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狐传（生子）》深泊孤舟

96、第九十六章

　　天气太冷，我的腿更疼了。前些日子又因为他要的太频繁，我隐隐地觉得这腿要费些时候养了。

　　我不说，可是每回走路起来都不太敢放松走。臭狼看着愧疚，便也每日将农事捡了去做，让我只要顾着玉儿就好，一日三餐也只要帮忙洗洗菜。
　　相处时，我总是淡淡地懒得走动说话，慢慢地，我和臭狼的日子便也淡了。臭狼在大座上抱着我，边给我擦药边说：“许是深冬了，我家岐儿变懒了”我只笑，笑自己傻，笑完了就去看他。

　　他每回给我涂上药水时都会小心揉几下皮肉，好让药渗进去，好得快些。臭狼说我那时从岐山回来，没养好就下地跑跳，所以现在腿会酸，骨头会疼。他拿布条把我的腿一圈圈地裹起来了，叮嘱我走路要慢慢地，不要蹦蹦跳跳，那样才好得快。我没告诉他，我不想像从前那样跑跳了，累得很，这可让他放心。

　　这晚抱着我，靠在大座上喝酒，一手搂着我的身子，一手捏着酒杯。我看着灰沉沉的窗外，黑黑的几颗光秃秃的酸枣树和一轮弯月。闷闷地在想玉儿的睡颜，不知道他是否真心舍得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不好意思留我在里屋陪他，不过我清楚，这其中必定是有臭狼的缘故，否则玉儿不会接连几天都不用我陪着。

　　“岐儿，咱们再要一个好不，我想教他认药，抓药，炮药，往后你要是寂寞，就能多一个人陪你”我正想转头打他，可没想到他又说，“岐儿，花市的店铺要人打理，你又不喜欢外人，我也实在舍不得你劳累…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往后一定不提了。”我心说这话才说得差不多，便也回他一句：“你教玉儿去，我不愿意，且不说我自己，你问玉儿，问玉儿愿不愿意再要个兄弟姊妹分咱们的疼爱，玉儿要是愿意，我就会考虑”臭狼一听，说时间还早，便走去问玉儿了。

　　我坐在大座边上偷偷往里瞧，玉儿愣是一句也没回，臭狼又问了句他才说：“那我走了，你们一家子好好过吧”我听着这话伤心得很，顾不得腿上的伤，跑进去了。

　　臭狼说他到外头等我，我便坐下同玉儿说：“没有的事，爹只要你一个，是你狼爹这么打算着，倒也没有真要”抱着玉儿，我都想出去把臭狼打一顿饭，虽然知道这不是他的错，可我还是气的很。

　　“没事儿，要有我回去就是了，只是，应也不会常来往了”玉儿也抱我说，忽让了让身躺下了。

　　玉儿躺下，我也躺下，我托着玉儿的脸亲他，舔走了他的泪，靠在他身边求他不走，向他发誓我只要他，我说：“玉儿，爹和你一样，除了你，都是别人”总觉得这话说得有些差错，忙又接道：“总之，爹心里你是最要紧的，你敢走去哪儿爹爹就敢跟去”话落，我不住去嗅玉儿身上那股淡淡的味道，我嗅疯了这熟悉的味儿，好想抱紧他，抱紧我的小狼。

　　玉儿也抱着我，求我等他睡着了再走。外头臭狼还在等话，我只好说着好玩儿的哄他。

　　我跟玉儿说等明年入夏想带他去花市的小河钓鱼，我们就在桥上垂着钓竿儿，钓上来几只红鱼养在新房后院的池塘里，再钓只黑的让他狼爹给炖鱼头豆腐汤。我还问玉儿想不想去住花市里的新房，可是玉儿迷迷糊糊地回答不清，我听着他是不太愿意，大概也和我一样，还是觉得家里好。

　　玉儿睡着了，我便也给他掩掩被子，多看了好几眼才舍得出来。乍一看他是很像我的，细看又有臭狼那种刚柔并济的好看。这事后我才知道，原来玉儿也是有脾气不好的时候，生气时也敢和臭狼大声说话。

　　“臭狼提这个，明儿崽子一定不和你说话了，原本就怕你怕得很，你还…”我对臭狼说着说着，说不出来了。

　　其实这事儿换了我也是，要是我阿娘告诉我要个小的，我一定闹，且不说我阿爹还不像臭狼这么肃厉，我肯定一听就会打包袱走，躲到他们看不到的地儿去，让他们着急，等找到了我，阿娘肯定不会再说，这事儿换了谁不是一样的，平白无故家里要多出个人分吃的分喝的，想想自己若是兄长，一定是要割舍许多了。

