的样子。

　　它哪里丑了。
　　明明是别人效仿不了它的帅。

　　司马灵被它气鼓鼓的样子逗笑了，接过宝石，又问道：“这石头能解毒吗？”

　　“何止解毒。”阿四颓丧道，“我今年三十五了，还跟十五岁的毛孩子一样，就是这药的功劳。以前的朋友都当爷爷了。”

　　这个世界的人，身体发育很快。
　　十几岁生小孩的不少，三十五当爷爷，确实比较普遍。

　　司马灵不知道怎么安慰阿四，索性就不安慰。
　　人生在世，把青春永驻当烦恼，她只会嫉妒，根本同情不起来。

　　不过这颗宝石的到来，确实解了燃眉之急。
　　司马灵跟龙霄交换过各自了解的徐饶信息，都认为对方进来会先抓个人练手。

　　作为变态，徐饶喜欢看恐惧一点点扩散，然后在人最绝望的时候，收割。

　　龙霄的意思，是安排个人当牺牲品。
　　稳住对方，以换得免疫剂。

　　司马灵却不愿意。
　　惩罚有罪之人需用非常手段，但是对抗恶徒还要牺牲无辜的人，怎么看，都是管理者的无能。

　　她不喜欢舍小我为大家的pua专用逻辑。
　　她到这个世界，就不爱那套该死的社会达尔文和专门怂恿别人当炮灰的精致利己。

　　两人谈不到一起。
　　陷入僵局。
　　这颗解毒宝石正好派上用场。

　　只是要吃下去……着实有点那啥。

　　……

　　时间回到现在。

　　7号盯上陈大力和张大强，在龙霄意料之中，他早就私下给两人上过眼药。
　　但她出来顶包，则在龙霄意料之外。

　　阿四说他吃了宝石之后保住了命，但同时身体也发生变异。
　　普通人承受不了。

　　所以司马灵决定自己吃。
　　倒不是真的不怕神经毒液，主要是想到吃宝石能青春永驻，就根本把持不住。

　　“傻了吧，姑奶奶有救命药丸，不仅不会被你控制，而且从此以后还能永远十八岁哦。”司马灵站起身，挠了挠臂弯里的皮蛋。

　　宝石蜥眨眨外八眼。
　　虽然不是很懂司马灵在高兴什么，但是只要姐姐高兴，它也超高兴。

　　一人一蜥嘚瑟得不行。
　　7号脸越来越黑。

　　阿四刚才检查过她的身体，完全健康！

　　村民见到司马灵用火。
　　纷纷避开。
　　癞头男孩安置好姐姐，又举着石头冲上来，哇哇叫着，要打死7号。

　　司马灵揪住他，瞧着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男孩怔住。
　　偏过头去，后脑勺的癞疤不要太清晰。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在我选好的房子里尿尿的小屁孩，卧槽，这才多久时间，都长这么高了。”

　　这个世界的人进入青春期后，一天一个样。
　　当初懵懂可爱的小土豆，不过一年时间，蹿高许多，三不五时还会跟她耍点小心机，要东西。

　　“你叫什么名字？”
　　“关你屁事！”
　　“信不信我把你头发拔光？”
　　“……我，我叫江癞，鳄皮癞蛤的那个癞。”

　　司马灵噗嗤笑出声。
　　一脚把他踢回去，“过去照顾你姐，别来这边转悠。”

　　“他刚才要射我们！”
　　“我捉他有用。”
　　“他刚才要射我们！他刚才要射我们！”
　　江癞愤怒吼道。

　　“我捉他有用……你脑子里面是不是浇了混凝土？”司马灵奇道，“而且人是我用火制服的，你不跟我说谢谢也就算了，难道还想从我手里要人？”

　　江癞的姐姐挺着肚子，焦急呼唤弟弟。
　　在内圈的人眼中，司马灵无异于半个魔鬼……之前在草药馆放火焚烧恶徒的光辉事迹过于深入人心，大家都躲着她。

　　江癞喘着粗气，背过身。
　　司马灵以为他放弃了。不料小屁孩走两步，忽然转身朝7号扔石头。

　　7号疲于对火，被石头砸得头破血流。

　　司马灵，“……”

