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狐传（生子）》深泊孤舟

221、第二百一十四章

　　万重山默了，玉儿笑了声才不那么安静。
　　“她还小，容易着凉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我每天都去给她掖被子，还是容易流鼻涕。”
　　听玉儿说这话臭狼也叹了口气，问道：
　　“是不是学校里吃的不好？那些个补药都吃了吗？”
　　“吃啊，学校里老师也管不了这么细致，她怕热嘛。没事儿，胃口好就好。”
　　我很愧疚，觉得是那时没把玉儿照顾好才会牵连到他的女儿。可是一听玉儿说宝儿在外头养得娇气，便释然了许多。东城又是那样又潮湿又风多的地方，我思来想去，问他：
　　“宝儿会放假吗？放假了回来住，好好养着。”
　　话落，却没想到玉儿叹了口气，往我肩头拍了拍，倦倦地道：
　　“爹爹忘了，你和狼爹说好了带溯儿去我那里玩儿的。而且宝儿要考级，我得陪着。”
　　我听得一激灵，过后想了想，的确是啊，我答应过的。
　　“对不起，爹爹忘了。”我道，小心把玉儿的碎发别到耳后。因为静电，摸起来更毛茸茸了。
　　万重山还没睡，我同臭狼就问了问他公司怎么安排节日，有没有得休息。他没个准信儿，说明天回去又要忙上了，玉儿过两天也得回去了。年末事多，大家都想好好收尾。
　　我说：
　　“既然明天就要回去，那就顺手把吃的带回去。”
　　万重山答应了后又感叹起来，说自己两头为难。臭狼直笑：
　　“为难什么？你父母再怎么也是你父母，不是玉儿的父母。难道你指望等他们老了玉儿会去伺候他们？”
　　我跟着笑了，不一会儿只听他委屈起来：
　　“我欠他的都还不明白，你们放心。我不会的，也不敢。宝儿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很珍惜她，轻舟很好，我会好好弥补。”
　　我想了想，只好开口安慰：
　　“不用苦恼，你一旦开始苦恼就会变得和你爹娘一样，你想想他们为什么烦恼？可不就是看不起宝儿是女儿！？”
　　臭狼大概觉得我说错话了，忙拍了拍我的手。我早就怒火起，只是戳戳他的脊梁骨而已，怎么了？
　　正要开口驳他，万重山却道：
　　“不是，我是担心宝儿，担心她自己操持不来生意，可是…也不见得去生个儿子就不担心了。可惜我爸不明白，我真怕他会逼我。”
　　臭狼面上作笑，嘴上却不放过，只道：
　　“宝儿也还小，你若是怕你家无后就和玉儿断了，去过自己的日子，玉儿一定高兴。”
　　万重山听了伤心，直求饶，
　　“狼叔，您就别开我玩笑了，我哪里肯…”
　　也不知道玉儿是不是早就醒来了，听了这话有些懒懒地往我身边靠了过来。我让他们都别说了，安静下来，别吵着两个女儿。
　　夜还没过去，玉儿就醒来了，摸着黑看我。两颗眼珠子亮得很，我又拿手电照了下它，更亮了。
　　玉儿不是伤心难过，只是有些舍不得我了，抬头看了看我又去抚摸我的枕头。盯着看了女儿一会儿又整个脑袋埋进我怀里闻，我忙将他胸前的石头捧到了手心里，又拍了拍背，迷迷糊糊地他就睡过去了。
　　哄完了，才见溯儿爬到了被子上睡，又不让人抱进被窝里，我只好拉紧了毯子将她包住。看着她手脚越来越灵活，会爬了，会讨吃的了，会叫爹爹了，我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上一回儿这么高兴还是宝儿学会走路的时候，边走边跑着满屋子转，扰得人这个也做不了那个也看不了。虽吵着，可我们大多时候都高兴。
　　又睡了不到半个时辰我同臭狼就起来了，给彼此梳顺了头发，很是怡静。
　　出去后，我们便忙着准备那些给万重山带回去的吃食。点心果子包好了放一袋，鸡鸭生肉另外放一袋。怕臭了，是焯过水才包起来的。
　　回到房里，本想叫万重山起来喝些豆浆，没想到他已经起来了。宝儿睡得早也醒了，他也真是的，和宝儿说自己要回去了，害得宝儿一醒来就哭了。
　　也就是一会儿，另外两个也醒了，大家也就都出来吃早饭。因为吃的是豆浆，我就装进奶瓶让女儿自己拿着吃。她一早被吵着了，万重山要抱抱她也不肯了。玉儿没睡醒，开窗看了两眼就朝我大笑：
　　“爹爹，外头天都还没亮透啊…你不困吗？”
　　我说：
　　“不困，你们几个得吃，我和臭狼一早就起来杀鸡杀鸭了。”
　　那崽儿‘哦’了一声，关上窗过来猛抱了一把。溯儿醋得很，拿开他的手不让他抱我。臭狼又开口逗她：
　　“呀，狐狸不要溯儿，要哥哥，溯儿就等着被卖给给恶婆婆咯。”玉儿听了也是等着看她闹呢，没想到溯儿一伸出手就抓住了他的头发，这下他只好放开我。溯儿看他摸着头发，像是疼的样子，忙也伸手抚了抚玉儿。
