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心向春尽》米林

21、夫子何为（一）

　　休整完毕，重新回到公司的顾问春又投入无休止的工作中，登记这样的事情并不能得来什么假期，罗格非甚至连邀请他去罗家吃个饭知会一下罗家人都没有！顾问春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罗格非的思路，只好把全部的不甘都投入工作中。一天下来，效率出奇地高，就是连久拿不下的欧洲定单也突然有了转机，他的心情无端高涨，这就是结婚带来的喜气吗？

　　傍晚时分，从禁锢了他一天的办公桌前抬头，浏览起秘书刚递进来的报纸，在娱乐旅游版，终于又看见了他和罗小妹的照片了！他从背后扶着她的腰正在排队买牛杂，她扭头，把章鱼烧塞进他的嘴里，顾问春清楚记得她的每一个表情，连她笑起来嘴角的纹路，他也清楚万分！

　　一天的疲劳在这小小的一幅照片中得到满足了！顾问春转向窗外，这个时间，她也能看到报纸了吧？会有什么想法？她……

　　“顾总，顾小姐说，罗牧来了。”

　　他一楞，罗牧来做什么？要有什么事情昨夜去的时候怎么没和他说？这两人又有新想法？这小子的暑假也来得太快了吧？那怎么不在家陪着顾闲楼？和他有什么话说？

　　罗牧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双手撑在桌面上，俯视他：

　　“你和我姐是真的？”

　　顾问春挑眉不解，反诘：

　　“你和我妹是假的？”

　　“真的！”

　　“假不了！”

　　罗牧泄气地坐下，无聊地翻着他的报纸：

　　“‘昔日一掷千金为红颜，今朝章鱼牛腩慰芳心，新欢不敌旧爱？’我姐怎么就比不了别人了？还不敌，我家有谁是不能和人比的？”

　　顾问春耸肩：

　　“笔在他人手中，我们何必计较。”

　　罗牧横了他一眼，忌惮他的冷眼，一腔的不平化成怨气，怏怏地低声诽议：

　　“你不爱护我姐。”

　　顾问春瞪着他：

　　“你就爱护我妹了？”

　　他知道不能和小孩子计较，可是，说得全是欠揍的话！罗牧有什么立场来追究他们的事情！要不是因为这死小孩惹的祸，他们会这样仓促就开始？

　　罗牧泄气地瘫在椅子上，双手高举，无限诚恳地要求：

　　“像我爱闲楼一样爱我姐。”

　　顾问春研判地看着他，不时抿一口咖啡，片刻，笑得像只戏弄老鼠的猫，说：

　　“也要当爸爸的人了，行！我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

　　罗牧低头，涩然一笑，道：

　　“我不想我姐是因为我而不幸福。”

　　顾问春站起来拍着他的肩膀：

　　“行了！接你姐去和闲楼一起吃饭。”

　　顾问春不见得满意这两个小孩子的行径，只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也不能再有他言，由着他们吧，谁人的青春不想肆意！

　　罗牧无言地坐上了顾问春的车，看着他熟门熟路地停在医院拐角处等候罗格非的到来，也暗自揣测，他们二人的感情一定也是有了质的飞跃，才能有今日这般恩爱的接送。罗牧坚信，任何一个与罗格非接触了的人，没有不喜欢她的！

　　等了一会儿，顾问春突然支使罗牧：

　　“下去买碗牛丸。”

　　罗牧愕然：

　　“我不饿。”

　　顾问春白了他一眼，波澜不惊地说：

　　“你姐饿。”

　　罗牧扁着嘴去买了一碗丸子，回来，副驾驶座上已经坐着罗格非，感情是看着她出来，就支使他去买的啊！还真是为姐好！

　　罗格非扭头在罗牧的脸上捏了捏，满意手上的触感：

　　“行，没瘦也没痘，压力不大，精神尚可，看来睡得着吃得下拉得出，没让人操心。”

　　罗牧虽然已经熟知她的行径，却依旧哭笑不得，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她，恼怒：

　　“吃！不开口我能活得久一点！”

　　罗格非显然是很饿，叉了一颗鱼丸便不再说话。顾问春不满她的忽略，不时瞟她一眼，哼哼哈哈地尽使些鼻音。罗牧觉得好笑，什么时候，顾问春也这般孩子气了！

　　罗格非叉了一颗牛丸递到他的嘴边，顾问春嫌弃地摇头：

　　“太大了！”

　　罗格非点头，收了回来自己咬上一口又塞过去，命令他：

　　“吃！”

　　罗牧觉得有点恶心，这两个人的行为太伤风化了！他在后边拼命咳嗽，罗格非扭头一脸的关切，她的口未动，罗牧已经觉得头皮发麻……

　　“想吃就说，假咳可骗不了人。”

　　对着已然递到他嘴边的海螺丸，他面有难色，想和平常一样把它给咬下，又不敌顾问春的厉眼，想遵从自己的心不吃，又怕了姐姐那伤人于无形的嘴巴。

　　“他想和闲楼同甘共苦。”

　　后视镜里，顾问春与罗牧交换着眼色，算了，年纪小的被年纪大的搭救本来就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罗牧立刻摆出一副坚贞样，果断地点头表示他的决心：

　　“她没吃，我也不吃。”

　　罗格非收回手，怏怏地说：

　　“她大肚子你怎么没行动不便。”

　　罗牧哑然，不敢再去招惹她，倒是对着顾问春狠狠地丢着白眼！这小气的男人！

　　路太长，罗牧觉得和他们同做一车实在不明智，早知道坐地铁了，快捷方便又环保！

　　“今天的报纸看了没？”

　　罗格非突然向在座的两位发问，罗牧跟着顾问春点头，罗格非也点头，喝道：

　　“好！”

　　对她深有了解的罗牧一阵恶寒，不好了！

　　“你把你的旧爱罗列出来，我得看看我哪里比不得他她们。”

　　顾问春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突然发狠踩油门，车如离弦的箭一样飞射而出。他在后边狂飙冷汗，坚持了好一会儿，终于大喊：

　　“我有儿子要养！”

　　顾问春还没答话，罗格非已经扭头：

　　“谁和你说是儿子？以我的经验看，是女儿。”

　　顾问春的车速已经慢了下来，沉着的脸上满是鄙夷：

　　“你有什么经验？”

　　罗格非耸肩：

　　“相信我，我学医７年，虽比不得你新欢旧爱的经验，可是，小小的Ｂ超图是看得出来的。”

　　顾问春的脸色铁青！罗牧想哭，他左右衡量，突然想起：

　　“前面停车，我忘了给小楼带东西了，你们先走，我坐地铁。”

　　顾问春巴不得把他放下，罗牧还没站稳，车尾都看不见了！

　　顾问春很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掏出钱包丢到她的身上：

　　“全副身家给你。”

　　“干嘛？”

　　罗格非实在不解。

　　“你比她们贵！”

　　罗格非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周身泛出黑光，吭哧了几下，扭头看着窗外，无声地宣布冷战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