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缺心眼的傻子

29、第二十八章

　　清晨，天微亮。一封急信被送进了苏府。
　　“老爷！”管家在苏奉善房门口，敲门。
　　苏奉善惊坐起，批了衣服开门。
　　管家急忙道，“老爷，加急密报！”说完将方才拿到的密报，递过去。
　　苏奉善接过，不动声色的看一眼那三根彩色的鸟羽和封口，方才打开密信仔细阅读起来。
　　这封密信将司徒玉明出走的经过说了一遍，苏奉善看完，将信拽成了一团，他没想到，他最看好的门生，竟是被一个女人毁了！
　　“去书房。”苏奉善拽着密信，领着管家去了旁边的书房。
　　一进书房门，苏奉善悄声对管家吩咐：“通知下去，一定要找到司徒玉明手上的那本账本”。
　　“是”，管家应下，不确定的问：“那司徒玉明？”
　　苏奉善转身看着书房中挂着的那幅司徒玉明的字，良久方才说：“杀了吧”。
　　“是。”管家退下。
　　苏奉善坐在书桌后良久，然后起身回房更衣。
　　今日，是南先生要离开的日子，苏奉善去了南先生院子。
　　“先生”。
　　苏奉善到的时候，南先生一行正站在院子里。
　　“先生远道而来，招待不周，还请先生见谅。”苏奉善跟着南先生往外走。
　　南先生笑。
　　苏奉善正不知道要说什么，刚好到了门口，苏奉善拱手说：“先生此行回去，老夫略备薄礼，还请先生收下”，苏奉善着人抬上几个大箱子。
　　南先生着人收下，淡淡说：“谢谢丞相厚意，南某恭敬不如从命”。
　　“此次南先生回去，还请先生美言，苏某诚心合作。”苏奉善笑说。
　　“自然。”南先生语气毫无起伏的说。
　　“先生此行需过近城，苏某还有一事相求”。
　　“丞相请讲”。
　　“苏某这里有一封信，劳先生带给近城城主。”苏奉善自袖袋中掏出一封信和一件信物，“此为信物，拜托先生了”。
　　“南某一定带到。”南先生接过信和信物，贴身放进胸口。
　　“多谢先生。”苏奉善再三道谢。
　　南先生上了马车，一行人离开。
　　苏奉善看着南先生的马车，心中想着，这次让崇阳王外封，也不知，是对是错……

　　另一边南先生上马车后，一人已经在马车中坐着。
　　“主子可有指示？”南先生毫不意外，但嗓音变了，不再嘶哑，他不是南先生。
　　“主子让我们去包掖会和。”那名黑衣人低声说。
　　几人快马加鞭的去了包掖，先前扮南先生的那人，一句未提苏奉善的信。

　　包掖城郊，传说中闹鬼的百家别院走水，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包掖城府兵集体触动，却没能救下这场火，这处别院最终，什么都不曾剩下。
　　在包掖城郊的一处简陋的茶摊上，一个全身黑衣的蒙面人，坐着，看着另一边浓重的黑烟，对身后人说：“这崇阳王夫妇，着实有趣”。
　　“是。”身后人恭敬的回。
　　“我有多久，没遇见如此有趣的人了？”黑衣人浑不在意，自言自语一般。此刻阳光之下，黑衣人领口的莽纹隐现。
　　时近傍晚，“南先生”一行到了包掖城郊。
　　“主子。”黑衣人下了马车，走到茶摊内，对先前的黑衣人，也就是真正的南先生，恭敬行礼。
　　“来了？”南先生问。
　　“是”。
　　“苏家那边如何？”南先生问。
　　“苏家一切如常，只是属下走时苏奉善让帮忙送封信给近城城主。”那人从胸口摸出那封信和信物。
　　南先生接过信和信物看了一眼，直接撕开信看了一眼，放在烛火上点燃。
　　“信物你先留着吧，以后会有用”南先生把信物扔回去。
　　那人接过信物，退到一边。
　　“我们走吧。”南先生看着官道，人走太远，就追不上了。
　　“给你个小玩具，就当你养着那双眼睛的奖励了。”那双眼睛，下一次，他要取出来……

