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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风起 ...

  •   耀国的首城街道,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不至于沉寂在一片无边的静默里,街边高低不均、大小不平的一间间店铺连结成一条歪曲摆布的长龙,高空俯瞰却仿佛像一条镶嵌在大地里的蚯蚓,而且不知从什么角度看着觉得甚有美感。只是这蚯蚓并不肥大,似乎有些营养不良,熙熙攘攘的人流把它的腰身挤得只剩下区区一尺,斑斑点点的图案伴随阵阵嘈杂的叫嚷交谈不停地变幻着造型,在一片迷糊中似乎是以同样的速度有规律地移动着位置,整个交织成一幅和谐相融的鲜艳长画。
      蓦然间,一道似乎踏着闪电的速度“咻”地穿过密密麻麻的无数黑点,打破了这图景移动的平均速度,也把方才凝固的和谐揉成面团似的摊到了地上,所过之处,骚动声起,此起彼伏,这里过去了,那里又响起来:“哎哟!这孩子,看把他给急得!”“这这么多人呢,伤着别人可怎么办啊?”“腿脚那么快,修习步法的吧?”有些人正急着捡起方才被这道“闪电”碰落了的锅碗,身子蹲下去,眼睛却不自觉地往前方瞄着,最终瞪得跟鸡蛋般大小,不一会儿又站起来,朝着那个方向伸直脖子喊道:“哎!小原啊!慢点儿!别撞着人呐!”“江原啊,你那手里提的是江爷的药罐子吧?你这臭小子还真敢跑啊?就不怕摔咯!”
      随后,就听得前面一个活力满满的声音合着风轻快地飘了过来:“没事儿,我看着呢!就算摔了,爷爷说过,碎了的药渣,治起病来,更灵!”“嘿你这小子,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歪理?”江原脚步一顿,及时在一间简陋矮小的木屋前刹住了车。江爷正倚在门前插起的细木条上,一手谦恭地放在背后,一手缓慢抚摩着长至脖颈的白胡子,眯缝着眼睛看着他,笑容不可知地藏匿在了脸颊深处,唯有两侧稍有弯曲的弧度能使人看出他不易觉察的情绪。江原见状,立马露出他的招牌笑脸,他的眼睛深邃而纯净,生得一副俊俏的皮相,只是五官的轮廓线条在塑造协调的同时,如神来之笔在线条的中程线上添了一画,叫他平添了几份机灵和青涩气。
      他走过去,把手里提着的药罐子递给江爷:“爷爷,您要的药。我都核对过了,这次少不了的。”
      江爷从他手里接过药罐子,也不去看他那副笑脸,只低头看了几眼他的双腿:“步法长进了不少,比上个月快了两个里程了吧?”
      江原笑道:“托您的福,跑了药堂那么百回,腿脚麻利了不少。”突然脑袋上被蜻蜓点水似的遭了一计,力道不偏不倚,正中靶心似的疼,弹得他不由得嗷嗷叫唤起来。江爷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阴天里的云,冲着江原厉声喝道:“这木头脑袋!什么时候才能跟你那腿脚一样长进些!你那双腿没长眼睛,你也没长眼睛?每次上街,你知不知道我事后要给你陪多少的罪过?老杨家的锅盆全给你小子糟蹋到地上了!还有张家的菜!哎哟她家那菜可是我最喜欢拿来熬汤喝的,全被你那兔子一样的步子给毁咯!”说着跳脚嚷起来,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地闭着眼睛,眉头垄成了一座小丘,就连那尖而软搭搭的白胡子也跟着在微微颤抖。
      江原一边摸着被弹疼的脑袋,一边低着头沉沉地答道:“我这步子,就是这样......只要一快起来,就认不得东西了。”
      “那你就别快,”江爷看他这样子,也收起脾气来,叹一口气,“步法不是这样走的,如今你也不需要逃命,先把轨迹算准了再走,你这本末倒置的毛病,怎么就不知道改改。”说着提着药罐进屋,唤道:“进来。”