　　所以我不会，永远都不会让玉儿伤心，永远都不会让玉儿觉得我放开了他，至于臭狼…，，，随他怎么去吧。。

　　“我明儿早些回来，给他做些好吃的，就当赔礼”臭狼有些醉了，我也正好有些困，便让他抱了。

　　“那臭狼可不能说，我来帮你说，玉儿也不会怎么生气的，他就是觉得咱们都不要他”我说着，也偷吃了一口酒，没想到会被臭狼打了手。。。。。。气死了。

　　“怎么可能的事”臭狼说着，喝完了最后一杯，小心将桌案拿开了。“我也知道这不可能，耐不住崽子会胡思乱想”因为玉儿，这夜我们比平日多说了许多话，臭狼算是高兴了。

　　晨时他起来的早，我便也跟着醒了，想着怕玉儿醒来找不到我，忙回里屋了。

　　半晌后，臭狼进来拿了斗篷要出去，让我别趁他不在的时候乱跑跳。我应了他一句，随后拿着花绣线绷子，布料，靠在了床头上做着给宝儿的小衣裳。原本是要给玉儿做的，可是玉儿说他穿不来，衣服再多也奢侈，让我给宝儿做两身，我问他，那我给宝儿做你高不高兴，他就抱我，朝我撒娇，说他的高兴不是几句话就能说的，此后我便也明白玉儿了。

　　不善言辞，却掩不住心里的欢喜，急得要抱我，要讨我亲近他，这不就是他狼爹高兴时候的样子吗？一直以来他是如此，我只是没想到玉儿也像他一样是性情中人。玉儿这个像他…我倒是很高兴的。

　　我没学过针线活，从前只是偶尔给臭狼缝补衣物时会用到，现在玉儿回来，我便也慢慢琢磨，只是针脚还是很粗，不如买来的成衣那样精致，不过我想，宝儿应该不会嫌弃我。我也是靠这些有的没的打发日子，其实心里急得跟什么似的，想着宝儿是什么样儿的，像玉儿还是像我，或是像臭狼像那小子，也想玉儿早点儿生，免得他这样总是心里很紧张，害怕。最好奇的，还是宝儿了，不知道它是不是真像玉儿梦到的那样，是个乖巧的小女娃…说多了，我还是觉得女娃好，玉儿这样的崽子，可遇不可求，所以我不愿意再要，也是怕，怕它不贴心，怕自己偏心玉儿。如此想了，还要什么小崽子。

　　拿着绣绷，一针一线拉紧，忽然右手一抖…一只手攀了上来。

　　玉儿要醒了，拉着我的手哼声，闷闷地撒着娇，眉头压低了，我一看他眼睛，肿肿的，透着一片红。倒也不是被蜂盯了，也不是被蚊咬了，像是哭的。

　　我收起手里的，被上的东西，躺下抱他了。这样抱着微微抽泣的玉儿，我总觉得像回去了那时。那时玉儿小小的，我同臭狼一个躺他右边，一个躺他左边。臭狼也不那么早就去地街，总是天亮了才去，醒来时总要逗逗玉儿。他两三岁的时候长得正好，胎里的毛病都算褪了，长得越来越漂亮，很活泼，臭狼老是让他坐在肩头玩耍，在屋子里飞来飞去的。玉儿有时候跟臭狼去花市了，会把臭狼买的糖酸果儿藏在衣裳里，回来了就缠着我要给我变戏法，锵锵一下儿从小肚子里拿出来一支糖酸果儿，我开心得掉泪。

　　玉儿，你还记得吗？爹爹都记得。

　　想着，玉儿也被我彻底叫醒。抱着我直问：

　　“爹，你不是在堂上睡吗？”玉儿看着我，我不舍得说实话了，只好骗他，

　　“没有，你狼爹怕你找不着我，让我陪着你谁，爹爹刚醒不久，你不要生气”玉儿听了，安心得很，说他不生狼爹的气，而后拿出来平板看了会儿电视又要睡着了。

　　“天快亮了，玉儿不要睡，爹给你碾些地瓜羹来”我说着，下床了，谁知没一会儿玉儿也跟来，好在他还知道穿上厚的衣裳。

　　我先蒸了两个红地瓜，蒸熟了便拿起来碾碎，再倒那些蒸地瓜的水，只倒一小些便够了，随后再放两颗冰糖进去，搅一搅，可好吃得很哩。

　　等我做好天也亮了。

　　“等了好一会儿了吧，爹喂你吃好不好”说着，我将那些地瓜羹端了进去，一手牵着玉儿回屋。

　　玉儿坐着，看我看了好一会儿才揉揉眼说：“爹，我长大了，我自己吃，爹爹也吃，好不好”我没说什么，有些难过地把勺子给他了，自生自气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小时候爹爹经常做这个喂你，现在…”话音未落，玉儿舀了一勺放到了我面前，笑着“啊”了一声，我便也张开嘴吃了，老大人了，竟也被玉儿这一举动惹得想哭。

　　“玉儿长大了，有很多事儿都学会了，会自己吃饭，会自己穿衣服，玉儿都会做饭，爹爹还怕我不会吃吗？”这玉儿…说着又喂了我一口。

　　“那玉儿现在喂我…是为什么”我直睁大眼问他，看他能说出来个什么。

　　“外头冷，爹爹忘了多拿一个勺子，玉儿舍不得你出去”我忙不吃了，想了想，总觉哪里不对。

　　“这原本就是要给玉儿一个人吃的”玉儿听了直笑，问我两个大地瓜怎么吃得下，我说我能吃好几个，他便把剩下的都给我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