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拢的沙》瞎扯水母

1、第一章：好久不见还是点到为止地握手吧（上）

　　“现在你在杭州做你的市场部经理，我窝在北京的一家不大不小的杂志社做副主编。表面上的风光，好像当初坚持各自的梦想奔向不同的城市奋斗是对的。但距离是这么可怕的东西，以前怎么不知道啊。在一起的五六年里，你对我的好我记得一清二楚，可那份亲子鉴定报告上写的99.9999%和支持存在亲子关系几个字也无法从脑海里消散。无论事实究竟是谁口中的那样，我们到底还是回不去了吧。”
　　16年的圣诞节晚上在笔记本上敲下这些字后，苏禾眼泪就啪地掉了下来。因为工作飞到杭州，没想到却在餐厅碰到白觉。看到白觉对面坐着别人，苏禾第一反应竟是逃离这个餐厅，可应酬在身只好硬着头皮从白觉身旁走过去，没有任何气势，甚至是低着头的，以至于阿禾回到酒店后很是郁闷，自己为什么没有硬气一点，或者优雅地过去打声招呼，面带微笑地说一声：好久不见。这些在脑海排练了多少遍的台词和姿态，却在看见那张脸后被忘的一干二净，一秒也不敢多停留，更是不可能开的了口说那句好久不见。
　　苏禾甩了甩头好让自己清醒一些，刚好对方来了电话。
　　“喂，彭总，我已经到了。我穿了件卡其色的呢子外套，我挥手您能看见我吗？”苏禾往四周望了望，看见一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冲她招手。
　　“您好，彭总。”阿禾微微点头微笑，下一秒脸上的表情又僵硬了，眼睛也模糊了焦点。
　　“你好啊，苏主编。”彭总伸出手，苏禾还没有从刚刚的状况里走出来，半天才反应过来要握手。
　　“苏主编这是刚下飞机还没适应地上活动啊，不如我们坐下聊？”
　　“真是不好意思，可能是没休息好，您别介意。”
　　“苏主编...”
　　“您叫我苏禾就好。彭总，这次谈合作本来应该我们主编亲自过来的，但您突然改日子，主编还在国外，只好我代替她过来了。”
　　“知道她忙，忙着准备结婚呢吧。”
　　彭景明的脸色忽然充满了无奈和失落。苏禾也楞了下，抬头看了彭景明一眼，又马上低头在包里继续找东西。
　　“彭总，这次我主要负责宣传样稿这方面的事情，合同的事情主编说已经给您邮件了。”阿禾从包里拿出打印好的样稿递给彭景明。
　　“苏小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挑圣诞节这个日子吗？我原本以为起码她会看在工作的份上过来的，没想到，她还是选择了他。”彭景明并没有去接样稿，而是拿起了酒杯晃了晃，看着酒杯自顾自地说起了话。眼神里满是悲伤，却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彭总，您......没事儿吧？”阿禾现在又何尝真的能静下心来谈工作呢，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的影子，那么急切地说工作的事情，全都是强迫自己理智一点。
　　彭景明喝了一大口酒，问苏禾可不可以陪他聊一会。
　　“嗯，反正也没其他事要做。”阿禾沉默了一会答道，反正也不想一个人呆着，杭州这座城市也和北京一样的冷清，一个人在哪里都是冷清。
　　“你和念念在工作之外熟吗？”
　　“念姐啊，我去北京工作这么久，从我进杂志社开始，她都很照顾我，也经常一起聊天。”
　　“那她有提过我吗？”从彭景明语气中能听出他急切的想知道答案，急切的想知道这些年他不在戴念念身边的日子，她还有没有记着他。
　　“彭总，你和念姐之前就认识？”阿禾本以为彭景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合作对象而已。
　　“看来，还真没提起过啊。”彭景明像是知道答案一般平静，但轻叹的一口气却又出卖了他失望的情绪。
　　他们聊了很久，或者应该说彭景明一个人说了很久，说了许多他们以前的事情。他和戴念念在大学毕业前分手，原因就是一个吵着去北京，一个已经在杭州有了很好发展机会。谁也不愿意迁就谁。也许只是那一时的傲气，都不愿意低头，以至于这么些年里一直在后悔。
　　阿禾和白觉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彭总，你当初为什么没有和念姐一起去北京呢？”阿禾问彭景明这句话，其实是想知道当初白觉为什么没有和她一起去北京，是因为不够爱还是因为当初都太执拗了，赌气的时候挽回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也想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就没陪她一起去呢。现在想来那个时候是不是把什么工作啊前途啊看的太重了。那我问你，北京到底比杭州好在哪里，你们一个个非要到那去。”