      江原耷拉着个脑袋拖着步子进了屋,看见江爷坐下了,转身去沏了杯茶,端过来放在江爷面前,自己再坐到了江爷对面的矮凳子上。
      江爷举起茶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小口,又把杯子放下了,抬眼看了看江原,好半天才开口:“你的步法,需要继续磨练,但我已经把毕生所学的步宗要领教给了你,只怪我愚钝,当年没能入天阁进修成一名合格的师父,现在也没法让你修习新的东西了,所以我想着......”语气松了松,突然又像是被什么给掐住一样声音往里缩紧了,“你该入天阁试试。”沙哑的嗓子眼如洪水决堤,瞬间释放出了滚圆浓厚的力量。
      天阁?江原身子全然一震。天阁是耀国乃至全界至高至尊的学府,据说天阁七阁难度纷叠加持,只有通过其中指定阁数试炼考验的学子才有资格加入并拜师修习,而通过完整七阁的则可以直接成为阁内教学师父。不仅如此,每年考验内容都不尽相同,谁都无法预测到考的究竟是什么,就算真的神祗降临猜中了,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由此,天阁成了全界修习宗法才子心目中最为理想的目标学府,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弟子前来挑战,但最后能留下来的只有寥寥几人。身处耀国最繁华的心脏腹地首城的江原不止一次听闻关于天阁惨败退出的消息,因为天阁就矗立在全城最高最荒凉的莽山背后,外部看上去像是一座金光闪闪的佛塔,其实江原相信里面不止如此,既是每年招生,那么校舍和修炼之地是绝对不能遗漏的,更别说大师们自我潜心修炼的地方,只是在外人眼里,这些都只能幻化在心里想象,而永远不知其妙。
      对于天阁,江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进去,而且是想也不敢想,他一身只会些逃跑的腿脚功夫,哪儿能跟那些天资优良修炼得道的才子们比?更何况那么多世家大族的聪慧才子都被淘汰出局,哪儿会有他的一份?他虽没盼着就这样跟着江爷买药制药救人治病过一辈子,但也颠得清自己是几斤几两,而且......连身世都模糊不清的街头小子,能掀起什么样的大波浪?
      仿佛是猜到了江原心中所想,江爷继而说:“步法不是逃,也不是懦弱,没有了双腿的人站不起来,心也难立。南陵的步法有虚步和实步之分,更能出其不意击垮敌人。天阁子弟只要一日为学生,便一日不论贵贱出身,你以为天阁会在乎你是谁?你要不是拯救全界的大人物,要不是毁灭万物的大魔头,否则谁会看着你?只有你拜了师,学了艺,长了本领,将来能够完成天阁交给你的任务,甚至登顶通过第七阁的最终考验,这全界的人心中才能有你的位置。但是我叫你去天阁,并不是为了这个,而是你的人生不应该陪着我这个老头子成天在这儿迂腐浪荡,学医的确是正道,可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脑子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而且你要寻的身世,在我这里是得不到结果的,十八年前,我把你从莽山山脚抱回来,本是想找个人消减消减人世间的孤单寂寞,没想到你倒是没有一日不给我添麻烦的!这人世你不出去闯闯,你就不知道它是个什么样!”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咯吱的声音,同时还响起了一个人声:“江爷在吗?看风寒呢!”江爷如梦初醒般突然站起,腿脚也利索了,边大声回答“在呢在呢”边给江原落下一句:“你好好想想吧。”江原定了定神,转头看了一圈屋子里陈设的药品和药罐,最后低头细数着茶杯里水面漩涡打圈的圈数,一圈,两圈,三圈,四圈......直到看见水纹因热气消散而逐渐退去,他的心像一块巨石,砰地一声落了地。
