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再漫长的夜晚，都有睡意袭来的那一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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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禾和林子昱从店里推门出来，下午三点多的太阳虽然没有特别的刺眼，但是迎面朝二人扑过来的热气还是让他们胆怯了下，四目无奈地看了对方一眼，还是硬着头皮往公交站的方向走去了。
下车之后，苏禾没有回自己家，直接钻进了林子昱房间，等着爸妈们下班回家一起吃生日蛋糕。
空调开到了17度也还是过了好一会才凉快下来，明明都快到秋天，温度却还是很高。苏禾双腿盘着坐在床上，因为穿的裙子，所以拉了林子昱的外套盖在了腿上。一边的林子昱靠着床坐在地上，一只腿伸着，一只腿弓着，双手撑在两边，偶尔抬头看看天花板，偶尔又转头看看苏禾。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呆着，苏禾喜欢这种安静的感觉。小区里其实还有好些一个学校的同学，可苏禾觉得他们太吵了。苏禾一开始喜欢和林子昱玩的原因也正是因为他不像其他男孩子一样喜欢吵闹，总是安安静静的，说话也很少有很大声音的时候，除非苏禾把他惹急了。
苏禾也许什么都没想，也许仅仅是因为喜欢安静，所以闭目养神，不说话。林子昱却是因为思考的事情太多，反而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阿禾...”
林子昱开口叫了声苏禾，苏禾应了声，没有睁眼，有点抬不起眼皮的疲惫感。
“怎么了，这么早就困了？”林子昱看着眼睛都睁不开的苏禾问了声。
“你这里太安静了所以很适合休息，你刚要说什么啊。”苏禾睁开眼睛，微微甩了下头驱除困意。
“没什么..”林子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就是想叫叫她。不过，也许他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可又觉得太可笑了，怕苏禾嘲笑他，也或者还不敢开口说出那句话吧。
“那你刚刚叫我干嘛？”苏禾伸直腿，用脚抵了抵林子昱的背。
“我...我问你今年礼物是什么！”林子昱随口想了个理由来搪塞。
听到这句话的苏禾突然想起了什么，下床冲出门，敲响了就在对面的自己家的门。还好奶奶今天下午没去老年活动中心，在家待着。上次包礼物包到一半突然被爸爸叫出去吃饭，回来太晚就忘记了，于是随手收到抽屉里，一放就放忘记了。若不是林子昱刚刚提到，要到吃蛋糕时才能想起来这一茬了。
林子昱没起身，大概能猜到苏禾是回家给自己包礼物了。每年不论苏禾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会用彩纸包的相当精致，蝴蝶结也打的非常好看。林子昱虽然觉得苏禾的确是用心包的礼物，但自己毕竟是个男生，看到蝴蝶结这么少女的东西还是略有点无奈，也觉得苏禾大可不必费这个心，直接给就够了。不过，总的来说，林子昱还是开心的，毕竟在外人眼里，苏禾也是个怕麻烦的性子。
林子昱每年给苏禾的礼物就很简单，要不就是苏禾心心念念很久的物件，要不就是娃娃机里苏禾觉得很特别的娃娃，很多时候都是苏禾指定好的。因为苏禾觉得男生不了解女生究竟想要什么，还不如自己挑，反正两人那么熟了。林子昱也试过包装过一次，极其扭捏地拿过去给她，苏禾看到后笑得特别开心，然后非常郑重地对林子昱说，太丑了，让他以后直接给就行，别再学她瞎折腾了，还拿着拆开的包装嘲笑了林子昱好长一段时间。
苏禾跑出去之后，林子昱一个人在房间里静静想着事情，回想着苏禾说话懒懒的样子、被吵到时皱眉的表情、手心的温度、头发轻扫过时留下的香味，那天她的脸红和慌张，还有自己逐渐不正常的心跳和偶尔肢体接触时的紧张。
在那天看到苏禾害羞的样子之后，林子昱就开始在意起很多以前从来不在意的事情来，比如和苏禾勾肩搭背，比如和苏禾喝一瓶水，又或者苏禾突然靠近讲话扫过耳朵的气息，许多以前觉得很正常的事情好像都变得了暧昧起来，朦胧的喜欢像轻纱一样，看不真切，让林子昱有点慌张，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和她从小玩到大，她什么样子没见过，不可能突然喜欢她吧。
林子昱开始是这么否定自己的，但又觉得这句话似乎没有什么逻辑可言，并不太能说服自己。后来又觉得大概是青春的荷尔蒙在作祟，虽然常常说苏禾在自己面前像个男生一样，可毕竟苏禾还是个女生。即便两人再熟悉，也不能否定苏禾确实长的很好看这一事实。
林子昱就在这样的自我拉扯中，度过了这大半年的时光。以前从不写日记的，偶尔也会写上几句心事和看不清的感情，藏在衣柜最上面，苏禾够不到的地方。
晚上六点多，林子昱爸妈提着蛋糕回家了，林妈洗洗手就开始做晚饭，林子昱和林爸一起去对面叫苏禾一家人，准备一起吃饭。两家的关系向来都很好，平时不忙的时候也会偶尔一起聚聚餐。每次吃完饭之后爸妈们就在客厅聊得很热闹，林子昱就和苏禾去房间呆着。
苏禾拿出一个礼物盒，今年是淡蓝色的包装，没有打蝴蝶结，干干净净简简单单的。以往的时候苏禾会让林子昱当着她的面拆开，今天苏禾递给他之后让他等她走了之后再看。林子昱有些惊讶，今年居然没了他抗议过好多次的蝴蝶结，还一反往常的让他自己看。
林子昱将礼物放在了床头。晚上的地板有点凉，所以他也盘腿坐在了床上。
苏禾从床上站起来，走到窗边，划开一边窗户，抬头看着夜晚的天空，深呼吸了下。
“子昱”苏禾没回头，轻轻叫了声林子昱。
