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月夜情浓人不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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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慈宁宫的佛堂里，捂着饿到痉挛的可怜小胃，拍拍麻痹的双膝，摇头叹息，万恶的旧社会呀！几块破萨其马，差点毁了一个花季少女。
若非十四抓着我不放，我怀疑自己根本不会坐上马车回来送死，早就逃之夭夭，跑路去了。
皇子打架的事，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孩子们之间，怎能没个磕磕绊绊？只是在皇室，两个超龄的大孩子打架，定会被有心人赋予新的意义。老康何其精明，想瞒是瞒不住的，但太后这边一定要瞒，否则老太太会担心，会惦念。
加上食盒打翻，萨其马遇难，我被生生推到了死亡线边缘，让我坦然以对，笑看生死——免谈！可我也不能不明真相的出卖十三，犹豫间，还是十四义无反顾的伸出了援手。
见我跪在地上不肯吭声，他小男子汗一样，担当起了一切，对太后说，是自己一时贪嘴，与我争抢食盒不小心造成的。衣襟一撩，一本正经的跪在地上，“皇祖母，胤禵不才，亦知敢作敢当，请皇祖母责罚！”
太后眼睛一亮，满意的点点头，亲自扶起了十四拉到身边坐好，夸赞不已。一场可以渲染出无数色彩的纷争就这样轻易解决了，可我仍得到了主子“慈悲”的薄惩，以儆效尤。
见四下无人，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就不明白了，我又没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罚我佛前长跪干嘛？忏悔？许愿？My God！我又不是虔诚的佛教徒！
摸摸肚子，绝不能坐以待毙——我的意思是说，必须去觅食。竖起耳朵听了听，确定屋外无人，才小心翼翼爬起来，蹑手蹑脚溜了出去。开玩笑，要我饿着肚子装善男信女，我可做不到！
当我第三次翻遍小厨房的时候，嘴角抽筋，靠，连馒头渣都没剩下，忒狠了吧！无奈之下，只好溜去御膳房，好在我习惯于夜晚行动，高来高去，轻车熟路。
打着饱嗝往回走，路过御花园时，下意识磨蹭了一下，明知不该，却执着的走了进去。
一声轻笑，隐约带着几分醉意，“怎么，小十四没去送饭，饿得不行了？”抬头看去，十三正坐在假山石上对月独酌。见我望向自己，笑意更浓，“是你上来，还是爷下去？”
我也笑了，“奴婢怎敢劳爷大驾？”言罢，双脚蹬地，跃到了假山石上，假模假样的福身施礼。
“轻功不错！”十三中肯评价，又补充道：“塔娜说的。”
“爷...很想念郡主？”
“你说呢？”十三不答反问，抬头看向了我。月光下，漆黑如墨的双眸，闪烁着难以琢磨的光芒。
“郡主活泼可爱，天性善良。”我现学现卖，顾左右而言他。
十三眉头微蹙，轻哼一声，拿起小酒坛潇洒的仰脖尽饮。
“来，坐。”他擦擦嘴角，拍拍身旁。
“奴婢不敢。”
“爷让你坐，你坐便是！”十三醉眼朦胧的把我拉坐到身侧，双眼一眯，眉间沟壑更深。我正疑惑，他已伸出手指，在我不解的目光中点点我的耳垂。
“这耳坠是怎么回事？少颗珠子还戴。”
我一惊，忙用手挡住，赔笑道：“呀！坏了吗？我，呃，奴婢太不小心了，多谢爷提醒！”
十三笑意更浓，双眸却深邃无底，隐入暗夜。良久，在我心虚的低下头的时候，才道：“粗心大意的，改日爷送你副好的！省得别人以为纳喇大人的千金在宫里落魄到戴不起耳坠子！”
“啊？！”我一愣，反应过来，“奴婢，奴婢谢爷恩典。”
十三挥挥手，“时辰不早了，快些回去吧，免得被人发现。小十四能救你一次，救不了你百次！”
“奴婢遵旨。”转身刚走，又被十三叫住，“凡事，三思而后行。”
回身一看，十三仰望星空，哦，原来是喃喃自语。轻笑一下，神经质了不是。
老太太真不是一般二般的狠，生得慈眉善目，实则心狠手辣，或者宫中人人如此，当惯了主子，高高在上，哪能体会奴才的心酸疾苦？
我这一跪就是三天三夜。三天后的傍晚，一个小太监推开佛堂的大门，让我“重见天日”，彼时，我正坐在地上啃着从御膳房顺来的鸡腿。情急之下，慌忙跪好，一把将鸡腿撇进到了供桌底下，赶忙用袖子抹了抹嘴，蹭了蹭油渍麻花的双手，才“不胜虚弱”的回过头去。
葱心白的小手一扬，挡在了眼前，微闭双眼问道：“公公，可以，可以先将门关上吗？好刺眼呀。”
