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缺心眼的傻子

38、第三十七章

　　欧阳慕华泡足了一个时辰出来，刚好碰见无月自如故房间出来。
　　“巫医大人请留步。”欧阳慕华叫住无月。
　　“王爷有何事？”无月转头看向欧阳慕华。
　　“请问，王妃的手和眼睛怎么样了？”
　　“如故的眼睛，我已经为她敷上药了，七日后瘴气除尽，便好了。”无月停了停，叹了口气说：“她的手，我会尽力”。
　　“她的手，还能弹琴吗？”欧阳慕华皱眉问。
　　无月摇头，他无能为力，若是没有二次伤害，她的手假以时日便能恢复，但……
　　“能恢复到何种程度？”欧阳慕华顿了良久问。
　　“我会尽力帮她疏通筋脉，但怕是不能再承重物。”
　　欧阳慕华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呐呐的对无月道谢。
　　无月看着欧阳慕华的表情，不由在心中松了口气，至少这辈子，他对她不是无情……
　　欧阳慕华推开门，如故站在门后，冲着他笑。
　　“王爷泡完了？脚感觉如何？”如故听见开门的声音，笑问。
　　“他的药很好，我的脚已经没那么疼了。”欧阳慕华调整了一下表情，笑着进了门。
　　“那就好。”如故摸索着回到桌边。
　　欧阳慕华也跟了过去，在桌边停下，他想问如故是否听见了，但开口却是：“先前你们说，之前见过？”
　　“是，先前在临川时，碰见过，只是没想到……”如故顿住，她没想到，无月竟是与自己有别的渊源。
　　“我曾听闻，盐泽族巫医会极擅巫蛊。”欧阳慕华顿了顿，轻声说：“那日在城主府，兴许是他救了我们”。
　　如故歪了歪头，那时，若没有那个瞬移，他们或许就交代在那里了，“那还真是要好好谢过无月了，若不是他，我们此刻说不定就成了城主府外的泥浆了……”
　　“我总觉得他很早前，便认识你了。”欧阳慕华忍了忍，还是问了。
　　“应该很早吧，可能比我是我的年岁还长久。”如故不确定的说。
　　欧阳慕华顿住，怎么还能有个前世今生了……
　　欧阳慕华还想再问什么，无月却回来了，手里拿着几包肉。
　　几人用过晚饭，各自回了房间，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如故早起，照惯例，去水渠边洗漱。
　　“如故！”一个陌生的声音响在如故耳边。
　　“谁？你是谁？”如故朝周围摸索了一圈，无人。
　　“我呀，我呀，小锦鲤呀~”那个声音欢快的说。
　　“啊？”如故下意识的蹲下。
　　“如故，如故！”
　　如故听见有什么跃出了水面，又落了回去。
　　“锦鲤？”如故想着昨日无月方才问她是否相信妖，这小锦鲤就来证实来了……
　　“是呀，是呀，你不记得了吗？”那声音说到后面越来越弱，带着明显的失落。
　　“我……”如故不知如何回答。
　　“她转过一世了。”无月从旁边走过来，柔声说。
　　“它叫小锦鲤，是它一只看着这个院子。”无月转头对如故说。
　　如故似有印象，但却不清晰。
　　“无月，无月，你回来了呀！”小锦鲤一跳一跳的十分欢快。
　　“嗯。”无月轻应了一声。
　　真是一个神奇的世界，如故觉得自己开了眼界，现在若是有谁告诉她，这世界上有神仙，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你们在做什么？”欧阳慕华出门，便看见如故和无月蹲在水渠边，不知道在低声说些什么。
　　如故听见声音，急忙起身，问：“王爷早呀”。