　　小屁孩骂骂咧咧走了，司马灵看一眼，觉得这孩子有点意思。

　　她押着7号往外走。
　　很快来到屠宰棚旁的小黑屋，小黑屋外有莲花铁盆，她一进去，负责开启火盆的人便掀开挡板，放出金色屏障。

　　陈大力和张大强都在里面。
　　司马灵扫一眼，皱眉，“龙霄呢？”

　　这是他们专门建来关押异能者的地方，外面还专门用上了莲花铁盆，龙霄知道在这里集合。

　　陈大力欲言又止。

　　张大强开口道：“村长不行了，刚才用了免疫剂发狂，现在不发狂了，但是人也瞬间垮掉，我看龙霄满身是伤守在他边上……应该不会过来了。”

　　司马灵沉默片刻。
　　叹了口气。

　　陈大力审问7号，想要套出徐饶的所在地。
　　7号很配合，说只要有地图就能给他们指。张大强拿出猎人小队绘制的地图，7号一会儿指东，一会儿指西，一会儿又说地图不准确，他没法指。

　　司马灵瞧他。
　　觉得不对。
　　但又说不上哪不对。

　　金色小猴似乎对人类的审问活动很有兴趣，一直跟在旁边看，默默学习。皮蛋也在看，不过小蜥蜴对揍人更感兴趣，陈大力每捶一下7号，它都会高兴地甩尾巴。
　　实在变态。

　　小金绕着7号走。
　　走着走着，忽然停住。

　　可爱的小猴长尾变作利刃，哗啦一下划开7号的背部。

　　张大强吓一跳，“这是干嘛？”

　　陈大力上前一看，脸色骤变。
　　7号背部在一点点腐烂，随着衣衫裂开，黑色的气体从伤口冒出，遇到什么腐蚀什么，就连四周的土地都在变黑。

　　7号低低笑着。
　　紧接着大吼一声，周身腐蚀瞬间加剧，身体斑斑点点，像一个快速腐烂的苹果。

　　“哈哈哈哈……我要你们都死，死无全尸！尤其是你，该死的火异能者，竟敢欺骗我，啊——”

　　司马灵终于知道哪里不对。
　　7号刚才东拉西扯拖延时间，就是为了酝酿毒气。
　　跟他们同归于尽。

　　小金眯眼，长尾一甩。
　　7号人头落地。

　　可是人虽死了，但尸体还在腐烂，不停冒出恐怖的黑烟！

　　已经落地的人头口吐黑气，声音如同地狱的魔鬼，异常渗人，“主人……主人会来找你，会来找你的，贱人！”
　　说完炸开。
　　黑气登时充满整个房间。

　　司马灵睁大双眼。
　　“快跑！”

　　她吃下天青色的宝石，毒抗很强，身体并无不适。但是陈大力和张大强不同，两人吸入黑烟后脸色瞬间发青，口鼻流出黑血。
　　十分骇人。

　　“小金！”女孩喊道。

　　金色小猴打开门，长尾裹住陈大力和张大强，猛地甩到外面。

　　司马灵一阵晕眩。
　　眼看黑气往角落呼呼大睡的小灰钻去，顾不得自身危险，跑过去一把抱起死重死重的怂狗往外跑。
　　“皮蛋，皮蛋……快出来！”

　　司马灵扯长脖子喊，眼睛都红了。
　　死死盯着小屋。

　　小灰醒来，狗眼惺忪，舔舔jio，然后又舔舔她的手，仿佛在问司马灵怎么了。

　　“睡睡睡，就知道睡，那是你能睡的地方吗？蠢狗！”司马灵捶下狗头，眼看黑烟漫出金色屏障，朝四周扩散开来，心，顿时凉了。

　　“皮蛋，皮蛋！”

　　她正要冲进去。
　　皮蛋扇动耳翼，提着两个箱子从滚滚黑烟中慢悠悠飞出来。

　　两只大眼珠子看得很开。

　　它放下箱子，猪鼻流出两行鼻涕。
　　很拽的样子。
　　司马灵也不嫌脏，就着袖子帮崽子擦擦，心疼地装到衣服口袋里护着，“你发什么疯要捡破烂！”