　　官道上，马车里。
　　“其实你可以留幅画，做个念想。”欧阳慕华看着如故一路上看着窗外，轻声说，昨夜后，他突然觉得如故，可以为友。
　　“这样就好。”如故放下车窗帘，转过头，轻声说：“我记得就好”。
　　“等一切结束后，你想做什么？”欧阳慕华突然就想这么问。
　　“我。”如故想了良久，不确定的说：“我可能会换个身份，隐居川泽吧”。
　　“你喜欢川泽？”欧阳慕华问，他的印象中，她应该没去过川泽。
　　“听去过的姐妹说，那里特别漂亮。”如故眼神飘远，有人跟她说，顺着川泽走到尽头，是天涯海角……
　　看来，这一次的路线是选对了，欧阳慕华在心中庆幸，他私心里，想带如故去看看她喜欢的地方，毕竟到了通州后，她不知何时才会再有机会……
　　他们这一次走了极久，到了第三日黄昏，方才又进了城。
　　如故瞥见城门上的名字，“临川”，竟是到了这里，怪不得走了这么久，只是，按原路线，应是不用过临川的，虽然如此，但如故还是不敢认为，这是为了她……
　　“王爷绕道临川是？”如故转身问欧阳慕华。
　　“收债”，欧阳慕华毫不犹豫的说，仿佛说慢一点就不一样了。
　　“王爷准备解雇钱二？”如故笑问。
　　“这比账，钱二收不上来。”欧阳慕华神秘的说。
　　“不会是王爷的那位红颜吧？”如故笑得意味不明。
　　“一个故人，却不是红颜。”欧阳慕华说。
　　故人，如故隐约猜到了是谁，老崇阳王曾有一个十分信重的军师，也是那一场政变的唯一存活者，从那以后他隐姓埋名，避居临川，做了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屠夫，两年前牵机阁找到了他，却什么消息都没得到……
　　果不其然，他们第一站，便是肉铺。
　　欧阳慕华下车后不久，重新回来的时候手里提了块带骨头的肉。
　　“这肉好，一会儿让我厨子给你炖个汤，做红烧肉！”崇阳王站在马车下，举了举手里的肉，笑说。
　　“没想到王爷竟对这边的肉铺都有了解。”如故掩嘴笑，她就知道欧阳慕华会吃瘪，毕竟，那位就是为了他的妻儿，才远避于此。
　　“王妃喜好美食，本王自然要多知道些。”欧阳慕华将肉递给旁边的人，上了马车。
　　“今日，这肉铺，怕是要热闹了。”如故轻声说。
　　“王妃方才是不是偷看了，怎会知晓她家夫人看上本王了？！”欧阳慕华故作惊讶的看着如故。
　　“王爷英俊无匹，上至八十老太，下至三岁幼童，谁能逃过王爷的魅力？”如故一本正经的胡说。
　　“这么说，如故也沉迷于本王咯？”欧阳慕华搔首弄姿的看向如故。
　　“自然。”如故猛点头，以掩饰再也忍不住的笑。
　　“……”欧阳慕华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不多时，马车再次停下。
　　“少爷，客栈到了。”李四的声音响起。
　　“好。”欧阳慕华应声，看向如故，“走吧，今天晚上带你去临川逛夜市”，说完，率先下了车。
　　“谢谢。”如故看着欧阳慕华的背影，轻声说。
　　几人下了马车，一行人进了客栈，有小二热情走过来问：“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住店，要你们店剩下的所有客房。”李四上前说。
　　“好嘞！”小二应声去拿钥匙。
　　“你去借个厨房，让厨师给夫人做个红烧肉和骨头汤上来。”欧阳慕华吩咐李四。
　　“是。”李四应了，但低垂的头，掩下了眸中情绪。
　　小二拿了钥匙过来引路，一边为他们介绍客房情况。
　　小二领着欧阳慕华和如故到天字号客房前，为两人打开房门，欧阳慕华一伸手，笑说：“夫人请”。
　　如故和欧阳慕华进了房间，这一次客栈的房间足够，特意给浅照安排了一个房间，其它两人一个房间，李四一脸痛苦的跟孙三同房，在白家别院躲过了的事情，终于是躲不过了……
　　当夜，欧阳慕华一行去了川泽，欧阳慕华对如故介绍川泽名字的由来：传闻天佑开国的皇帝微服之时，在川泽之上见一仙女对水自照，从此这川泽旁的城镇就改名叫了临川，临川照影，而百姓也越发相信这是有过神灵的福地，这川泽两岸灯不歇喧嚣不止。
　　“我去给夫人买小吃。”欧阳慕华突然说。
　　“好，我去那边逛逛。”如故指着临湖的游廊说。
　　如故带着藏香、素离和浅照三人慢悠悠的在游廊上走着，临川之上，十余艘画舫停在水边，上面各色的姑娘站在栏杆边，朝着岸边挥弄着手中各色的丝帕，正想着什么，就撞上了一人……
　　“不好意思。”退后一步，如故从容的让开一条路，甚至连人长相都未曾看的清楚。
　　“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未曾看路，撞上了夫人实在抱歉。”那人声音如山间清澈的山泉，清冽悦耳。
　　“无妨。”如故闻声抬头，入目的是一双清澈到透明的眼睛，带着一点轻微淡金的光，若是在阳光之下这样一双眼睛想必定是夺目的，而这人必定也是清透而光明的。
　　如故道完歉，便继续朝前走，她以为这不过是一场偶遇罢了。

　　方才如故遇到的那个人，站在原地，看了她良久。
　　“少主……”他身边的小童踮着脚尖，看着如故一行人消失在回廊的拐角，急喊了一声。
　　“无事，来日方长。”男人笑得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