　　一看就是心虚，欧阳慕华在心中腹诽，脸上却笑看着他们说：“早呀，巫医大人起得这么早？”
　　“王爷也起得很早。”无月起身，笑着看回欧阳慕华。
　　“你们方才在看什么？”欧阳慕华停在回廊尽头，看过去，只见水渠中几条鱼欢快的游来游去。
　　“诶，这个人也回来了呀？”
　　欧阳慕华以为自己幻听了，征询一般的看向无月。
　　“他不是那个人，你认错了。”无月朝着水渠柔声说。
　　欧阳慕华定在当场，他自认见识广博，却头一次知道鱼可以说话……
　　“哦”小锦鲤高兴的朝欧阳慕华那边游了过去，又游回来，开心的说：“确实不像。”
　　居然不认生，欧阳慕华回过神，笑着说：“容我自我介绍，我是如故的夫君”。
　　“……”名义上的，如故默默在心中加上一句。
　　“如故换人喜欢了么？”小锦鲤又问。
　　换人？欧阳慕华不自觉看向如故，在看见她似乎也有些茫然的神色时，安了心。
　　没等欧阳慕华安心完毕，无月接话了，“对，也不对”。
　　“哦……”
　　什么你就哦……，欧阳慕华很想问，什么叫换人喜欢了，她喜欢谁了……
　　“青锋，你存着么？”如故脑中闪过一个名字，不自觉的问。
　　“你还记得青锋？”无月猛然抬头看着如故，惊讶的问。
　　“我曾梦到过……”如故顿了顿说，她这几日，每天都会做梦，昨日，她梦见那个人走时，给了她他的剑，叫青锋。
　　无月无声看着如故，他隐约意识到了她这一生的劫，却不知这一世，他们将会怎样结局……
　　“你随我来，我找给你。”无月过去拉着如故的手，朝着后院去了。
　　欧阳慕华觉得自己被完全无视了，却只能跟着他们。
　　后院，一个隐秘的角落，无月开了一扇门，而先前欧阳慕华和如故从未注意过这个角落，似无意识的忽视了……
　　欧阳慕华停在门边，便不再进去了，看到这间库房，他才相信了那个传言，那个关于盐泽中心有敌国的财富的传言……
　　似看出了欧阳慕华的震惊，无月似无意的说：“这便是外界传言的宝藏”。
　　“本王曾听闻，这是盐泽族祖先积攒下来的财富……”欧阳慕华转着轮子进去，不确定的看向如故，难道她与盐泽族有关？
　　“不，这宅子与盐泽族无关，他们是后来迁居至此的，那时盐泽已经在了，他们进不来。”无月拿起一柄剑，递到如故手中，柔声说：“这便是青锋，亦是传闻中的神器”。
　　如故握住剑，剑上便传来轻微跳动的声音，似谁的心跳，一声一声……
　　神器？欧阳慕华看着如故手中那把锈得认不出样子的剑，觉得外间传言果然不实，但他注意到了系在剑柄上阖艳的红绳，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染料，竟能将那根绳子，染得那样的红……
　　如故摸索着剑柄，将剑拔出，剑就似有了生命一般，一点点褪去表面的锈迹，银色的剑刃在阳光之下泛出寒光。
　　欧阳慕华心中一动，他随着青锋的锈迹一点点褪去，竟生出了些许熟悉的感觉……
　　无月看着如故拔出剑，眼中莫名生了湿意，急忙瞥向一边，却在另一边架子上看见了一本书，他记得她曾说，这本书中有许多上古的治疗法子，不知……
　　“我去药房，你有事便去那里找我，王爷午时自去浴室便是，药汤我已备好。”无月说着急速出了门。
　　余下两人愣在当场，面对着一室的宝物不知如何自处。
　　如故率先回神，收了剑，摸索着要出门，却被脚边绊了一下，左手向下一扶，入手的是一方琴，如故轻轻拨弄了一下，有影像忽而闪过。
　　如故记得，梦中的她，不会弹琴，怎样都没能学会……
　　“不知道王爷可曾听过这样一个传闻。”如故在案几便坐下，突然就想起一个很久以前听见的传闻，伴随着盐泽富可敌国的宝物传言一起听说的。