　　皮蛋邪魅一笑。
　　伸出舌头咝了一声。

　　要不是刚从黑气逃出，司马灵真想狂捶它的秃头。

　　小金拖着陈大力和张大强，司马灵领着小灰和皮蛋快速后撤，直奔草药馆。

　　草药馆里人头攒动，下风村和下龙村的人挤在一起，每个人都提溜着药包放在口鼻前面，过滤黑气。

　　阿四出来，见了昏迷不醒的陈大力和张大强，忙让霍芳叫人帮忙。

　　两人被抬到后院治疗。
　　霍芳扭了帕子过来帮司马灵擦脸，“通身，到底发生了什么？黑烟出来，我们关在笼子里的猎物全死了，屠户也口鼻流血。哥哥见状不妙，领着大伙躲到草药馆……还有内圈的村民，也挤过来了！”

　　司马灵揩下脸。
　　把情况说了。

　　霍芳惊讶不已，“世界上竟然有人能自发化成毒气？”

　　霍青和姚工走过来。
　　挤着两人坐下，因为用了草药包遮挡口鼻，说话声音闷闷的，不大清晰。

　　“我刚去后面看了，装药的抽屉都用空了，乱糟糟扔在地上……还有好些人没拿到药包。”霍青说。

　　里面人满为患。
　　外面还不断有人进来。

　　两个村的人因为抢药包，发生冲突。霍青过去调解，越调解矛盾越大……下龙村的人根本不听他说话，嚷嚷着让下风村的人滚出去。

　　司马灵一个头两个大。

　　小金摸摸她的脸，凑过来亲昵蹭蹭。她抱住小猴，声音有些疲倦，“妈咪还是低估了徐饶和他的奴隶，妈咪好笨……如果姬潮在就好了。”

　　到这一刻。
　　司马灵才发现，不是以前的她多厉害多聪明，而是遇到姬潮后，随她怎么浪，都有个人在关键时候保护和支撑她。
　　正是因为有了姬潮，她才能放开手脚想做什么做什么。

　　小金伏在她肩头，压着嗓子软软叫妈咪。

　　司马灵抹把脸，笑笑，不想把负面情绪传递给小金，“不过现在说这些话也没用，他不在，我们只能靠自己！”

　　司马灵站起身。
　　来到对立的人群中央。

　　女孩打个响指，指尖起火，声音平静而有力，“别吵。”

　　“又是你这吃里扒外的叛徒，有本事把我们全烧了，就知道护着外人！”没有拿到药包的人大声叫嚷。

　　司马灵不理解。
　　“救人难道有错？什么叫外人，什么叫内人？你们这些人有谁是这个村土生土长的？村子建起来不超过一百年，早几年根本没有人，你……就你，你给老子站出来说说，你哪来的？”

　　那人一怔。
　　缩回人群。

　　他因为盗窃，惨遭下风村流放，来到下龙村也不过两年时间。

　　争吵的人渐渐平息下来。
　　他们当中有四处流浪，在此定居的，也有被其他村子流放，过来讨饭吃的，本质上，和因为逃难过来的下风村村民并无不同。

　　只是人在极端环境下，更倾向于拉帮结伙然后排斥弱势群体。

　　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你们谁都没有司马灵有资格……”

　　龙正在龙霄的搀扶下走进草药馆，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
　　国字脸的男人消瘦许多，眼窝凹陷，身上还有未干的血液，“司马悍夫妇是异能者，早年村外吃人的异兽忒多……都是他们夫妇清剿的，如果没有那场兽潮……”

　　一场大病，龙正挺过来，反而清醒了。
　　不再念着龙霄是土系异能者就百般信任——侄子年少有为不错，但心不在村里。如果将下龙村交到他手中，早灭亡一百次了。

　　司马灵。
　　倒是很像她父母。

　　龙正走过来，“从今天起，我宣布本村全权由司马灵负责，她拥有一切事务的决定权！”

　　司马灵怔住。

　　龙霄也怔住。
　　“叔，你是不是病糊涂了，我才是你……”

　　龙霄还没说完就被龙正瞪了回去，“我还不知道你！你一心只想留在废墟，如果没有我这个叔叔，小畜生，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回来！”

　　这倒是说对了。
　　原书中龙霄去了废墟，再没想过村子，后来龙正重病身亡，也没带他的尸体回来安葬。

　　龙霄也是到现在才看清。
　　叔叔龙正希望他出人头地，去废墟历练，只有一个目的——异能者地位高，如果他能在废墟闯出名堂，回村当村长，那么下龙村就是东区和中区管辖中，最靓的村！他脸上也有光！

