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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七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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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夜黑风高,连月亮都被云遮住了。
军营中,除了巡逻的人,竟是安安静静,少有响动。
如故醒来的时候,便立刻察觉到了不对,身边多了一人气息。
睁开眼,果然不是自己的军帐,而她此刻被褥之下未着片缕,愤怒砰一声充斥四肢百骸,手成爪朝旁边袭去。
只差毫厘,侧边人的面容却是惊得如故定在了当场。
是欧阳慕华……
如故心思百转,突兀的想起不久前她离开的时候,他对她说让她小心。
“着了道?”如故蹙眉,低声自语。
“如故……”
如故定在当场,眼睛小心翼翼瞥向欧阳慕华。
“女子该温柔些……”欧阳慕华闭着眼睛,似抱怨一般的又添了一句。
如故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种情况下是真的很想掐死眼前人。
如故静静躺了片刻,等着迷药的药效过去,随着药效过去,身上的疼痛也渐渐回笼,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如故看着欧阳慕华沉睡的侧脸,最终,自嘲一笑道:“你终究不适合我”。
如故艰难起身,掀开被子,被子下的鲜红,刺痛了她的眼睛,逼得她转了脸,只作不见,匆匆捡起掉落的衣物穿好,又小心翼翼的将床铺收拾妥当,如此已是半个时辰过去。
如故四周打量一遍,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妥,方才松了口气,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确定附近没有人,方才小心翼翼的挑了帐帘出去。
走不了几步,突然营地一边热闹了起来,巡逻的士兵举着火把朝着那边去了。
如故蹙眉,正要跟着人群过去看个究竟,却不防被拉进了阴影中,正待出手。
“是我”来人低声阻止。
如故收了手,“你怎么在这?”,来人正是无月,如故以为他现在应该还醉着。
“你不能过去。”无月低声道,却不回答如故的问题。
“我不过去,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如故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我也刚到。”无月说着,眼神却是不自觉瞥向欧阳慕华的帐子,他撒了谎,他看着如故出来的……
如故心下稍定,方才想起正事,“那边怎么了?”
“韩明和李虎打起来了。”无月道。
“他们怎么凑到一起去了?”如故蹙眉,不解。
“韩明醉了,不知怎的入了李虎的帐。”无月顿了顿,说:“听闻两人是从床上打下来的,衣衫不怎么整齐”。
如故想笑,脑中却是有灵光乍现,今夜之事心知了几分。
“无月,你可能帮我一事?”如故问。
“好。”无月应下。
如故朝外看了一眼,见附近没什么人,于是拉着无月无声进了欧阳慕华的帐子,
一进帐,帐中隐隐浮动的气味,让无月眉头一皱,却是什么都没说,
“你替他看看”。
无月走过去,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心中已知了七八分,却压下心中千百愤怒,只温声道:“他中了媚药”。
“果然……”如故垂眸说,说不清其中情绪,只是在抬头的瞬间换了一副嫌弃的脸笑道:“我就说怎么会有人醉个酒却跟发了情的猫一般,还好我眼疾手快”。
“这药下得巧妙,你可也有不适?”无月听了不由紧张道。
“不曾不曾,也不知是下在了哪里,但我这人百毒不侵,许是对我无用。”如故笑容越甚。
“那便好。”无月道。
“那你能让他醒过来吗?”如故凑过去。
“出事的是韩林的嫡亲弟弟,指不准一会儿得有人过来”。
“稍待。”无月说完,从袖中取出针灸的布包。
如故见此,心想着,果然是医者,这些东西都会贴身带着。
不过片刻,无月已布下数十根针。
如故看着欧阳慕华脑袋上插着的针,总觉得有些夸张,但是反观无月认真的脸,又觉十分必要。
又待数根针下去,欧阳慕华方才悠悠转醒,一时间觉得自己头疼欲裂,不自觉想伸手扶额。
“王爷别动!”如故急急阻止。
欧阳慕华听见如故说话,一时愣了,转头循着声源看过去,只见得人衣衫整齐,一脸关切的看向自己,总觉不对。
“王爷可好些了?”无月出声问。
为何还有别人?欧阳慕华蹙眉暗忖,转头看向无月。
“王爷中了媚药。”无月解答,笑着拔针。
欧阳慕华被疼痛拉回意识,这才知道自己头上有针,而这个巫医大人脸上带笑,下手却是黑的,疼得他险些呲牙。
针堪堪拔完,帐外便来了人。
“王爷!”有人朗声求见。
如故听见声音,往门外看了一眼,自己走过去,笑眯眯的打起帐帘:“韩帅何事?”
