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夜歌》黑牧师

11、第十一章

　　十一
　　“放我下来吧，这样下去，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夜森说着说着，禁不住流出眼泪来。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眼前这人，为了他在浴血战斗，但自己却什么也做不到，还成为他的负担！
　　“你哭了？你为我哭了，好高兴．．．．．．死了也值得。”黑格淡淡的语气，好像不管多坏的处境也毫无惧色。
　　从刚认识他开始，他好像就一直在作出一些连自己也不懂的事，说出自己听不明白的话，以为这是命运的邂逅，却直到看到他的过去，才明白那份深情，不过是投射在他身上的一个影子，他望着他的时候，却越过他的脸，看着另一个更遥远的地方。
　　心好痛！！不愿意去明白，他想要挣脱这个怀抱。因为它本来就不属于他！
　　“放开我！！”夜森突然用力挣脱他的怀抱，向门口跑去，只要离开这儿，就不会再连累他。不要再成为他的负担。
　　但他刚跑到一半，感到脚裸上一紧，已被沙帝的一只触角卷住，拉得向前扑倒。
　　另一只触角直直向他刺下来，还听到他的狂笑声：“我也杀了你的爱人，让你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来不及反应，只是一秒钟的光景，一个黑影挡住了他的视线。夜森瞪大了眼睛，黑格苍白的脸近在眼前，向他发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再向下望去，两条铁肢已贯穿了他的身体！！如果没有他挡住，这两条铁肢现在贯穿的就是自己的身体！
　　“刷！”一声，铁肢抽了出去，两个伤口的血哗地流了一地，黑格已支持不住地倒在地上。
　　“笨蛋！！谁叫你为我挡的？！呜呜．．．．．．你这个傻瓜！！”夜森抱住他冰冷的身体，忍不住抽泣起来，“傻瓜！．．．．．．你是世上最傻的大傻瓜！！”
　　“呃．．．．咳咳．．．．．．”他想开口安慰他，却力不从心，一张嘴就吐出一大口鲜血。
　　“黑格．．．．．．你痛吗？一定很痛吧．．．．．．都是我不好，呜．．．．．．你不要死．．．．．．呜呜．．．．．．”
　　“吵死了，你们两个都要死，让我送你们下地狱去吧！”沙帝举起长长的铁肢，向他们刺过来。
　　这一瞬间，一个人影挡在了他们面前，闪闪的淡金色长发，背向他们的修长身影，显得那么美好。
　　突然，鲜红的血同时从他全身喷了出来！！
　　“逐星————！！！”沙帝发出一声惨叫，他变回人形，紧紧搂住逐星倒下的身体。
　　眼看他已经没救了，大滴大滴的眼泪从沙帝眼里涌出来，滴到逐星惨白的脸上。
　　逐星慢慢睁开紧闭的眼帘，看到沙帝哭泣的样子，他喘息着说：“你要答应我，不．．．．．．不要再伤害黑格，我．．．．．．不想．．．．．．让他死．．．．．．”
　　“你这个傻瓜！为什么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沙帝哭泣着，“从以前开始，你嘴里就老是‘王’啊‘王’的，什么时候都带着那种向往的眼神在谈论着他，你的双眼．．．．．．从来没有看着我！所以，我才想要成为魔界之王．．．．．．想要成为，你可以注视着的那一个！”
　　“可是．．．．．．我太笨了，一直什么也办不到．．．．．．呜呜．．．．．．”
　　“．．．．．．沙帝，不要哭．．．．．．是我一厢情愿的．．．．．．只想要他．．．．．．成为我理想中的王．．．．．．原来我一直都错了．．．．．．黑格就是黑格，不是其它．．．任何人，他只能．．．．．．做他自己。”逐星黯淡的笑容，声音越来越微弱。
　　突然一只手按在逐星胸口，黑格正拼命凝聚魔力，想要帮他治疗。“不要说话，逐星，我帮你凝聚魔力．．．．．．咳咳！”
　　可是，他自己也受了重伤，刚聚起的魔力又马上消散了。沙帝的魔力并没有治疗能力，只能看着干着急。
　　“不要白废力气了．．．王．．．我已经．．．不行了．．．．．．”逐星的气息更加微弱了，他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闭上了眼睛，淡淡地说：“王．．．．．．其实，连你的任性．．．．．．我也．．．．．．很喜欢．．．．．．”
　　呼吸停止了。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化作一股金色的光圈闪闪地上升，扩散，一阵冷风吹过，它们便随风飘散，没有踪迹。
　　沙帝痴痴地望着光圈散去的地方，一动不动地呆坐着。
　　黑格默默地握紧了拳头，500年前的记忆还清晰如在眼前。坠月和逐星，所有部下，大家的音容笑貌还如在眼前。但是现在，一切都已消逝不见了．．．．．．大家都已经不在了．．．．．．
　　“黑格．．．．．．”夜森低声叫着他的名字，轻轻搂住他颤抖的身躯。
　　这个男人所珍视的一切，现在都已不在了，他现在，只有他而已。
　　城堡渐渐在震动着，刚才打斗得太厉害了，几根支撑中央大厅的石柱都被切断了。失去支柱的古堡已摇摇欲坠。
　　沙石在掉落，一切都在晃动！
　　“快走，黑格，这里就要倒塌了！！”夜森惊呼。
　　黑格抱起夜森，向外跃去。他停了一停，回过头来，看到沙帝还呆在原地。他提醒地说：“这里快倒了，你还不走？”
　　沙帝没有回头，喃喃地说：“不用你管．．．．．我的逐星在这里．．．．我要在这里陪着他．．．．．．”
　　黑格便不再多说，搂着夜森向外飞奔而去。
　　他们一直奔到离城堡几百米远的地方才停下来，远远地看到那座古堡已经轰然倒塌，沙石乱飞，烟雾弥漫，刚刚的一切就如同一场梦！
　　“他．．．．．．那个人，逃出来了吗？”夜森凝视着那堆废墟说。
　　“不知道。那种事．．．．．．他想死在哪里，是他的自由。他想在哪里生存，也是他的自由。只是．．．．．．”
　　只是，他已失去了目标，失去了梦想，失去了他最重要的．．．．．．一无所有的他，还能活下去吗？
　　黑格没有再说下去。如同这般的感觉，他也曾经历过。只是现在，他有夜森了，这是神对他的恩赐，他要好好珍惜他。
　　凝视着他的脸，还是那么美丽，只是脸上被泪水和灰尘脏污了，身上也沾了自己的血，有点狼狈不堪。
　　黑格伸出手，轻轻擦拭他的脸。
　　感觉好累！他靠在夜森肩上，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