　　司马灵以为龙正病昏头了，连连后退，“啊这……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她为村子做事，一部分是搞基建很快乐，另一部分则是想让自己活得更舒坦。
　　虽有抱负，但也不至于想当村长。

　　龙正一把抓住她，“跑什么，你还能跑掉？现在村子不用废墟管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你父母在中区有仇家，当初是为了避祸才来咱们村的。我不想你跟霄儿相处，一是真瞧不上你这细胳膊细腿，没点干活的力气，还动不动就哭，二就是怕你跟他成了，最后去废墟，遇到仇家。”

　　“啊？”

　　“啊什么啊？”龙正还想说什么，怕她一时消化不了便摆摆手，“得了，快去想法子散了外面的黑烟，我头还疼着……”

　　龙霄扶龙正去里间休息。
　　司马灵晃眼一看，只见龙正乱糟糟的发里，两只耳朵长出茸茸的黑毛。

　　活像只耗子。

　　龙霄朝她使个眼色。
　　司马灵从霍青头上抢了帽子扔过去，龙霄稳稳接住，啪，给龙正戴上。

　　“做什么戴帽子？”
　　“您刚病好，遮点风。”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要入土的，遮什么风？”嘴上这么说，龙正却没有摘下帽子。

　　几个村民看到了。
　　议论纷纷。

　　“村长好像长了对毛耳朵……”
　　“说起来，他好久都没出现，会不会变异了？”
　　“很有可能，怪不得要把村长的位置交给司马灵，一个生化人，啧啧。”

　　司马灵咳嗽一声。
　　不想让他们再讨论。
　　“总之，不许再吵了。没领到药包的跟我来，我有办法，谁要是敢在外面惹事……”

　　她看向小金。
　　小金猴和她心有灵犀，不用司马灵说，长尾便化作利刃，悬在房梁上。

　　众人，“……”
　　啊，头上这把刀，好亮啊。

　　……

　　没药还不简单吗？
　　让皮蛋长，使劲长不就行了。

　　论盆栽蜥蜴的正确用法。

　　司马灵来到后院，阿四刚刚稳住张大强和陈大力的病状，见了她，什么也不说，只是抓住她的肩膀疯狂摇晃。
　　差点把司马灵摇裂。

　　你的蜥蜴呢！
　　你会长草药的那只丑蜥蜴呢！

　　司马灵掏出皮蛋。
　　示意小灰把嘴里叼的两个箱子放到角落，守着不许别人靠近。
　　小灰刚被捶过狗头，乖得一批。
　　老老实实趴下看守。

　　女孩挣开阿四的手，“我刚才变成村长了哎，你以后可不能这么没大没小了。”

　　阿四翻个白眼。
　　一把揪住皮蛋。

　　皮蛋也不客气，一泡口水吐到他脸上，还放了个响屁。

　　噗！

　　司马灵咳嗽一声，摸摸小蜥蜴的头，“乖崽，别和阿四一般见识，现在姐姐需要很多草药，你能帮忙吗？”

　　皮蛋撇嘴。
　　摊开小爪爪。

　　阿四急忙放上紧缺的紫金草，这是解毒最关键的一味草药。皮蛋脸一抽，打翻，外八眼眯起来，双手抬高开始打拳。

　　阿四血压上升，面颊抽搐。
　　就……很想把蜥蜴晒干做成药。

　　司马灵见怪不怪，重新拿根紫金草放到它小小的手中，“你别碰它，它有洁癖，只喜欢我和姬潮。”

　　阿四，“……”

　　皮蛋吃过紫金草，很快头顶开始长草。
　　成长周期至少三年的草药，一秒一根，一秒一根，还全是药效顶级的那种。阿四想拔，但是皮蛋不让，于是司马灵只能抱着小蜥蜴，盘腿坐在地上，疯狂拔草。

　　司马·无情拔草机·灵。

　　霍芳过来，“通身，你们两表情好像啊。”

　　皮蛋眯着眼，蓄力。
　　司马灵眯着眼，拔草。
　　一个长相可爱清纯，一个长相目中无人，但是神情，真就是一模一样的。

　　药包源源不断制作出来，司马灵心情松快些，笑了笑，“毕竟是我一手带大的，其实它更像姬潮，特别是哭唧唧趴在床上流泪的样子。”

