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缺心眼的傻子

23、第二十二章

　　黄昏，近城。
　　近城之所以取名为“近”，是因为它离建业近，它原先只是一个镇，后因天佑迁都建业，此处扩建，才成了城，但就是扩建，近城依旧不大，入了城门，一眼便能到头。
　　“为何近城如此冷清？”如故掀开车窗帘，往外看了一眼，街道异常安静，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偶尔经过，还都是女人，但街道两边的建筑都十分华美，雕梁画栋不过如此。
　　如故一行，就变得十分显眼，如故甚至看见有好几扇窗户寻声开了，里面有涂了脂粉的男人悄悄的探出头来……
　　“近城是迁都时，朝廷为了安顿原建业百姓而建。”欧阳慕华闭着眼睛懒懒靠着车壁。
　　“我曾听闻，他们本为南迁部族，崇尚母族，迁都之时，曾与朝廷达成协议避居近城，原不知真假，如今一来，倒似证实了这流言。”
　　“王妃知道的倒多，央族的确以女子为尊，城中有明文规定除女人和家丁外，不得随意外出。”欧阳慕华睁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如故说：“待会儿到了客栈就有劳王妃了。”
　　尽管如故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
　　客栈的老板娘，一见他们进店，便热情的走上来，搂住她，问长问短，就是不问吃饭，住店……
　　“姑娘可曾娶亲，舍下有一幼弟跟姑娘一般年纪，尚未婚配，长相端正，性子可人。”老板娘用手肘碰了碰如故的腰，一脸你占便宜了的样子。
　　“实在不好意思，我已成亲。”如故动了动被老板娘拉着的手腕，想指向马车的方向，却发现这老板娘人虽然娇小，但力气不小，只能跟着她走……
　　“嘘！”出了后门，老板娘拉着如故躲在门边，让她往里看。
　　如故往里一看，发现大堂里，半数以上的女人都嫉恨的往这个方向看着。
　　“看右边那个角落！”老板娘在如故耳边轻声说。
　　如故看过去，一个身材魁梧，长相方正，手握大刀，眼含杀气的女人坐在那里！似乎察觉到如故的视线，往这边凛然的一眯眼睛，挑衅的笑了，仿若再说，你大可试试。
　　老板娘拉着如故，朝后院紧走几步，看了一眼后面，小声对如故说：“那手持大刀的女人，便是近城城主。”
　　如故没有说话，老板娘的弟弟若是愁嫁，城主不是更好？
　　“你不好奇，我为何不将弟弟嫁给城主？”老板娘看向如故。
　　“为何？”如故平静的问。
　　老板娘嗤笑一声：“那女人虽尚未娶亲，却已收了面首半百”。
　　还可以这样……如故暗羡。
　　“这都不重要，多收几房面首，也无妨，但她性格暴敛，床第之间喜用些不入流的东西，听闻半百面首之中废了半数有余。”
　　“老板娘可曾亲眼得见？”如故问。
　　“我倒希望，不曾亲眼得见……”老板娘眼睛湿了，眼中一半幽怨，一半惆怅。
　　“啊！放开我，放开我！”侧面的房间中传出惊恐的声音，一人破门而出。
　　老板娘一闪身，搂住那个撞出来的人，发出砰的一声重响。
　　“阿枫乖，我是轻羽，是轻羽，不怕！”老板娘拍着那人的背脊柔声哄着。
　　那人停下挣扎，任由老板娘抱着。他比老板娘高，脸被头发遮住了看不真切，只是那露在袖外的一截手腕，竟是如干涸的枯柴般，只剩皮包骨头，上面深深浅浅的伤痕格外乍眼，似是被绳索帮着，剧烈挣扎后留下的。
　　“我们一起去找阿照好不好？”老板娘握着男子的手，小心的引着往里走。
　　如故自觉跟上，发现这男子走路时有些踉跄。
　　穿过一个回廊，一转弯，三人停在一间屋子门口。
　　“阿弟开门！”老板娘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长相清隽的少年，在夕阳的余晖下如镶了金边的美玉。
　　合该是个让人疯狂的人物，如故如此想着。
　　那人不自觉看向老板娘和那个男子拉着的手，眼中有淡淡的苦涩。
　　“阿弟，你去泡壶茶，我带了客人过来。”老板娘拨开少年，牵着人往里走。
　　待少年走后，老板娘方才开口：“近城是部族迁居，城主之位乃是世袭，城主贺家在近城，就如同土皇帝一般，即使是欺女霸男亦无人敢言。他叫苏枫，是自小寄养在隔壁的，十三岁时，被养父母送进了城主府，五年后我再见他，他便成了这幅模样，听闻他父亲出身大族，而他是庶长子，所以被送来了这里，呵……”老板娘眼中带着讽刺，却在转头看向一边规规矩矩坐着的苏枫时，变得温柔。
　　这老板娘喜欢苏枫。如故仔仔细细打量着苏枫，觉着他即使瘦脱了形，却依旧有一张好看的脸，有些像那个名唤浅照的少年。如故想：恐怕不是如此简单......
