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白雪凝初陷谜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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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打翻了手中的酒壶，不知何时被蜂拥而至的侍卫拉到了太后眼前，再回过神时，已泪流满面——并非伤心欲绝，却忍不住默默哭泣，无声中感慨自己沦落至斯。
本是欣欣向荣的花样年华，却残花般在阴谋中凋谢飘零，原来生命在皇城中真的不名一钱，低贱卑微。双手环抱住自己，紧紧密密，不留空隙，如果互相碾压就是宫廷的最高生存法则，那么我又该何去何从？
窸窸窣窣的人声在门外响起，我并不想听，奈何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眉头微蹙，这次声音太小，听不真切，不知又是哪位主子传话来了。
其实，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我是被陷害的。在自己屋里，害死毫无厉害关系的其他宫女，又被人当场抓住，再猪头的人也干不出来吧？遗憾的是宫中有脑子的人太少，或者是太过聪明，借此机会，煽风点火，铲除异己。可我，不争不抢的，又是谁的“异己”呢？
想起被侍卫粗鲁的强押到慈宁宫，卑躬虚膝的跪在那里，被迫接受众人莫须有的指责，心底一阵恶寒，原来自己早已“前科累累”。不由仔细打量起这间小小暗室，心中庆幸，暗室就暗室吧，总比监牢强，好歹还在慈宁宫，出去就不难。紧抿嘴唇，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逃出生天。
静守到三更天，万籁俱寂，望向气窗外皎洁的明月，起身活动筋骨，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侧耳细听，门外是尽职尽责的侍卫，走门是不行了，气窗又太小，仰望屋顶，原来适合我的，只有高来高去。
坐在房梁上，轻轻推开瓦片，无声叹息，没想到轻功卓绝的优质少女，却沦落成梁山君子，什么世道？
避开侍卫，施展轻功刚刚跃下屋顶，就听树后传来一声轻笑，随后是重重的叹息：“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我撇嘴，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装神弄鬼！本就受了一肚子龌龊，无从发泄，不知天高地厚地问道：“贼、贼、贼！说得真难听，除了御膳房那几次外，我，奴婢偷什么了？”
少年走出树影，敛去笑容，一本正经地答道：“偷人，偷心。”
我一怔，本想矢口否认，看清那双美丽的黑眸时，不自觉的别开了眼。
“宫门在那边，”他手指指，“方向不对哦。”
再看向他时，他已换上俊美的笑颜，如同月夜一般深邃莫测，魅惑千年。我咽了口吐沫，总不能说我得先回房取包袱再“跑路”吧。
见我默不作声，神情闪烁，他打趣道：“怎么，是被爷当场抓到，太紧张了，以至于不辨方向？”
“爷不要再取笑奴婢了，是天色已晚，奴婢看不分明，一时……”
“得了得了，你的小九九旁人不知，你十三爷也不知吗？爷不怪你对人处处留心，这宫里的确有太多防不胜防。爷只问你，当真要走？”
“我，我……”我垂下眼帘，“爷，此一行，虽是下下之策，然奴婢百口莫辩。”既然有人欲置我于死地，多说无益，不如趁早离开是非之地。
“此事爷既知道了，断不会置之不理，交给你十三爷，还不放心？”他问，眸色一凝，负手而立，“况且，你在宫里还有事情要做吧。”
不是疑问，是肯定，我一愣，他怎么知道我要找“凤启”回家？不过，除了乾清宫外，东西六宫我都转遍了，也没见到“凤启”的影子。
正要开口，十三打断我，“若是信我，就回屋里去；若是不信，离开这里，选择你的海阔天空！”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想我知道怎样做，是最理智的，可理性在情感面前往往苍白无力。犹豫一瞬，还是跳上了房顶，回身看向十三，他也正凝望着我，郑重承诺：“三天，就三天！给我三天时间，我会还你一个真相！”
我苦笑一下，又从屋顶的小洞跳回了暗室，边象征性的码好瓦片，边自我安慰，女人啊，终究是感性的动物，我只是不能免俗罢了。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打坐练武功成为了我三天里唯一的工作。偶尔也会分心，调查案件，不需要当事人作证，甚至没人问过我两个鬼鬼祟祟的小太监模样，这种有胜于柯南的办案能力，怎能不叫我啧啧称奇？重新闭上双眼，哎，倒不是不信任十三，而是这样诡异的调查方式，让我不得不产生疑虑。
日出日落对闭关调息的人来说，并无明确概念，我是从哑巴太监的送饭次数掐算着日子，眼看三日之期已满，而我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导气归原，收入丹田，缓缓张开了眼，会否真的到了必须离开的时刻？脚步声及近，陆陆续续，并非一人，我淡淡一笑，起身下床——纵然是十个八个大内侍卫一起上，也未必拦得住我。只是，我不想“净身出户”，把苦心经营的财产留在万恶的紫禁城里。
