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雾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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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曜低着头，抱着剑，紧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江原所说的剑气爆破，的确能够驱散大部分的雾气，但是如果这个空间是无尽的，再怎么大范围的爆破都不可能驱散所有的雾气，也极难兼顾到东西南北，更别说他的剑气爆破还只能坚持最多十秒了。这办法，实在不能不使人怀疑。
这样一个办法，就连江原自己也难以置信，即使这个办法是他提出来的。他知道大范围剑气爆破不容易，持续时间也很短，而且他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在这几秒之内跑遍整个空间，一旦这个空间是无尽的，那么他们所做的努力就很有可能白费。但眼下他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走出这迷雾了，他的脑子里粘上了一团浆糊，试一试吧，他这么想着，同时看向了一边的谢曜。
这么一看过去，刚好碰上对方的眼神，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个人齐齐把头转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原终于开口道：“我知道这个方法很笨，但是......再这样干等下去我们谁也出不去呀。”
谢曜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抱着的双臂，稍稍举起剑端，说：“那开始吧。”
江原看着他，点了点头。
“你可要抓紧了。”谢曜两手持平，右手抓着剑柄，左手举在胸前作喇叭状，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在左手内侧形成了一股温热的气流，紧接着气流一直流动到他右手抓着的剑面上，逐渐发出一种越来越明亮的金色光芒，那光芒如星点飞舞，并继而撑大变幻为一张星光四射的大网兜，待金光溢满网兜之际，他猛地一睁眼，抬手顺着早已强劲的气流将手中的剑抛出，剑瞬间飞到半空，随着一阵能量振动的爆破声开始源源不断地向四周发散金光，光芒所到之处，迷雾退尽，仿佛有一张大嘴把迷雾吃出了一个个大口子，四下的黑暗也像潮水般退离了原本的位置。
江原在谢曜把剑往半空一抛的时候，就已经像箭一样绕着场地跑了起来，没有人能看得清他在明暗交错中疾驰的身影，只觉得一个长而细的黑影卷着一阵风，在空间的四角鬼魂般闪现移动着，一会儿到东南，一会儿到西北，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就这样来来回回了不知多少次，那黑影开始深入空间四角的深处，于是便迟迟不见其飘逸的动作，而这边的光芒也开始陨落，剑身发出的金光开始不断闪烁，颤抖却又顽强，不愿被反噬而来的迷雾和黑暗吞没，谢曜仰着头，任凭豆大的汗珠自额间落下，他闭了闭眼，悄然咬了咬嘴唇，往前托了托双手，右手仍然指着半空中的剑尖，心里不禁觉得自己可笑：自己如此这般努力，却是把通阁的希望放在了那个家伙身上，明明对他来说也只是第二次见面，为什么就如此信任那个家伙的能力？这还真是不像自己一贯的作风！想着想着，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勉强抬了抬头，想要看清那个家伙的方位，但是却只看到被金光所照到的一小块地方，根本不见那家伙的踪影。
该不是这小子......找到了出口就自己跑了吧？谢曜不免心生疑虑。
方才看江原四面奔跑，似乎就只剩一个方向没有去过了，而江原自从跑去探查那个方向后就再没出来，谢曜于是便觉得甚为蹊跷，并且在心里设想了多种可能性。
很快，他的内力就有些不堪重负了，气流的运动受到了阻隔，剑气的金光也就退散开来，再加上他心神不宁，剑气在一刹那收敛起来，剑从半空中飞还到他的手上，四下金光尽散，只留下几丝残缺不全的余光还在与浓浓迷雾倔强地做着斗争，直到余光消失，一切又恢复到了最原始的模样。
谢曜调整了一下气息，望了望四周，不见任何人影，突然就有种想笑的冲动，这个办法漏洞百出，就算能找到出口，主动权也不在他，那家伙完全有机会自己逃出去，而他对于那家伙而言只不过是一个竞争对手，又怎么可能会得到那家伙的回报？只怪他太愚笨，太急于通阁，而被人利用于此，白白替人卖力，真是愚蠢又可笑！这世间，人总是这样的不可信，为何他就是不开窍呢！
不过，那家伙自去查探那个方向后就再没回来，说明出口有可能就在那个方向。谢曜于是开始朝那个方向走去，他的剑气一时间无法再重聚，只好把剑伸长了来探路，边走边唏嘘耻笑着自己，反倒忘了去责怪那个“抛下他”的家伙。
然而，他也不敢确定那家伙如今的处境，不见了踪影，有可能是对方自己通了阁，也有可能是出现了什么变故，无论是其中哪一种情形，他也要过去看一眼，总比在原地打转要强。
不知走了多久，他的剑尖突然碰到了什么，紧接着面前响起一声清脆的“哎哟”，然后就有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他连忙把剑抽开，但也没有收回，只是收紧了剑身，剑尖仍对着前方黑暗处，眼睛牢牢盯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片刻不敢松懈。