　　“也许重点根本就不在于是哪个城市，而在于为什么没有一方愿意妥协。谁都有错吧。”阿禾也知道当初是双方都太冲动，用年轻气盛这个词来形容当时的他们正好。但谁又能保证如若当初不做那样的抉择现在就不会后悔呢。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明天下午我开完会再联系你，然后找个地方聊正事儿吧，也不能一直耽误着你，今天害你白跑一趟真不好意思。”彭景明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有一个人能听自己的故事的人在孤单的圣诞节陪着也算佳事一桩吧。
　　“哦，还有。别彭总彭总的叫啦，叫名字就好，或者和我助理一样叫我明哥也行。”大概是觉得他们是有相同遭遇的人，亦或许是因为阿禾和念念的朋友关系，两人算是熟络了一些。
　　彭景明去买单，叫苏禾去门外等一下他。
　　苏禾往外走时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白觉刚刚坐的地方，那桌已经换了人，想必白觉是已经走了。苏禾叹了口气，人总是这样吧，期待见到他，又害怕见到他。她嘲讽自己，你是在期待什么呢？
　　走到门外，苏禾看着杭州夜晚的街道，当时说死都不会去的地方还是来了。
　　“阿禾。”
　　苏禾侧过头，看到那张期待又害怕再见到的脸，比两年多以前成熟了许多。今天的他胡子刮得很干净，发型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刘海梳上去真是看起来稳重了许多。穿了件看起来有点薄的黑色大衣，还是一如既往地穿得很好看。
　　“阿禾，好久不见。”白觉拿出插在大衣兜里的双手，抬起却又收回一只手，这么久没见，握手也许比给个拥抱更好吧。
　　苏禾愣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
　　“你准备招呼也不和我打了吗？”白觉也收回手，耸了耸肩叹了口气。
　　苏禾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挤出了一个微笑。
　　白觉看着她笑了笑，很安心又很心疼。
　　“你来这边......有事？”
　　“工作的事，我们杂志社和这边......”苏禾还没说完彭景明就出来了，她转过头介绍，“彭总，这是我......高中同学，白觉，这是Torrent传媒公司的彭总，我们杂志社这次的合作对象。”
　　彭景明伸出手，白觉却犹豫了一下才握。
　　“阿禾，你住哪儿，我开车来的，让我送你吧。”白觉望着苏禾。
　　“彭总，还是要麻烦您司机送我一程，我朋友他喝了酒应该不方便送我。”
　　“阿禾，两年多没见了我们聊聊好吗？”白觉拉住苏禾的手腕却被苏禾挣脱开了。
　　彭景明也不好插嘴说些什么，站在一旁也有些尴尬。
　　“那你们聊着，我去车里等你，待会电话联系。”彭景明指了指马路对面一辆黑色奔驰。
　　“我很累了，想早些回去休息。”苏禾不知道怎么面对白觉，谈工作也不可能，但总不能还谈以前吧。
　　苏禾往彭景明的车那边走，要过马路。
　　白觉愣在原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留住她。突然白觉像下定了决心般冲苏禾大喊了句，“阿禾我很想你！”
　　那时绿灯转为红灯，苏禾才刚走了一半的路程，站在了马路中央。
　　苏禾闻声转过头，突然有人在后面拉住了苏禾。还好拉住了，苏禾听着旁边呼啸而过的汽车声音心有余悸。白觉也吓到了，冲了过去。
　　“苏禾你能不能别这么傻，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自己过马路时要注意看车！看车！”苏禾这才抬起头，居然是林子昱。苏禾没来得及问林子昱为什么会在这里，林子昱就已经揪着刚刚冲过来的白觉的衣领了。
　　“你能不能别再害她了，你不知道她过马路不长心很马虎吗？！如果我刚刚没赶到会是什么后果，这么多年你哪一次替她想过了？你不担心她，我担心。”说完话林子昱一把扔开了白觉，拉着苏禾就走了。
　　“彭总，我先走了，明天下午等您电话！”苏禾一边被林子昱拖着走一边朝站在车旁彭景明喊，手还比着电话联系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