　　霍芳不停裁布，分装草药。
　　听到司马灵说起姬潮，有些惊讶，“大姐看起来挺酷的，竟然会躲在床上哭吗？”

　　“嗯。”

　　何止会哭。
　　还会恼羞成怒，用嘴堵她的嘴。

　　该死的姬潮！

　　司马灵拔得手酸，除了紫金草，还让皮蛋吃了不少其他草药。

　　阿四除了制作药包，还要配置解毒剂给已经中毒的人服用。
　　霍芳忙不过来，索性到外面叫人。

　　霍青和几个下风村村民率先进来。
　　各自盯个炉子，小心翼翼熬药。

　　没多久，下龙村的人也进来，领头的是之前遇到的癞头男孩。小男孩带着几个手脚利索的熊孩子，一声不吭坐到阿四旁边，帮忙切药。
　　有两个找不到事做，也不好意思问，就尴尬地待在原地。

　　司马灵看一眼。
　　“帮我拿两个篓子过来。”

　　“哎哎，村长。”两人连忙去外面找干净篓子，找不到，干脆组织人现场编织。

　　“卧槽，我真成村长了。”司马灵嘀咕一声，不习惯。

　　渐渐的，到药房帮忙的人越来越多。有真心实意的，也有借机献殷勤的，但不管是哪种人，只要有心好好相处司马灵都欢迎。

　　她拔草，拔得手指都抽筋了，就着霍芳的手喝口水，说道：“这样熬药也太慢了。”

　　霍芳放下水杯，擦擦她的脸。
　　“都是新鲜草药，得分别熬了再按比例配置，比起晒干的，是要麻烦点。”

　　司马灵嗯了一声。
　　让霍芳去休息。
　　“你也歇歇。”

　　霍芳摇头，寸步不离守着她，“刚才黑烟飘得好厉害，我要出来找你，阿四医师不让。通身，请你一定保护好自己，你是我的……我们的希望。”

　　司马灵心中一暖。
　　“谢谢你，每个人都是希望。”

　　霍芳扭扭袖子，脸有点红。

　　司马灵太坦诚了。
　　心地又好。
　　她好想一直一直看着她。

　　听到司马灵抱怨药水制作繁琐，皮蛋撇撇嘴，从她腿上飞走，对着阿四的脸就是啪啪两巴掌。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阿四懵了一会儿，拿起苍蝇拍冷冷盯着它。
　　嘴唇微启。
　　密密麻麻的牙齿十分渗人。

　　皮蛋邪魅一笑。
　　根本不带怕的。

　　区区一只绿鬣蜥，它能放在眼里？

　　跳过药杵，皮蛋直接跳入配置好的解毒药水，当着众人的面，游起了……仰泳。

　　司马灵以为它累了，拿筷子去夹，“快出来，这是药不是水，你怎么可以在阿四的药罐里泡澡呢？”

　　皮蛋不理。
　　还吸溜了一口。

　　阿四脸都绿了。

　　司马灵伸筷夹住皮蛋肚皮，“过分了啊，崽崽，姐姐要生气了！”

　　皮蛋吃够了药水，推开筷子，扇动耳翼。
　　来到一个空药罐前。

　　它头顶锃亮的绿宝石放出惊人的绿光，照亮了昏暗的药房，在每个人头顶添了一抹鲜艳的绿色。
　　“皮蛋，你要做什么？”
　　司马灵感觉不对。

　　宝石蜥蜴腮帮鼓起，朝着空药罐呕出一股淡绿色的水。
　　呕——
　　yue——

　　所有人都看呆了！谁也不敢相信，一只拇指大小的蜥蜴，竟然能吐一满罐。
　　这tm哪里是蜥蜴。
　　简直是行走的呕吐机器。

　　司马灵，“……”

　　江癞抹抹脸，“好恶心啊。”

　　其他人虽然没说。
　　但眼神已经透露了一切——这蜥蜴要不是司马灵养的，早被乱棍打死了。

　　医师最是注重药房整洁，这事关病人的生命安全。

　　皮蛋当众吐到药罐。
　　阿四忍无可忍，操起苍蝇拍就往蜥蜴头顶摁。司马灵伸手挡住，抱回吐完正在擦嘴的皮蛋，“你看，它吐的是不是很像你配的药水？”

