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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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回到家，满室的香气，涌入吴钢镚的鼻腔脑海，云诺的生活习惯还真让他有点奇怪：桂花味，就那么好闻？也许，小女孩的心思，不是他这个大老粗男人能够懂得的，他更加觉得自己和云诺的距离，不单单是年纪和阅历上的差异，种种不同，表现在各自周围的每个角落。
坐在矮旧的沙发上，拿出一大叠的病历和CT，吴钢镚将医生的话完整细致地复述一次，云诺的脸上，丝毫没有一丝变化，只是，在最后，上嘴唇紧紧地咬着下嘴唇，直到，唇上出现牙印，渗出血迹，她也感觉不到痛。
她的痛感，不在身上，而在心里。吴钢镚一瞬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机械地用手绞着一张已经揉乱的白纸。
以前，也有医生曾经告诫过：云杉的脑部发育不全，精神发育异常，都有可能导致早死。只是，看着每天活蹦乱跳的弟弟，云诺将这些善意的提醒，完全忘记。没想到，到如今，还是难逃这种厄运。
原来，自己一直都没有真正关心过；原来，自己一直都离生命短暂的亲人远远的；原来，自己是如此自私；原来，自己一直将需要背负的包袱转给他人。
还以为：这是对他最好的，却不知，自己犯了错，现在即使想要弥补，时间越已远远不多。
。。。。。。
想哭么？不想！干嘛哭？时间还有，尽管不多，不是么？有了时间，就有希望，不是么？
想到了那场大火，现在起码比那个时候强多了，不是么？
冷静地将病历收好，默默地走进厨房，家里没有什么食材，但是，下碗面还是可以的，只要吴钢镚能够接受这种招待的话。
背后，一双关切的眼，静静地凝视，窗外，阳光正艳。
锅里的水，跟着面条使劲翻滚着，白白软软一条条，随着水起伏冒泡，沉沉上升的雾气，浸润眼角，布满面颊。一双手，轻轻地揉捏着她故意挺直的肩膀，她突然彻底放松肩臂的神经，原来：假装的坚强，是如此脆弱，脆弱到只要一个手指头就能让伪装坍塌。
她不回头，只是，将肩膀慢慢地靠在背后的那个身上，然后，泪如瀑布。
“别急，还有我，没什么大不了，别急。。。。。。别难过，知道吧？”
“嗯。。。。。。”
只需点点头，只要点点头，云诺就能找到依靠，就能找到慰籍。只是，她一直都假装着拒绝。
下午，两个人怀着膜拜的心情，努力将那位脑袋，肚子比常人大的国内最有名专家教授的话，争取一句不拉地听进心里，只是，可惜，专家的绍兴普通话，加上许多的专业术语，让人听得云遮雾罩。
不过，基本的意思还是懂得的：先天性的病灶，即使运用最好的手段，也只是辅助治疗，别无它法。治愈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维持时间的长短，取决与
病人的心理和生理因素。
最简单的解释为：给病人多些关心，多些爱护，尽到最大的努力，让他幸福渡余生。
对于这样的结果，对于云杉的未来，云诺从没想过哪天他会离开，她一直都希望，姐弟两人相扶相携走过将来，至于，将来有多远，那也只是上天的安排。自己的每一步，每一次，无时无刻不是为了将来而准备。上大学，学什么专业，找什么工作，甚至将来找什么样的伴侣，云诺都从懂事的时候，一步一步地计划着，实施着。可是，偏偏某些时候，生活偏离了预计的轨道。比如失身，比如火灾，甚至还有云杉的病情。
接下来，还会有什么？
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云诺却感觉不到温暖。或许，除了身后默默跟随的人，云诺从没被感觉关心过，温暖过。
老师，同学，朋友，上司，同事，各自角色各自扮演，谁也走不进别人的世界，谁也抵达不到别人的内心。表面的一团和气，都只是维持着做人的基本准则。
云诺也从不奢求关心帮助，理解照顾等等诸多温暖的举动。只是：现在的她，却单单希望这些词语能够让她鼓起勇气。只因她觉得自己终于有了羁绊，有了震颤。
斜阳的余晖，照耀着对街那青砖红檐，在尖顶的青瓦上，闪过古朴而肃穆的光晕。街上行人行色匆匆，各自朝着目标，顽强生活，独自精彩。穿梭的各式车辆，将尾气毫无顾忌地沿路挥洒。
一辆张狂的黑色大奔，突然窜出胡同，将沉思中的云诺猛然惊醒，还没回过神的身体，愣愣地立着，车窗里，出来一阵谩骂：“你瞎了，还是聋了？”
“你才瞎了聋了！”吴钢镚推开云诺身体的手，再也没有离开过云诺的肩头。他的回骂，云诺觉得一点也不野蛮，相反，很可爱。
“我住你家对面的酒店，有事你去忙，只是，这个云杉的事。。。。。。我看你是不是应该回去一趟？“
”我会好好考虑的，有可能，我看还是回家工作更好，也可以少麻烦你一些，我去和领导说说，看能不能尽快辞职。“
”你自己决定吧，我走了，明天我就回去了，家里没人，我也不太放心把云杉一个人丢在家里，你自己也别太着急了，毕竟，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我看这里待遇环境都比家里好，如果丢到这份工作，也挺可惜的。。。。。。再说：你是不是也和你男朋友商量着看看，不要因为云杉而影响你的将来，你说是不是？“
”你干嘛这样说？云杉不是我亲弟弟？我再不照顾他，我还是人么？工作掉了可以再找，弟弟没了就没了。。。。。。“
”我这也是为了你着想啊，家里，不是还有我么?"
“有你就行么？你就别再老是做好人了，我看我也该尽尽心了，你就别劝了，我的事，我自己会安排。”
语气里的不耐烦，就连云诺自己都奇怪，或许，是因为他说的家里有他？或许，是因为他说的住酒店？或许，是因为他说的男朋友？
吴钢镚不再言语，只是望着花坛里姹紫嫣红的猫儿脸，在蝴蝶的嬉戏下，在微风的吹拂中，更加生机盎然。
千丝万缕的是她，言不由衷的是他，一条街，两条路，各自转身，各自在心里百转千回。
夜已深，梦不眠，云诺望着窗外灯照树影已发呆好久，对未来，对云杉，对秦天，甚至还有吴钢镚。
风吹起棉布帘，将思绪拉回现实，起风的春夜夹杂着室外的槐花，卷起家里的桂花，香飘漫天。她却不知道：对街的小饮料店里，有人已经坐在那里喝下了至少五杯味道他无法接受的奶茶，只为看一眼偶尔投注在窗边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