　　许是天儿冷，抱着溯儿，我的腰和手隐隐地发酸。还好溯儿常被臭狼抱着，这会儿抱给了他，我拿了药油涂上。当时揣上她实在没预料到自己的身子这样难调理，又是冷天儿里剖的，这会儿也难怪反酸了。但也好在是冷天儿剖的，溯儿比起玉儿好养多了。
　　“还是起得太早了，吃饱了就都回去睡会儿吧，反正也不太热，晚点再回去也不碍事儿。”臭狼正说着，万重山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老妈，您怎么起这么早啊？”
　　万重山边说边拿着手机走到边上了，电话那头笑着。他回得客客气气，我们也听得清清楚楚。
　　挂了电话后，万重山也走到了玉儿身边，还没等他开口玉儿便问了。
　　“他们回老家带宝儿去干什么？”
　　话落，宝儿有些怕了，放下勺子就往玉儿身边躲。万重山要抱抱她，她就哭了，哭得可怜巴巴，又说：
　　“不去找爷爷奶奶好不好？每次去爷爷奶奶家，爸比就不见了。”
　　万重山觉着这样下去不行，拿了手帕给她擦脸，哄好了会儿便说：
　　“可是爷爷奶奶都对你很好啊，奶奶是爸爸的妈妈，你不要怕他们好不好？”
　　宝儿急得哭了，玉儿只好抱起来她，自己也吃不下了，不料怀里的小人来了一句：
　　“可是宝儿没有妈妈…宝儿只有爸比和大山爸爸嘛。”
　　玉儿听笑了，拿过碗喂她吃红薯泥，边说：
　　“爸比和其他小朋友的妈咪一样，宝儿觉得爸比爱你吗？”
　　宝儿立即瞪圆了眼睛看他，哼声笃定：
　　“爱！可是每次去奶奶家…爸比就不见了，爸爸也把我丢给奶奶。”
　　万重山有些委屈地和她争论起来：
　　“你六岁了，和爷爷奶奶还不太熟，我们只是想让你和奶奶他们熟悉熟悉。”万重山边说边给她整理头发。宝儿的头发有我的小臂那么长了，十分柔顺。
　　我原本也不想打扰他们，只是宝儿忽然盯着我看起来。
　　“可是，爸比你会不会是阿爷从路边捡的，因为…爸爸有妈妈，宝儿是小孩子，有爸比…”话音刚落玉儿就笑了。我也很无奈，只好将自己肚皮上的疤露出来给她看。告诉她：
　　“你看这个，要拿刀切开，小小玉儿才会出来。还有溯儿，溯儿也是！”
　　“哦！怪不得爸比的肚子也有，那我放心啦，爸比和我一样，不是捡来的！”
　　宝儿一说完便拿过勺子自己吃了。许是红薯有些干，她又往里倒了豆浆。
　　溯儿喝了豆浆就吃不下别的了，玉儿说喝豆浆容易饱胀，多吃些奶粉好。一时半会儿她也吃不下奶粉，我担心她腹胀不舒服，摸了摸肚子终于放心了些。还好，还好只吃了半瓶。
　　因为照顾她，臭狼有些乏，我们说话的时候也不怎么一块说了。平日里他唠叨得很，偶尔这样安静倒让玉儿问起来：
　　“嗯，狼爹怎么了？烦恼什么？”臭狼听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笑他：
　　“我能怎么？不过是看着你们几个，围着你们转，忙活的。”
　　“不忙活，后天就得回去了，宝儿得上学。”玉儿这么一说我心里不住地发酸，就对他们说：
　　“溯儿穿得少，我得回屋去了。”
　　我抱着女儿，看着她，好害怕她也会离开我，就像玉儿一样离开我。稍稍冷静后，我告诉自己，大可不必这般渴求孩子在身边。我要做的只是让他们吃饱穿暖，教他们为人处世，爱他们，疼他们。人的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命是他们自己的，我替不了他们欢乐，也替不了他们痛苦。
　　当我这样想，我就不会难受了。剩下的两天同臭狼好好地陪着她们三个在家里，吃了温补的汤，一块儿去后山摘了夏日播下的洋菊花。宝儿拿着一朵朵花往小
　　竹篓里放，笑得可比这些花儿可爱多了。溯儿就在臭狼怀里，手里抓着我的钥匙晃着玩儿。虽然玉儿长大了，可在我们眼里他也还是个孩子，他也还会像小时候一样蹲到地上去挖蟋蟀的窝。
　　午后送他们出去的时候，我是很开心的，因为我往玉儿的背包里偷偷放了两根一早去买来的糖酸果儿。
　　万重山很守时，很早就在路口等了。我看着他把宝儿抱过去，便将玉儿抱了抱。玉儿看着我背上的溯儿，眼里多的是我看不明白的思绪。我说：
　　“爹爹很高兴，不管是有了你还是溯儿，爹爹都很高兴，也都心甘情愿。”
　　放开他，我去抱了抱宝儿，答应她春年一定去陪她玩儿。
　　目送他们离开，不久后便只剩远处的暖阳亮着。
　　“岐儿！”
　　我一听这声儿就知道臭狼后悔没来送他们了，也是猜错。臭狼跑着来了，带了氅子。
　　“我看到袄子被扔在椅上，你一定是贪凉脱了，忙送来，这会儿也真的冷了，咱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