      再说天阁背后这莽山,由于高而陡峻,山尖如削,崖面似刀刃,树林丛生,算得上是耀国第一荒凉人迹之地,山间气息古往今来称不上纯,因而许多修行者修习宗法之时选择避而远之,怕沾了邪气影响修为,但这深山老林之处,也不见得完全没有人家,据说在山的西南角,就安置着一座剑庐,只是已废弃多年,成了断壁残垣,就连搭建时候用的木头和茅草都已经化作灰烬变成了泥土,关于这座剑庐是什么年间由什么人氏所铸造的,根本没人知晓,倒有很多说法支持这剑庐是谢氏祖宗打造于此,也有说是在上古年间,这座大山还未被邪气浊气侵蚀,山间草木融合天地灵气自然形成一处剑庐,虽非人为,但也是自然宗法的造化之物,只是后人看着像剑庐,也就被认为是座剑庐了。原有人想要再踏古迹寻找剑庐的位置,但终究也是徒劳,于是除了一些不得不翻山过路的行者偶尔登上莽山,便再无他人踏足,更别说去寻找什么剑庐了,但也正是因为这样,这里成了隐居者的好去处。
      “哎老大,你说,要在这儿隐居,真的能成吗?”一个黑皮肤瘦猴脸尖下巴的男人望着前面一个身材消瘦但精神振奋的中年男人问。
      “猴子,你要记住,这世间不容我们,宗法不给予我们恩泽,我们就要来到这山林寻求慰藉。”那个中年男人一步一个脚印,看似艰难却步履从容地走在通向山顶的林间小道上,头也不回地说。
      “可是老大,之前我也不是没听说过有人来这儿隐居,可是都触犯了山灵,被赶下山了。”
      “那是他们愚蠢!”中年男人咬牙,“所谓的山灵,不过是骗人的小把戏,或许都是天阁那些老家伙在搞鬼,明面上说莽山不归他们管,其实背地里把这儿当成自己的独家修炼宝地!”
      “就算是这样,这儿能过活?”猴子在林子里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满腹狐疑。
      “人啊,本就来自自然丛林,只是容易忘本。”中年男人在他身边停下,眼睛直直地望着林子深处,“你老大我啊,可是一直想在这莽山占有一席之地,给后半辈子留一个清静的机缘。”
      “既然这样,那您为什么先前还想着要参加天阁试炼呢?”
      中年男人从鼻子里闷出一声“哼”,眼神捎带上一丝不屑和责怪之色:“年少轻狂,亦不知天阁之人如此没落傲气,连寻个方便一事都被一个小小的门房拒之门外,这天阁,不入也罢!”接着放松下来,闭起双眼,于胸间垂手,上下浮动感受身体里流走的宗法修为,少顷,本想开口问猴子气息的运转是否顺当正常,却只听“沙沙”一声,一股清奇而疾驰的气息霸道地穿透了他的整个身体,硬生生打乱了体内气息的循环流动,像是从中间直截了当地切除了,分割成两段。那股气息不明不暗,来如猛兽洪水,没有任何轨迹般的征兆,干净又快意,如幻如影,让人分辨不出是从哪个方向传出,甚至分辨不出是哪种宗法功力所致,但却并非致命一击,至少只是暂时扰乱了他的神智和气息流动,并没有造成经脉断绝、气门封闭的后果,但还是把他震得往后倒退一步,嗓子眼涌上来一种气上不来还喘不出的闭塞感,一瞬间竟连视线也模糊了,他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那股莫名其妙气息的来源,但只看见面前几片微震的树叶,想来方才中招时那些“沙沙”声该是这些树叶振动而发出来的。
      接着,耳边炸起一个尖而刺耳的声音:“是山灵!山灵的气息!山灵想警告我们!老大……老大!快逃!”地面上的树叶顿时发出一阵由近及远的杂乱脆响,随后自己的身体突然被腾空大力背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就开始由于剧烈的跑动颠簸起来。
      “猴子,你!……放我下来!这不是什么山灵!”中年男人说着有些僵硬地把头微微侧过,对着后面渐渐远去的林地开口质问,然而中气却是不够火候:“谁?天阁的人?有本事,有本事就出来较量!搞偷袭、只知道搞偷袭算什么本事?”
