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沉沦荼靡

10、莫道无情

　　云天青的伤要比玄霄重许多，却仍然自顾自的支撑着。
　　在海边他们找到了昏迷的玄震，看来玄震是先他们一步与魑妖交手，结果被魑妖所伤。那人鱼女子做了一个妖力结界将玄震笼罩其中，不让他的伤势加重。
　　在他们过来的时候将他交到他们手中，言道‘日后若有所求必不推辞’之后就立刻回去海底。

　　“这次真倒霉……”云天青扶着玄震，感觉自己后背更加疼：“三个人没一个完好的，回去师父肯定会说。”
　　“你还在意这个？”玄霄扫了一眼他后背：“玄震给我。”
　　“我没事，师兄不是也受伤了吗？”云天青挺挺胸想表现自己还很坚强，却忽然脑袋一晕脚一软。
　　在眼前看不到东西之前，他想：这下糗了！

　　玄霄将他们带回客栈，先给玄震治疗伤势之后，就负云天青回去自己房间。
　　将他平放在床上，玄霄看着他的后背开始发怔。
　　云天青……只是习惯了他的任性与胡闹，从未想过还有如此的一面。明明知道自己强过他，为何那时竟要挺身相护？
　　他玄霄向来自负武功，同辈人中出类拔萃，又何时需要人相救？
　　云天青，你为何……
　　压下心中纷繁思绪，他为床上昏迷的人小心涂抹药膏包扎起伤口，然后解下自己真元融入体内。当初将真元赋予他只是为保全师弟应该做的，可是现在想来，似乎自己并未为其他人如此上心。

　　因为三人各自带伤，就在即墨多住了十天，等伤势无碍御剑，才启程回去琼华。
　　向太清报告之后，他还是比较满意。自己三名弟子可将一百年妖孽打得形神俱毁，也算不错。
　　云天青隐瞒了那个魔族到来之事，没想到玄霄也一样隐瞒，让人好不费解。

　　回到琼华之后，又开始云天青所谓平凡到无聊的日子。
　　不过他似乎比以前乖得多了，也更用功了一些。太清真人看在眼里，老怀欣慰，连连点头认为这次让云天青下山实在是最为正确的。经过历练知道自己弱在哪里，才可以奋起直追。
　　而对于玄霄来讲，却越来越拿云天青没办法——自从即墨回来以后，他就开始变本加厉的缠着他。说什么要自己教他提升灵力和筑基的方法，结果却总是在他教导的时候走神，拉着他去干这干那。
　　本来他是打算斥责之后让他在思返谷里多待几日的，可是看到那双全然信任与欢快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就说不出口，只好一次次的纵容放任。

　　但纵容也是有限度的，尤其当自己越来越在意这个人，这个人却越来越放肆的不知所谓的时候。

　　晚上回到屋里，发现自己白天写的字幅底下落款竟然多了一只小狐狸。
　　他一把掀开被褥：“云天青！”
　　“……啊？”云天青睡眼朦胧：“师兄哦，你还没睡那？”
　　他说着往旁边蹭啊蹭啊蹭出一块地方，咕哝了一句什么，继续呼呼大睡。
　　玄霄深吸一口气：“云天青你给我起来——！”
　　“哇！”云天青跳起身，这一下彻底清醒了。
　　“师兄啊，你干吗吓我？小心我被你吓死。”他抚着胸口说。
　　“这是什么？”他拉起自己的字幅，冷冷问。这幅字是师父要的，自己花费了一天时间，竟然就被他给这么毁了。
　　“狐狸啊，”云天青笑嘻嘻拿过枕边的绒毛小狐狸：“看，像不像？我画的惟妙惟肖吧？”
　　玄霄看了看，是很像……不对！
　　“云天青，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莫非不知道这是师父要的吗？”
　　“师父要的？”云天青的惊讶表示他确实不知道。
　　玄霄彻底无力，这到底让他怎么办才好？已经没有时间另写一副，直接告诉师父他的杰作么？
　　“师兄——”云天青拉着他的衣袖，开始撒娇大法：“我是真的不知道，正所谓不知者不罪，你就大人大量，这次不要生气啦？”
　　玄霄冷冷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比你画的那个还像只小狐狸？”
　　“啊？”云天青一怔，不知道玄霄为什么这么说。
　　玄霄却忽然转了话题：“我先把这幅字去拿给师父，由他定夺。”
　　“啊！师兄不行啊——！”云天青立刻死死抱住他：“师兄啊师兄，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师父好不容易对我改观一点。”
　　“既然知道，还胡闹？”玄霄微微皱眉：“放开了。”
　　云天青晃晃脑袋：“除非师兄答应我，这次不去找师父。其实……我也就是与师兄才胡闹啊！”虽说玄霄对他向来不纵容，但自己却偏偏喜欢和他在一起时随意乱来，看他的那张冰山脸因为自己的胡闹融化。
　　就是与师兄才胡闹？玄霄一怔，低头看着云天青近在咫尺的脸。
　　“云天青，你……”