小太监见我气若游丝，心生不忍，回身关了大门，“姑娘，太后谅姑娘是无心之失，已从轻处理，如今差奴来传唤姑娘，想必是宽恕了姑娘，姑娘更要感恩才是。”
“公公说得是。”我面上客气，却在心中问候了太后的八辈祖宗。眼风一飘，起身时“力不从心”的跌倒在地。
小太监忙上前搀扶，又觉男女有别，尴尬的收回手臂。我险些失笑，低头说道：“多谢公公，奴婢自己可以。”说着，强作坚强的站起身，却又重重跌倒。
我含着泪花，假意抽泣，“公公，奴婢跪了三日三夜，双腿血脉不通，而今，而今实在是站不起来了。”
小太监颇为同情的看着我，想了又想，找来另外两个宫女扶我。我哭笑不得，这个小棒槌！心中叹息，罢了，既然逃不掉，不如就去面对。
太后也没料到我会被人驾到眼前，愣了愣神，吩咐我回去休息，不必伺候。我浅笑，因祸得福，我的劳工假又来了。
大爷一样倒在床上，敷好药，趁人都撤了出去，才快速爬下床换下了一身油腻腻的衣服。刚要窝回床上继续装死，却听敲门声响起。忙钻进被窝，朝门外喊去，“门没闩，请进。”
进来的人既在情理之中，又让我有些诧异，“茗烟姐姐，你怎么来了？”
“你我姐妹一场，姐姐怎能在妹妹落难之时不闻不问？”
“谢谢姐姐。”入宫以来第一次有了感动的感觉。没想到集世间市侩之大成的深宫庭院里，竟然真的有情意存在。
“来，妹妹，让姐姐看看你的伤势如何。你虽是练武之人，但毕竟是个女孩子，不眠不休的跪了那么久，身子是吃不消的。”
心里一暖，几乎卸下全部防备。拉着茗烟在身旁坐下，诚恳道谢，又道：“妹妹身子并无大碍，适才御医已经诊治过了。”
我双膝究竟伤得如何，只有我心里清楚，御医碍于男女有别，除了问诊切脉外，根本没有查验伤势。所以，我可以循循善诱，任意瞎掰。若被茗烟看到……哎，算我小人吧，坦诚以待，对于一身秘密的我，真的好难。
无论再怎样说，茗烟仍旧不放心，体贴的留下家传的化瘀膏，嘱咐我一定要用，才叹息着离去。
我掂在手里，化瘀就不必了吧，现在敷的也是预防风湿老寒腿的祛寒通络散呀。不过，礼轻情意重，收下珍藏还是必要的。
养病总是件好事，尤其对于懒人国的我——福利不变，不用干活，明目张胆躲着主子远远的。却也有郁闷的，比如，面对眼前的清粥。
“晚饭，就这个？”我敲敲碗边。
“雪凝，你三天滴水未进，脾胃虚弱，切不可贪嘴。”送饭的老嬷嬷耐心解释着。
我嘴角抽搐，作茧自缚啊！脑中琢磨起供桌底下的鸡腿，不知道有没有被耗子吃掉……
我最终也没能去找那个鸡腿，因为晚饭后，屋里屋外没断过人。艰于行走的人飞来飞去，未免说不过去，只好饥肠辘辘的忍了一夜。
次日一早，睁开眼睛就看见清粥，清澈见底的清粥。我深吸一口气，这是逼着我做贼呢，不待这么玩的！可大白天的，也不适合“腿脚不便”的我行动啊，只好可怜巴巴的啃着茶叶末子，聊以□□。
在我饿得即将崩溃时，一个陌生的小太监双手环抱，鬼鬼祟祟溜了进来。见我木讷的盯着自己“丰满”的胸部，二话不说，七手八脚的从怀里掏出两个白面大馒头，然后红着小脸，扭头跑了。
眨眨眼，这是唱哪出啊？御膳房有蒸过馒头吗？枉我去了那么多回，也没瞧见呀。更重要的是，这热腾腾的大馒头是谁赏的呢？
我委实太饿了，想不了许多，拿起馒头大吃特吃起来。两个馒头刚把小胃撑得鼓鼓的，又有小太监神秘兮兮送来烧鸡。我无语了，到是早点来呀，如今是心有余而胃不足。
中午时，同屋的宫女玉兰回来了，见了烧鸡甚是喜爱，宫女伙食再好，也不像小说里写的大鱼大肉，精致美味，像整只烧鸡是不多见的。我只好忍痛割爱将烧鸡送给她吃，哎，谁叫阶级感情远比口舌之欲重要呢。
玉兰是个讲究人，不吃独食，在我的默许下，找来隔壁屋的两个姐妹一起。我想都是慈宁宫的，本不该分彼此，便央玉兰去小厨房弄了一壶小酒，找来几碟小菜热热闹闹吃上一顿。
小姑娘们看我一介“伤员”尽职尽责的伺候饭局，夹菜倒酒，自己却不张罗吃口，都有些扭捏不好意思。我笑笑，“自家姐妹，不必客气，雪凝今次‘生病’，也是多赖几位姐妹的照顾呀。”
听我如是说，众人放宽了心事，有说有笑的吃了起来。少女的心思是单纯的，如同她们容易满足的笑颜，一尘不染。当那美好笑的容凝固在脸上，丝丝鲜红映入眼帘的时候，我的世界随之一片鲜红……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月夜情浓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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