韩林看见如故,眉心不由一跳,心道一声糟,脸上却不显,只道:“昨夜营中出了事,想请王爷去议事帐做个见证”。
“韩帅稍待,容我进去通禀一声。”如故说完转身进帐。
欧阳慕华此刻已整理好衣物,半靠着床榻,示意如故将人放进来。
如故又转身,将韩林请了进去。
韩林进帐,看见床边的无月时微微一顿。
待韩林说明来意,欧阳慕华方才接口道:“本王早些时候醉得厉害,方才让军医瞧过。”顿了顿又道,“若事无必要,韩帅自行定夺便可”。
“本不该如此劳动王爷,实是此时牵涉我那不成器的弟弟韩明和通州旧部,李虎李将军,还请王爷到场做个见证”。
欧阳慕华扶额思索片刻,似十分不适道:“那好吧”。
欧阳慕华让韩林先去议事帐,无月也先行退下了,却是留下了如故为自己更衣。
“你何时来的?”欧阳慕华边伸手等着如故给他套衣服。
“我也不知。”如故垂眸,拿了衣服挂在欧阳慕华手上便不动了,“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了,发现王爷不对,就叫了无月过来”。
“我有何不对?”欧阳慕华收回手,自己撑开衣服套上。
“王爷不记得了?”如故似真似假的抬头与欧阳慕华对视。
“不记得了。”欧阳慕华笑着看回去。
“啊,也就是……”如故故意顿了顿,似难以启齿道:“扯扯领子,脱脱衣服,抱着被子……”
不待如故说完,欧阳慕华制止道:“好了!”
如故从善如流的闭嘴,好心的接过欧阳慕华的腰带,顺着他腰侧摸过去,笑说:“王爷身材不错,不必介怀”。
欧阳慕华少有的未调戏回去,心头却是迷雾更甚,只是那似乎过于真实了……
如故拍拍欧阳慕华胸口,甚是满意道:“好了,王爷可以去了”。
“你回去吧,今夜哪里都不要再去。”欧阳慕华难得正色道。
“大晚上的,自然是回去睡觉。”如故笑说。
议事帐
欧阳慕华挑帘入帐,里面只有寥寥数人,韩明顶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和韩林坐于左侧,李虎和周通坐在另一边,李虎脸上也带了些淤青,但不比韩明吓人。
韩林看见欧阳慕华,率先起身行礼,其余三人也跟着起身行礼。
欧阳慕华也不客气,走到主位坐下。
“这是怎么了?”待人都坐下,欧阳慕华瞧着韩明和李虎问。
“王爷问他!”李虎负气,指着韩明咬牙切齿道。
欧阳慕华又看向韩明。
韩明自欧阳慕华入帐起,脸色便不甚好看,此刻却是强自压下心中异样,只委委屈屈的将事情说了一遍,说是他醉酒,不知为何歇在了李虎的帐中,被李虎打醒过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两人打了一架。
“王爷明鉴,末将实是为奸人所害,不知怎的就被引去了李将军帐中。”末了,韩明只咬死了自己是被陷害的。
“放屁!”李虎愤然拍案而起。
欧阳慕华又看向李虎。
“明明,明明……”李虎鼻翼瓮动,气不过又想上手。
韩明只做小伏低一般,似被打狠了,往后退着。
“李虎。”周通按下李虎,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
李虎脸色稍霁,稳了稳气息,低声道:“若只是同榻而眠,我李虎绝无二话,只是,只是……”
李虎抬头,狠狠看向韩明,怒道:“这厮竟是懂了手脚,似摸女人一般!”