　　时间突然静止，似乎刚才讨论的一切全部无所谓。
　　暗室昏灯，屋内一片寂静，屋外只有风声呼啸，玄霄就那么站在床边看着他，一只手还拉着他的手。
　　“师……兄？”云天青感觉又在心跳加速了，一直以为只是师兄太漂亮才起的自然反应，可是现在却跳的比哪一时候都更厉害。
　　“云天青。”玄霄又一遍轻轻念着他的名字。
　　“师、师兄，到底有什么事情？”云天青身子稍稍后仰，让两个人之间拉开一点距离。跳跳跳，你跳什么跳？师兄又不是夙玉师妹，就算长得漂亮你也不用男女不分啊！
　　“你可知道，修道之人虽心存天下，但最忌大喜大悲，大忧大乐，若被外事困扰，动辄十数年无法再有进境。”
　　玄霄忽然说出这种话，云天青搞不明白他的意思。
　　“无欲无求者难，不被外事所动更难，但我修仙三年以来一切尚可，从无动摇。”玄霄又道。
　　云天青点头：“那很好啊。”怪不得师兄的修为这么高。
　　“既然知道很好，你为何偏偏要扰人心乱？”玄霄忽然问。
　　云天青愣住。
　　这话是……什么意思？
　　玄霄低下头，慢慢弯腰凑近他。
　　心乱，不该怪责于他，是自己心不定才对。但如斯期许、如斯容颜、如斯靠近，却又不知错的该是谁了。
　　云天青一点一点后退，最后几乎是躺在床上，只能用臂肘支着身体。
　　玄霄离他很近很近，近到彼此呼吸相闻，近到他可以闻到玄霄身上的清香之气。
　　从没有发现，师兄竟然如此的……
　　“云天青，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一直在扰乱我的心。”玄霄缓缓说。
　　巢湖初遇，太一指路，一直到以后的日日同床共枕，到即墨舍命相护，甚至那只毛茸茸的小狐狸，都在不停触动他的心湖。此刻他已经无法再平静无波，只要有云天青出现的地方，就会激起惊涛骇浪。无法克制，甚至连逃离都不曾去尝试。
　　“师、师、师……”云天青师啊师啊说不出话来。
　　“是师兄。”玄霄微笑接过他的话。
　　“师兄……”云天青傻傻重复。师兄竟然笑了？还笑得这么温柔？
　　“师兄，你笑起来好漂亮。”不经大脑的话再一次脱口而出。
　　“漂亮？”玄霄挑眉：“云天青，这是你第二次说我漂亮，你可知这个词万万不该拿来形容一个男子？”
　　压下来的身躯不似以往的冰凉，那种火热的温度透过重重衣衫传入他身体，激起体内最深处的颤栗。
　　云天青感觉自己后背在流汗，心若爆炸般无助跳着，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
　　风突然吹灭了屋内仅燃的火烛，外面无月的天映不出屋内的一切。
　　云天青只能看到玄霄的轮廓，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呼吸相闻的感觉，竟然会如此的让人失去理智。
　　就在他闭上眼睛的时候，薄薄的唇轻轻蹭到自己脸颊之侧，似吻却没有触到肌肤，能感觉到汗毛在脸颊，然后沿着鬓角滑过。
　　玄霄越过他的身体躺在内侧，和衣而卧：“天色不早，睡吧。”
　　不过一会儿时间，他就已经鼻息沉沉，轻吸浅呼。似乎刚刚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最普通的梦境。
　　“师、师兄？”云天青试探着问。
　　没有回音，玄霄真的睡了。
　　“怎么这样……”他欲哭无泪，完全没有半点睡意。被玄霄这样一弄，谁能睡得着？于
　　是他双眼圆睁躺在床上，一会儿瞪着天花板，一会儿瞪着玄霄，直到三更已过，才迷迷糊糊睡去，偎近身旁的热源。
　　玄霄却忽然张开眼睛，看着终于睡过去又习惯性蹭到自己怀里的云天青，悠悠一叹，伸指抓住他一缕头发勾在自己掌中，第一次没有把他踢到一边去。

　　第二天一早云天青被一个声音叫醒，是玄霄的声音。
　　刚开始还在迷糊，脑海中却突然闪过昨晚的暧昧。意识到这一点，他扑腾一下坐起身体。
　　玄霄对他微微一笑：“今天起得倒是很快。”
　　师兄……又笑了？云天青看着玄霄愣了三秒，才连忙爬起身：“是啊，师兄，嘿嘿……”
　　玄霄不理云天青的干笑，道：“起身穿衣，去上早课。”
　　“啊……是，师兄。”云天青连忙起身收拾，跟在玄霄身后走向剑舞坪。
　　似乎，好像，大概……师兄恢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