　　阿四，“……”

　　霍芳上前舀出一点，晃了晃，“光看颜色，的确很像。”瞥到司马灵发红的手臂，女人忙拿出清凉药膏，“通身，你没事吧？”

　　司马灵怪不好意思，“苍蝇拍而已，怎么会有事？”

　　她又不是娇花。

　　倒是皮蛋，细胳膊细腿，曾经让小灰一屁股把手和腿双双坐骨折，这一苍蝇拍下去，整只蜥就没了。

　　她摸摸小蜥蜴的耳朵，悄咪咪道：“姐姐不护你，你就被拍死了，以后不要再乱吐口水了，知道吗？”

　　皮蛋扣扣耳朵。
　　听不进。
　　根本听不进。

　　阿四检测过绿色呕吐物，冲到外面，抓了个轻度中毒的人试药。那人还纳闷，前面的都没等到药水，怎么就先让他喝。

　　阿四在木板上写到：怎么样？

　　男人擦擦鼻血，转转头，惊喜道：“好了，全好了！”鼻血不流了，脖子也不僵了，就连失去的嗅觉和触觉也回来了！

　　“阿四医师，你的药太神了，胡医师要是在，肯定会为你高兴的！”

　　阿四脸抽了抽。
　　一脸绝望回到药房。

　　毕生所学。
　　抵不过一只目中无人的蜥蜴游个泳，泡个澡，吐泡口水。

　　他妈的。

　　阿四扔了药具，坐到椅子。
　　众人看向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皮蛋毫无同理心，在空中飞来飞去，狂甩尾巴，要多欠揍就多欠揍。

　　霍芳问道：“阿四医师，小蜥蜴吐的东西可有用？”

　　阿四不言。

　　霍芳又问：“那我把它吐的那罐扔出去了，您再重新配药就是。”

　　阿四忽然站起。
　　在桌上刷刷写下几个大字：让它吐，让它吐！我不信它吐不完！

　　霍芳恍然。
　　皮蛋吐的水有用，或许是因为太有用了，把阿四刺激到了。安慰两句，霍芳拖着跛脚招呼大家帮忙。

　　司马灵觉得当初让霍芳来草药馆帮忙真是太对了。
　　阿四脾气很倔。
　　没了胡医师约束更倔。
　　而霍芳做事各方面都能照顾到，大大减少了医患矛盾。

　　众人停下手上活计，收拾桌子。
　　很快，刷洗干净的药罐整齐排开，司马灵脸唤了声“皮蛋”。在空中高高俯视众人的小蜥蜴飞下来，叉腰，对着药罐就是一通吐。

　　一罐。
　　两罐。
　　三罐。
　　……
　　桌上整整二十个罐子全满了，当事蜥蜴吐完，也只是叉腰吃了块肉干。

　　就离谱。

　　药水送出去，很快院里人声鼎沸。
　　治好的病人精力异常旺盛，刚刚还交代遗嘱，求老婆不要太快再嫁的汉子蹭地跳起，和隔壁床精神抖擞的老婆婆玩起了木牌。

　　中毒最深的陈大力和张大强也悠悠转醒，正在活动手脚。

　　太上老君的仙丹也没皮蛋的口水仙。

　　司马灵，“……”
　　阿四，“……”

　　霍芳，“皮蛋真厉害！”

　　龙霄听后院人声嘈杂，还以为出了事，急匆匆过来撩起帘子一看，忍不住喝斥道：“你们在干什么？”

　　无人答他。

　　龙霄有些不适应。
　　他说话，好像没以前管用了。

　　阿四思考片刻，狂摇司马灵肩膀。

　　“都跟你说了我现在是村长，以后不能当众对我动手动脚，啊，不要摇了，刚才拔草手好酸，你再摇，我肩膀该脱臼了！”

　　阿四哪肯住手。
　　还在摇。

　　司马灵生无可恋，淡淡道：“我知道你眼红皮蛋，可是你想过没，它的技能是用什么换来的？”

　　阿四，“……”

　　“你看它的脸，就因为这张脸，还有这糟糕的配色，姬潮就没正眼看过它！”