　　“什么传闻？”欧阳慕华深吸一口气，方才他看见如故被绊，一心急，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惊魂未定……
　　“传闻，盐泽的中心，住着一只成了精的兔子，她撸了一个人类的男人，囚禁在此，日日守着他，有人曾见过她推着他，在盐泽外面的林子里散步”，如故说着，朝向欧阳慕华的方向，说得极为认真。
　　欧阳慕华对着如故的眼睛，没来由的觉得后背一凉，“王妃这是在讲鬼故事？”
　　“竟然没吓到王爷。”如故笑着说，左手不自觉的拨了拨琴弦，情绪不明的说：“是一张好琴”，可惜，她那时不会弹，现在不能弹。
　　“如故都夸是好琴，那本王一定要试试。”欧阳慕华听出了如故的遗憾，转着轮椅过去。
　　“王爷试试。”如故放下剑，端起琴递过去。
　　欧阳慕华接过琴，轻轻拨弄了一下，的确是把好琴，“如故想听什么曲？”自苏倾城走后，他便不曾再弹过琴，看着如故，有些害怕自己手生。
　　“我曾听闻，王爷的《谢知音》精妙绝伦，就一直很好奇”。
　　欧阳慕华似没听见，四周看了看，竟在对面的墙上，看见一张仔细装裱的琴谱，悄悄松了口气：“这里有一张琴谱，我弹给你听”。
　　如故顿了顿，笑着说：“好”，却不自觉想到，也许，一人，一生，一个知音而已……
　　琴声起，前调婉转柔情，如故恍然记得梦中，有一人执萧，在月色中，也奏着一样的曲子，他们的情意，一样，都与她无关，无论前世今生……
　　柔情一凝，辗转成战火硝烟，纵横捭阖，却在曲调至高至急的时候骤缓，暮然回首，断旗枯骨，多少儿女情长，从此生死永隔……，曲至终篇，增的一声，戛然而止。
　　如故沉浸在幻象中久久不能回神，她恍惚的记得，她最后见那个人，是在一处绝壁之上，那人身后是万丈深渊，那时天下着雪，他回头看见她，对她笑得十分无奈……
　　“如故？”一曲毕，欧阳慕华抬头看向如故，却见她满脸都是泪水，这一瞬间，他恍然听见有人在唤他，“慕哥哥，慕哥哥，我找了你这样久，这样久……”似叹息一般，在他耳边轻语。
　　“王爷？”如故回神，却听不见欧阳慕华的动静，不确定的喊了几声。
　　“嗯？”欧阳慕华回神，方才那个声音给他的冲击有点大，那一句“这样久”竟是让他，生出了些疼惜和愧疚，究竟是谁……
　　“王爷，快到午时了，我们回前面吧。”如故起身，摸索着朝欧阳慕华的方向转过去。
　　“这里。”欧阳慕华看如故朝自己过来，出声给她指路。
　　欧阳慕华放下琴，两人出了这间房，房门一关，便神奇的凭空消失了……

　　此时西冥边军营地，帅帐中，床榻上躺着的男人豁然挣开眼睛，透过不大的窗口，看着暗沉的天际，喃喃自语：“你要来了么……”
　　“报！！”外面传来一声长音的报告。
　　男子披衣下床，点亮桌案上的油灯，拿起桌案上的银质面具，遮住倾城的容颜和一条狰狞的刀疤……
　　“进来。”男子整了整长发，声音清冷。
　　“禀王爷，探子回报，三日前，有隐门中人出现在盐城街市。”报告的人撩开帘子，低头回道。
　　“隐门？他们去了什么地方？”男子的声音依旧清冷，眸光更冷。
　　“去了崇阳王落脚的客栈。”感觉到空气中冰寒的冷意，士兵将头低得更低。
　　男子看着窗外微明的天空，想了想，语带笑意的问，“为首的，可是个绝色的姑娘？”。
　　“是。”士兵简短有力的回答，手中浸出湿意来。
　　“竟是将她招了回来，这下热闹了。”男子轻笑一声，端起手中温热的茶水缀了一口，好心情的说：“下去吧”。
　　命运已然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