“喂！我说，你这剑，是跟我有仇么？”话音刚落，谢曜的心咯噔了一下，紧绷的神经瞬间放开了些。
“第一次是要砍我，第二次，直接刺我。”雾气随着对方动作的幅度有所消减，渐渐露出来者面目，只见江原正坐在地上，两手按着小腹一侧。谢曜向那儿看去，隐约看到了一点儿花开状的血迹。
他稍稍有些惊讶，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往前走了几步，却又迟迟弯不下腰来：“你、你没事吧？”
江原看他一脸紧张慌乱，朝他挤出一个微笑，只是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还有汗珠残存的痕迹，看来是疲累已久了：“没事儿，一点小伤口，很快就会好的。”
谢曜瞅着江原的伤口，忽然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古怪情绪。
江原从地上站起来，双腿不可控地左右晃了晃，站定之后，他对着谢曜说道：“走吧，我们得回去。”
“为何？”谢曜的眼神又恢复了疑惑和警惕。
“我方才四下搜查过了，这空间不是无尽的，四面各有一座石墙阻拦着，每座方向的石墙上都安置着一个石雕龙头，那些龙头指示的方向都是我们刚刚所在的位置，而且是偏上方斜着的，我想，我已经知道出口在哪里了。”
江原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射出光来，虽然动作和语气略显疲倦，但却不乏神采。
谢曜看着他的神情，觉得不像是在骗人，但回想起来，还是有些惊讶于这家伙毫发无伤地回来了，同时对自己刚才的想法一时不知该怎样面对。
江原和谢曜靠着感觉和不停扰乱雾气走回原本的位置，虽说他们根本不敢确定是不是他们方才待的地方，但是脚程和方向应该是不会错的，他们站定后，江原望着头顶，雾气围绕，一片漆黑，他不自觉地扯了扯嘴角笑了笑，随后看着谢曜认真地说：“你.......相信我吗？”
谢曜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有些惊愕，他看到江原一直盯着头顶，一下子明白了，便说:“出口在头顶？”
江原向他点点头：“我虽然不太确定是不是在我们这里的头顶，但我能肯定出口是在头顶，既是在头顶，这空间就不会是无顶的，只需一会儿的功夫，我就能看个究竟。”
谢曜不出声了，他不是没有想到过出口在头顶，只是之前不敢贸然行事罢了，如今江原要到上面一探究竟，也正是他心之所想，但他......也不可能就任江原一个人就那么去。
“我随你同去。”好半天，谢曜说。“我的剑光还能坚持一阵。”
江原答应了，两人开始聚气，江原的步法快而狠，灵活借力蹬地，便离地而去；谢曜则掌控着剑身运气，让剑气带动全身而升，同时形成方才那般闪烁的金光，只是这次并没有上次的明亮，所照范围也并不大，所到之处，只能驱散一小团的雾气，但这也足够使得他们看见周遭的情况了——离地不远，便是顶端的天花板。
“果不其然！这儿真有顶！”江原大笑一声，翻过身子扣在天花板上，他边做这个动作边在心里默默感激江爷，若不是当年为了躲避江爷的皮鞭子责罚，他也不会在家里没地方藏身时练出倒挂在天花板上的本领。
“可是，出口呢？”谢曜看着天花板，没有明显的开合门痕迹。
“这些板子上面的纹路，好像是有规律的......”江原半蹲着，仔细看着脚下。“线条都是连着的，而且会循环重复......好像都是些波浪式的连线，说不定断层的地方就是出口的闸门。”
谢曜贴近天花板前后定睛看着，忽然，他指着右边一处的地方说：“这里，波浪断了，没接上。”说着用剑头去试探性地触碰，“啪！”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即刻响起，回荡在这个偌大的空间里，他只觉得剑头似乎往里陷进去了一些，跟着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幽深的小门，那小门就像是天花板生出的一个疮口，窄小得一次只容一人蜷缩着身子通过。
江原和谢曜互看一眼，一个脸上开了花，一个心里松了气。
天阁后阁。
“四妹啊，你这障眼法还是给破了啊。”一个身穿棕色长袍的男人拍着腿笑道。
“这不是障眼法，我这一阁就是想要他们学会如何团结合作，就算是目宗的子弟，也很难看穿这迷雾。”问兰缓缓说道。
“说是团结合作，这空间阻隔又是何故？”另一个身着浅绿色素衣的男人问。
“这空间阻隔屏障，只一下就给那小子的剑劈开了，这说明，不是他们能力不够，只是不敢踏出这一步罢了。”问兰微微笑着。“我这一关看似迷幻诡秘，实则极其考究心智和协作，而且也不危及考生性命，这也算是，给他们一个热身锻炼的机会了。”
“师妹啊，我说你每次都那么善良，不愿给考生们吃些苦头，这样以后的天阁试炼都没你出题的份儿啦！”棕色衣袍的男人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问兰看着他，笑道：“所以，这样三师兄也总能在我后面出题呀！”
三师兄于是放声大笑起来，边笑还伸手对着空气指指点点地喃喃道：“哈哈哈哈哈！等着......我倒要看看他们第二阁如何通阁！”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雾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