“嗯？”本来低着头的他抬头看了眼站在窗边的苏禾，下床走过去，侧靠在窗边的墙上，环着手臂，他和苏禾都有这个习惯。
“今天给你包礼物的时候，想起你马上就要十七岁了，然后突然就不想再给你系蝴蝶结了。”苏禾讲话淡淡的，听不出太多的感情。
林子昱不知道怎么接话，但总隐隐觉得苏禾话里有些伤感。
“十七岁，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年纪。”苏禾依然看着天空，讲这句话的时候就像一位悲情的女子在念诗一样。
“那和蝴蝶结有什么关系？”林子昱看了眼放在床头的礼物问道。
“因为我感觉你真的要长成一个男孩子了。”林子昱听到这句话心跳漏了一拍，原来不止他一个人意识到有什么在改变，或者说已经悄悄的改变了。
“怎么，难道我以前是个女孩子？”林子昱调节了下呼吸，转身背靠在墙上，两个人望向相反的方向。
“在我心里也差不多吧。”苏禾和林子昱同时转头，视线撞到了一起。
苏禾看着面前的男孩子，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比自己高出了那么多，说话的时候喉结也明显了许多，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坐在门口楼梯上哭的小孩子了。苏禾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像妈妈看儿子一样，明明两个人是一起长大的，为什么会觉得林子昱比自己成长速度快一点呢。林子昱却在下一刻就躲开了交汇的眼神，眼睛慌张的眨了好几下，心跳又突然不受控制，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略尴尬的轻咳了声。
苏禾回过神，拉过林子昱的手臂，看了眼林子昱手腕上的手表，快九点了。
“明天早上门口等我，我先回去收拾东西啦。”
“七点啊，别赖床。”林子昱送苏禾出门，外面的大人还在聊天。
送完苏禾，林子昱关上房门，坐在床上，用剪刀沿着边剪开包装纸，打开盒子。里面装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再打开，和他暑假前搬书时不小心摔坏的那支钢笔一模一样。取出来看了下，笔身上刻着‘十七，祝好’，简单的四个字，林子昱笑了下，果然是是苏禾的风格。
还有一封信，A4纸轻轻对折了两次，也是苏禾的风格。翻开之后，林子昱楞了下，平时只会有几句生日快乐之类的话，今天写了好长一段，大约占了三分之二的页面。
看完之后，林子昱也开始收拾明天上学要准备的东西，从书包里拿出笔袋，将钢笔放了进去。洗完澡，林子昱没有开空调，而是开了风扇，窗户也打开着。一阵阵风吹过来，将他的心思弥漫的满屋都是。外面的大人们好像也散场了，屋里变得格外安静，回想着苏禾信里的话，心跳声在这静谧的夏末的夜晚里好像格外的大声，咚咚咚咚的吵得他怎么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也无法入眠，林子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突然明白了，自己是真的喜欢苏禾了吧，大约早就喜欢苏禾了吧。
夜里凉意更深了，心里说出的那句话让林子昱的耳朵热的发烫。即便是自己心思太多才觉得燥热，还是将这怪罪在了风扇不够力上，关了风扇，还是将空调打开了。听见空调启动的那一声“嘀”，睡意突然袭来，终于还是睡着了。
所有的不安和躁动，大约真的因为这夜晚太热了吧。
一个星期前，苏禾跑去离家很远的地方拿回了给林子昱的生日礼物，那是最近第二次去那家店了，因为店主说要刻字的话要隔几天再过来拿。
那天晚上苏禾给林子昱写了一封不算短的信，苏禾觉得信的内容和自己风格完全不同，还是归结为夏日夜晚太长，百无聊赖的产物吧。
“
十七岁生日快乐，林子昱，恭喜你，终于迈进了人生最好的年纪，起码我是这样觉得的。算一算，我们认识快有十年了吧。想起那天我放学回家时你一个人坐在我们那层楼梯台阶上哭，你哭的声音都好小哦，不走近看我都没发现你在哭。不过，那个时候我就想，你平时应该很安静吧，我喜欢。我问你你怎么在这里哭，你说家里在打扫，没有地方可以坐。后来我才知道，你们是刚刚搬家过来的，你哭是因为搬家的时候把那一盒你攒了好久的弹珠给弄丢了。
感觉时间过的真的好快哦，你突然就这么大了，居然就要满十七岁了。我有点怕失去你的感觉，我知道我讲这句话有点好笑，不过你知道我的，我从来都没什么别的朋友，在教室里话也不多，别人话多了我又嫌吵。所以平时也只和你待在一起，我觉得很舒服很自在，想说话就说话，不想说话就静静地呆着也很好。所以林子昱，在我没有别的朋友之前，你可不可以陪着我呢。不过，万一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我还是会很大方的把你交给她的，不会拖累你的。
今天说话好像有点不像我自己哦，大概是太热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理清说话的思路了。总之呢，就是为了表达一下我对你的感谢，谢谢这么多年你都一直陪着如此冷淡的我。也只有你知道，我其实不是真的很淡漠，我只是太懒了吧。
再次，生日快乐啊，我也想快点长成十七岁了。
安。
”
最后一个字才像苏禾的风格，晚安从来都不是晚安，只是一个单字。苏禾看了眼给林子昱写的字条，轻轻对折了两下，塞进了抽屉里。再漫长的夜晚也有睡意袭来的那一刻，所有的失眠大概都是因为心事太多了，扰乱了这本该平静的空气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再漫长的夜晚，都有睡意袭来的那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