　　“老板娘，老板娘，不好了！”有人急匆匆跑进来。
　　枫一听到这声音，迅速甩开老板娘的手，跑到角落里蹲下，将自己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不再会被人发现。
　　老板娘急忙跟过去，轻声的安抚，全然不管来人。
　　“什么事？”端着茶水的浅照进门，看着一脸急切的小二温声问。
　　“前院打起来了！”那小二看见浅照愣了一下，然后猛然想起来，又急急忙忙的喊。
　　“谁和谁？”浅照把茶水放下后才不紧不慢的问。
　　“贺芸茵带着人和她的家丁打起来了！”小二指着如故说。
　　“我的家丁？”如故问小二：“发生了什么事？”
　　“您夫君下了马车，询问您的下落，被城主看见了，她出言调戏，就打起来了！”小二手脚并用的说。
　　如故回头看一眼老板娘，知道她现在没心情管，于是对小二说：“你领我过去”。
　　“我随姑娘一起去！”浅照看了一眼里屋自始至终未曾转脸的老板娘，跟着如故起身。
　　“也好，这种事，总规要有个店家的人在”。
　　走到奥门口，如故再次转头，看见老板娘搂着苏枫一脸复杂的看过来，在对上如故双眼的瞬间低头，轻拍着苏枫的背脊，一下又一下。
　　如故还看见，浅照在路过窗户的时候，轻轻掩上了窗，有些事未必是不知。
　　刚到后门，如故就听见里面打斗的声音，她停了停，自袖中掏出一块面纱，递给浅照。
　　“带上这个”。
　　浅照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面纱带好，垂眸低声说：“谢谢。”
　　如故却是已经绕开挡在门口的小二，率先进了大堂。
　　此时，王府的家丁正一人压着一个做武士打扮的女人，而欧阳慕华则在桌子上悠闲的嗑着瓜子，他对面是脸色铁青的贺芸茵。
　　如故走近，贺云茵转头看过来，然后绕过她看向了她身后，眼神带了贪婪。
　　如故身后，浅照虽遮了半张脸，但那一双眼睛似藏千言，一身白衣，像极了误入凡尘的仙子。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愣了。欧阳慕华顺势起身，笑着朝如故的走过去。
　　“娘子，你去了哪里？”欧阳慕华一边说一边风情万种的往如故身上靠。
　　如故打了个颤，转身想闪，但欧阳慕华以更快速的楼上了她的腰。
　　你干嘛，如故看着欧阳慕华，无声问。
　　闭嘴，都是你的错，欧阳慕华瞥着那边贺云茵的方向。
　　如故顺着看过去，贺芸茵正直直的看着欧阳慕华……
　　“娘子，她调戏人家！”欧阳慕华手下死死掐着如故的腰，伸手柔弱的指向后面的贺云茵。
　　如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十分想打他……
　　后面浅照愣愣看着这边，不懂为何男子可以如此开放……
　　“你家娘子怕是有新欢，不要你这旧爱了，不如到我这来，我亦可以娶你为夫，我是这的城主，能让你有享不尽的荣华！”那人痴痴的望着欧阳慕华，忘了那个新欢也曾是她的旧爱。
　　“你不要人家了吗？他比我长得好吗？”欧阳慕华继续发嗲。
　　家丁打扮的兵士脸埋得十分低，祈祷王爷千万别记得还有他们的存在！
　　如故闭了闭眼，强笑着覆上欧阳慕华放在她腰上的手，然后狠狠的一捏，心情舒畅的说：“怎么可能！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呀！”心肝宝贝四个字说得千回百转。
　　“你让出这美人儿，我许你黄金千两！”贺芸茵眼睛血红的看着如故，咬牙切齿的说，仿佛她与如故有血海深仇。
　　如故看着贺芸茵眼中的滔天杀意，叹一声，果然蓝颜祸水……
　　“她看中的人，若得不到，就会毁掉。”浅照的声音自身后低低传来。
　　如故看欧阳慕华一眼，心想，毁了才好！
　　“你别这样子看人家嘛！”欧阳慕华把头埋进如故肩窝里，低声撒娇。
　　“哈哈哈，男人如衣服，姐妹如手足，难为姐姐你如此看得上我夫君，他跟着姐姐也好，省得随我在外漂泊！”如故满眼笑意的看向贺芸茵，她奉行的准则就是，谁不让我好过，那他也别想好过！
　　“娘子，你……”欧阳慕华顿时可怜兮兮的看着如故。
　　如故再次闭眼，自然而然流出几滴眼泪，欧阳慕华居然掐她！
　　“夫君，你随姐姐去吧，我，我……”如故做不舍状，推开欧阳慕华，这一次居然顺利推开了，如故继续演下去：“我配不上你！”
　　如故隔着纬帽将自己的“悲伤”，用尽全身力气，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