“我,我醉了酒,做了春梦,冒犯了李将军,是不对,可李将军将我打成这样,也当消气了。”韩明抬头,咬死了自己醉酒做春梦,想蒙混过关。
“呸,军中谁人不知你那些龌龊心思,说不得就是冲着……”李虎还待说,却是被韩林截住了话头。
“李将军。”韩林看向李虎,恭声道:“今日韩明醉酒冒犯了将军,是韩某教弟无方,李将军要如何惩治,但凭将军一句话便是,只是那些空穴来凤的言语,将军倒是莫要偏信,免伤了通州军的和气”。
“我不过就是醉酒,又不曾真做下什么,凭什么任他处置!”韩明恨声道。
韩明一出声音,韩林便伸手拽住了他,奈何不好直接捂嘴,方才他的那一番深明大义,前功尽弃了。
“哼……”李虎被激得还要说什么,却是再度被周通拦下。
“既然韩小将军说是被人陷害,故意引进的李虎帐中,那将军便唤了那人前来对峙。”周通道。
韩明这时倒是呐呐半晌,方才恨恨道:“我,我,若非我醉得厉害,辩人不清也不至于着了他人的道。”
“我看就是你有意为之!”李虎显然被气狠了,顾不得周通阻拦,硬声接道。
“那此次可还有别的证人?”欧阳慕华见戏唱得差不多了,方才接口问道。
“今日除了巡防,除了机密营帐,其余防守皆准了假,故而……”韩林面有难色。
“哎。”欧阳慕华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叹气道:“如今这事就成了个死无对证”。
欧阳慕华思索片刻道:“既然你们让本王来,那本王便做了这个主,你们觉得如何?”
四人都应下了,虽然韩明有些犹豫,但并不妨碍韩林替他应承了。
“今日之事,说浅了,着实不算大事,只是入错了军帐。”欧阳慕华看向韩明。
韩明听见欧阳慕华如此说,险些喜上眉梢,却是被韩林皱眉生生捏出了愁眉不展。
“但……”欧阳慕华又看向另一边有些怒意的李虎,缓缓道:“有韩帅不得醉酒之军令在先,又兼今日动静颇大在后,若不小惩大诫,不仅有伤李将军脸面,更是伤了韩帅威信”。
欧阳慕华向后一靠,道:“既是如此,便着令韩明罚俸半年,并罚军棍一百,明日午时执行,各位意下如何?”
“一百军棍……”韩明还想力争,却是被韩林狠狠压下。
“王爷英明。”韩林拱手。
另一边周通和李虎亦是拱手称是。
一事闭了,韩林率先拉着韩明出去。
周通和李虎稍后,也出了军帐。
欧阳慕华又稍坐了片刻,脑海中不禁冒出些旖旎画面来,朦朦胧胧间,有一人温香软玉,效小意温柔……
“如故……”
欧阳慕华回神,眸中甚是不解,遂快步出了军帐,回了自己帐中,召出暗中的人。
“你将今日之事一一说来。”
孙三立于一旁,毫无起伏的把今日之事说了一遍。
今夜果真有人在如故帐中吹了迷烟,在他将王妃扛到主子帐中时,有一人竟同时摸进来,于是他将那人打晕了丢去了韩明帐中。
“你可知那人后来去了哪里?”欧阳慕华问。
“方才我见他从林子里出来”。
“你回来后可有听见什么声音?”欧阳慕华蹙眉,越发觉得那个梦不对劲。
孙三静立片刻,想不明白他主子指什么,只得试探道:“脱衣?”
欧阳慕华眉间一跳,深怕他说出个抱被磨蹭来,于是便问:“王妃何时出去的?”
“丑时二刻”。
“形容可有凌乱?”欧阳慕华问。
“不曾。”孙三越发摸不清他主子的想法了。
“好了,你下去吧。”欧阳慕华揉了揉眉心,无力挥手。
孙□□回暗处,只道自己主子果真心思深沉,却不知,欧阳慕华被那个亦真亦幻的春梦,扰了满腔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