      回答他的,只有脚下咯吱咯吱的枯树枝和摩擦出哧哧声的绿草,还有身后几片在余震中振动的树叶,那摇摆的样子仿佛在向他们点头告别。

      谢曜在把剑放下的那一刻,自内而外叹了口气,虽说这莽山的确是人迹罕至之地,但自他记事起也不知道出了多少次的剑气,这剑气讲究力道和精确度,还不能让外人认出是来自剑宗的气息,多年下来,他也不失为此数次练习,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是幸运感激还是枯燥厌烦,以至于这一口气叹得意味深长,充满了自我调侃的无奈和可笑。
      “少爷,您又把别人赶跑了。”一个身着普通长相清秀亮丽的女人从一个茅草屋子里走出来,腕间挎着一个木篮子,正看着谢曜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
      谢曜抱起双臂,偏头道:“我不喜欢有人打扰我练剑。”
      “可是这儿有禁制啊,他们根本看不见我们。别说是他们,就算是目宗眼法修炼到极致的人也很难看得见。既然他们看不见摸不着,您这又是何苦呢?”
      谢曜顿了一会儿,之后沉着嗓音道:“天阁。”
      那女子没听清:“嗯?什么?”
      谢曜清了清嗓子,重新说了一遍,还加了两个字:“天阁的人。”
      女子微微笑笑,双颊露出两个相称的小酒窝:“就算天阁的人能看见,我们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住在这儿练剑罢了。况且,莽山不归天阁管,这是国律。天阁再厉害,也不可能触犯国法啊。”说完,她又像是突然想起些什么,试探性地问:“对了少爷,今年的天阁考核试炼……您要参加么?”
      谢曜完全是下意识,嘴皮子比脑子转得还快:“当然。我要变强,才能报仇。”
      接下来便是一声长而浅的叹息,仿佛是一颗火星擦着地面飞过,虽生溅跳之声,但却立刻不拖长音地向四下溜走。女子低下了头,神态低迷起来:“唉——老爷他,过了那么久,还是不能放下……”又抬起头,目光闪现出一种迷惘期盼之色:“万一那个人早就已经死了呢?”
      “就算他已经死了,我也要提高修为。”谢曜的语气和眼神都透露出坚定。
      “这话倒是不错,”女子的话语逐渐由欣慰变为叮嘱,“少爷,平安回来。”
      “嗯……”谢曜本是低着头看着地面,但发觉自自己回应后一长段时间内周围的空气都因寂静而凝固,便不由地抬起头来看向那个女子,脸上渐显疑惑:“鹊姨?”
      “啊,没事……”殷鹊连忙笑着向他摆手,同时极力掩饰着自己面容上停驻的沧桑和悲哀,只苍白地拿一边的衣袖半遮住那张神情变幻无常的脸庞,后不经意地说:“我只是想起,曾经我对你父亲也说过这样的话……转眼间,已经是二十多年前了啊。”她的语调在一瞬间似乎变了味,但很快又随着她的神情平静下来,恢复成平日里平安无事的模样:“好了,少爷您快练剑吧!我还得去找今天做饭用的柴火呢。”
      谢曜默默看着殷鹊的背影消失在丛林深处,盘腿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而素净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起手中的那把剑,正面一遍,反面一遍,来回循环往复,直到剑面倒映出自己完整的面容方止。对于入天阁一事,他心无忧患,也并不十分自负,早年便听父亲和鹊姨说起过天阁的繁琐趣事,无论那个人如今有没有活在这个世上,他都有入阁的志向,并且对谢氏剑法坚信不疑,因为迄今为止来登山的人没有一个能抵挡住他的剑气的,他相信自己会是最后的强者。
      距天阁试炼还有五天,这几天江爷也不再让江原来回跑药堂给他带药回来了,而是直接让他去登莽山,一日之内跑一个来回,至少得跑完整座山的三分之二,落日之前必须赶回家,如此一来,在有限的时间之内,江原不得不每日太阳还没升起公鸡还没打鸣的时候爬起来,先把早餐做好摆到桌上,再把水烧满一整壶,随手带上几个从市场上买来的水果,马不停蹄地出发登山,他以前也不是没有登过莽山,前些年跟着江爷登山采药的时候就品尝过这滋味儿了,那时候他根本跟不上江爷的步子,甚至可能现在也追不上,江爷虽说是已经把毕生所学的步法秘诀都教给了他,但每次他看着江爷在山间灵活采药的模样,不免怀疑究竟是江爷在隐藏实力还是自己实在是不适合修习步法。他自己的步子即使能踩中山壁中突兀而出的小石块,也不一定能一直站得住,更不可能变换不同的姿势伸手去摘山崖的夹缝里生长出来的药材,但是江爷却是身轻如燕,上一秒还跟你站在一起,下一秒就已经立在崖壁的石棱间,仿佛就跟平常的走路一般,甚至他平日里走路都还没有那么稳。
      每次江爷露出一副看戏般的笑容让他自己试着去采药时,他都只能在石块上站几十秒,往往是好不容易站直了要伸手的时候就重心一倒,为了不让自己摔成肉泥,他只能立马从崖壁上点着步子飞速跑下来,速度快得跟后面有鬼追着似的,一下到地面,江爷便笑他道:“瞧你这多动的步子!有静有动,才是为步。我说你呀,究竟懂不懂?”