推门而入的是几个慈宁宫的太监，我微一福身，礼数周全。几个太监微微颔首，很是满意，其中一个道：“纳喇雪凝，毒害宫人一案，今已查明真相，宫女舒穆禄氏畏罪自尽，太后念尔无辜，现无罪开释。太后口谕……嗯哼，太后口谕——”公鸭嗓提高了分贝，我忙跪到地上，腹诽不已，就TM老太太放个屁，我也得接着，这就是人吃人的皇宫！
那太监这才继续，“太后口谕，哀家自知纳喇氏无辜，然遇事尚有处理不当之处，今番略施薄蹭惩，以儆效尤，念尔素来孝贤，不必谢恩，回屋休息去吧！”
叩头谢恩，心中大骂，处理不当？也得给我妥当处理的时间吧！
走出暗室，屋外是如血的残阳，染红的天际，微微眯眼，红色，真的好刺眼……舒穆禄氏，在我认识的人中，姓舒穆禄的只有茗烟一人，可，怎么会是她呢？
答案很快揭晓了，当天晚上，蕊姑姑不请自来。我诧异的看着这个将要为我揭开真相的女人，又望向窗外，他为何不来？
蕊姑姑似乎看出我的心思，轻叹一声，回手关上了房门，“茗烟是个好孩子，算算跟在娘娘身边也有4年了，哎，可惜……这是她留给你的。你，要看吗？”她踯躅一下，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
“各为其主罢了，你死我活就是宫廷的游戏规则，我明白的。”
蕊姑姑一时语塞，沉默一瞬，才道：“或许，或许你该看看。”说着，把信往前递了递。
我不情愿的接了过来，打开一看，眸色渐暗，这就是给我的解释吗？
“她妹妹是谁？”我问。
蕊姑姑低下头，“雪凝可记得选秀时，有个秀女因被你无意绊倒，牵累了身旁的秀女，一被撂了牌子？”
记忆晃过，我不由失笑，原来那时，是我心术不正，主动绊倒了其他秀女。
蕊姑姑见了我的笑容，哑声解释道：“其实，也不怨你，是那姑娘命不好，撂了牌子折了家里的面子，后来，后来就被逼疯了。那是茗烟的亲妹，自小相依为命……”
“蕊姑姑，不必说了！”我打断她。我不想听别人的故事，伤情的故事。同情和怜悯是世界上最没有用的感情，非但解决不了实际问题，还会令人沉沦更深，不可自拔。更何况一个真伪性有待质疑的故事，不如节省眼泪，想想故事后面的力量。明珠倒台了，惠妃成为了大阿哥最强力的后盾，而蕊姑姑的九阿哥的人，却替茗烟出头，是否意味着茗烟也是九阿哥的人？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他日蕊姑姑年满25岁离宫，茗烟顶替蕊姑姑成为惠妃心腹……原来，八爷党早已全面部署，慢慢蚕食着大千岁党的力量……而大阿哥仍仰仗军功嚣张的横行朝野，输赢早已注定……
下意识打了个寒战，这份心机，这份隐忍，果非常人。
“蕊姑姑请回吧！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们任何人都不愿见到的。”我捏紧手中的信函，“雪凝无意害人，却也不会任人宰割！”
蕊姑姑一怔，微微颔首，烛火在她脸上投下不明的暗影，让我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蕊姑姑明白，雪凝，你也是个好孩子，蕊姑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只是，只是皇宫……”顿了顿，“皇宫未必适合你。”
我俯身道谢，“多谢蕊姑姑提点。”
皇宫是块贫瘠的土壤，在这里播种不了梦想，任何美好的希望，都会因缺乏营养而枯萎凋谢……
倒在床上，辗转难眠，缓缓回忆着入宫的一幕幕。太多的偶然充斥着我的生活，强行扭曲着我命运的轨迹，闭上眼，到底忽略了什么，好多情节串连不上？难道，我从踏入紫禁城的那一刻起，就在别人的算计之中吗？不，我摇头，这太可怕了，绝不会是这样的！
在不断的自我麻痹中艰难入睡，次日醒来，已是辰正时分。往日寅时不到，奴才们就要纷纷起床伺候主子，可今日却沉沉的一觉睡到了天大亮，心中叹息，自己竟如此疲惫。
就这样没有任何工作的消磨了一整天时间，而随后的几天也是如此。太后没有任何懿旨、口谕，放任我成为慈宁宫，乃至整个紫禁城的第一闲人。宫里人多嘴杂，从不养闲人，我的经历自然引得众人的纷纷揣测，究其根源只一点——不知我是得宠还是失宠。其实连我自己也参不透老太太的心思，但比起太后的宠爱，我更想得到另一个人许诺给我的真相。可惜转眼之间，又过了十天，他依然没有出现。
屋外北风呼啸，白雪纷飞，屋内炭火盆“噼啪”作响，我长嘘一口气，等待的滋味真不好受，容易使人想入非非。
急促的脚步声唤回了我发散的心神，好久没有这么凌乱的脚步到来。一时好奇，起身去开门，却见一个慈宁宫的小太监引着另外两个没见过的太监顶风冒雪的直奔我的房间而来。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白雪凝初陷谜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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