　　这是要修几辈子福气才能长成皮蛋啊——外八眼，猪鼻子，明明是公的，还偏偏长成粉色，还有一对兔子似的耳翼。

　　造孽。

　　霍芳拿来笔。
　　阿四镇定下来，写到：让它到高空喷药水！

　　司马灵一震。
　　“会有用吗？”

　　阿四点点头。
　　这个解毒药方是胡医师传给他的，不仅能治病解毒，还有消除瘴气的功能。村子上端聚集的黑烟，怎么看，都应该是瘴气的一种。
　　皮蛋不仅能制造药水。
　　还能飞。
　　简直就是瘴气克星。

　　阿四是嫉妒，他从人类变成生化人，然后花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才学有所成。而皮蛋，生来就拥有了他梦寐以求的能力。

　　但是嫉妒之后，责任心占了第一位。

　　他是医师。
　　是这个村唯一的草药医师。
　　必须要把村民的健康放在第一位。

　　司马灵抿住唇。
　　带了皮蛋往外走。

　　龙霄紧跟其后。

　　女孩只身来到黑烟最密集的地方，捏捏皮蛋的脸，“乖崽，你能飞到上空吐药水，冲散这些黑雾吗？”
　　皮蛋歪头。
　　司马灵蹲下来，有些抱歉，“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可是你还这么小，还是个宝宝……”

　　司马灵说不下去了。

　　压榨童工什么的，好资本家。

　　她不是情绪泛滥的人，每建立一段感情都很谨慎。当初不愿意孵蛋，除了怕麻烦，最怕的还是和异兽建立感情，日后分开难受。
　　果不其然。
　　还不到分开的那一刻，只是让小蜥蜴做点危险的事，她就开始难受了。

　　皮蛋擦擦鼻子。
　　飞到空中。
　　看眼司马灵，直冲高空，对着笼罩在村子上方的黑气就是一顿喷。

　　细密的绿色雨水落下，砸在身上，冰冰凉。

　　司马灵站在雨中。
　　黑发濡湿，瘦削的身影刚毅又落寞。

　　龙霄站在她身后，看着逐渐清朗的天空，身躯一颤。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以前都是她站在他身后，现在换他站在她身后了……

　　“灵儿。”

　　黑气散尽。
　　皮蛋飞下来，有气无力躺到司马灵掌心。她收起疲惫不堪的小蜥蜴，不想它吐出一股清亮的水，变出漂亮的喷泉逗她开心。

　　皮蛋，“咝咝？”
　　【我厉害吧？哼哼。】

　　司马灵竖起大拇指，由衷道：“我家崽崽超厉害！跟那条见色忘义的双头蛇一点都不一样！”

　　龙霄，“……”

　　灵灵探头，“咝？”

　　龙霄拢住袖中的双头蛇，鬓角凌乱，眉间阴郁积累成伤，“别怕，灵灵，你妈不爱你了，还有爸爸爱你。”

　　灵灵双头齐探，“咝咝咝？”

　　单亲爸爸带着蛇女儿愤然离开。

　　……

　　下风村重归平静。
　　个屁。

　　司马灵精疲力竭，好不容易吃顿女儿做的饭菜，爬上床呼呼大睡。一觉醒来，发现皮蛋在小灰的帮助下，打开7号带来的两个箱子，把里面的催化剂和精神控制毒液一扫空。

　　两只崽挺乐呵。

　　特别小灰。
　　这只心机狗，看起来人畜无害，其实阴得一批。

　　司马灵气到变形。
　　小金也是同款变形。

　　三只崽在客厅唧唧嘤嘤吵架，司马灵握着姬潮扎的鸡毛掸子，虎视眈眈。

　　“今天必须逮个主犯！”

　　小灰舔舔jio，打算溜。
　　还没到门口就被司马灵掐住后颈捉回来，箍在怀里。

　　皮蛋胸脯一挺，表示一蜥做是一蜥当，它想吃吃箱子里的东西，小灰不过是好心帮它打开罢了。

　　小金握拳，猛捶哥哥脑袋。

　　想用物理的方式帮它开窍。

　　奈何皮蛋全身上下哪里都很脆弱，只有头特别硬。小金捶得手疼，水灵灵的大眼睛闪动泪光。
　　司马灵心疼得不行，捉过皮蛋就开始弹脑门。

　　“那是毒药，毒药，毒药……你知道吗？”

　　皮蛋：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