      之前与江爷一同登莽山的次数不算多,而且他们常去的是东北方向的山崖,靠近天阁的西南方向他还尚未踏足,因此今日他打算到那边去看看,说不定还会碰到从天阁溜出来的修行者甚至一些潜修的长辈老者。
      越往西南方向走,沿途光秃秃的山石和崖壁越来越稀少,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增多的草地和丛林,再往前走,草地不知道何时铺上了深棕色的地毯,变成了枯枝落叶的摇篮,到处都有密密麻麻的绿叶簇拥着,吞噬着每一处尚且投射出阳光的白色空隙,头顶的树冠交错纷杂,以各种古怪的姿态纠缠在一起,一层绿叶覆盖着另一层,莫名其妙地叠着罗汉,连续贯通,仿佛想要压住什么东西,又像是在隐藏着什么秘密,不愿被阳光和人世窥探。
      江原自丛林中央走出一道小路来,一会儿加速前进,一会儿坐下歇息欣赏风景,不知道就这样走了多久,他忽然感受到四周原本沉闷死寂的树叶有了一丝活跃的生气,似乎是要风起,但又没有任何源头和征兆,甚至不像自然而生的气息......完全是出于本能,他侧着身子转了个步子,那步子刚转过,一股强劲悄然的气流便擦着他的鼻梁箭一般射了过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江原和那边举着剑的谢曜都吃了一惊。
      江原的心怦怦打起了鼓:谁?是谁?是谁在那儿?本能地,他觉得这气息十分独特,不像是一般修为能够发出的,也很少有宗法能有这么精妙的气息控制能力,甚至......不是单纯用内力生成的气息。
      既然不像单纯内力发出的气息,那么想必是借助了他物。难道是......制宗?江原在心里疑惑着,愣愣地看着气息发出的方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移动脚步。
      谢曜站在禁制范围里,能够清楚地看见林间站着的江原,但是江原看不见他,方才看见江原竟然能在那么短暂的瞬间就躲过自己的剑气,谢曜举着的剑一时间忘记了放下,这么多年了,都没有人能躲过他的快剑,更别说是流走最快的剑气了,可是这家伙居然打破了先例!他究竟是什么人?天阁的人吗?不,不太可能,天阁的弟子一律要求着装整齐得体,甚至还需要身着阁服,可是面前这家伙一身布衣,还弄得脏乱不堪,还有那行为举止,也不像是学过天阁礼仪的样子,那么,是过客?是登山者?不论他是谁,他都是避过了自己的剑气。谢曜心里一团不明之火在燃烧,但是愤怒的情绪却没有被调动起来,反倒是激动夹杂着隐隐的心奋被阵阵挑逗。这股火逼得他满心骚动,热血哧溜一下蹿上了脸颊和脑袋,过度的振奋和燥热使得他握着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不知什么时候汗已经顺着手腕滴落在了剑柄上,于是他整一只握剑的手都成了南方潮湿的春天。
      这时,一阵山间的午风自后方吹来,从他们身边一头一尾地刮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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