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狐传（生子）》深泊孤舟

196、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要奢想，宝儿还要念书，玉儿能常常回来就好了。一年十二个月，他每半月回来一次，算下来可不就是二十四次，比一年还要多一年呢。”我以为这话能安慰臭狼，没想到他听了反而更难受。
　　总是这样伤春悲秋…
　　女儿难得安安静静地睡，臭狼也想好睡，蹑手蹑脚地打了酒来。我也喝了两口，很快就在他身边睡了过去。自从女儿出生后，我很少这样放肆地窝在他身边了。
　　不知道玉儿怎么睡的，第二天一早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他的脚。我看了看两个小崽子的脸蛋儿和手脚，还好没被踢着…我从来没见玉儿这样心大过。
　　我与臭狼通常是天亮前半刻起来，崽子们都在就早些起来做饭了。溯意最小，又粘人。我舍不得她便抱起来了。许是昨晚喂她吃了鸭汤，这早起来就闹了肚子。臭狼知道后就去烧了水，我拿干净的衣服面巾尿布，就这点功夫等我到洗澡盆边的时候已经手心一热…，好在平日我同臭狼照顾她也不马虎才干干净净的。玉儿还是崽子的时候得过湿疹，天热时又流汗又想抓挠，皮肤火辣辣的一片小红疙瘩，要是臭腺也破皮长粒儿…别提多难受了。
　　衣裳裙裤被臭狼拿去洗了，我也给女儿换好了干净衣裳。用我自己做的沐浴粉洗后她身上香香的，也不那么地滑。宝儿小时候就特别喜欢在水盆儿里玩泡沫，用的也是一样的沐浴粉。但在巽风泽种植玫瑰是很费心神，错过了花季崽子就只能用皂荚粉和别的花油混在一块儿洗。宝儿那会儿是有沐浴液的，可她皮肤太敏感，很少用这些。现在长大了一些，能吃的用的就多了。
　　早饭我蒸了地瓜汤，米粥些许。地瓜是大家都爱吃的，巽风泽的地瓜也不那么红、甜，可是它回甘、绵软非常。若是烹煮时再放一钱乌龙就十分地清香了，那先生说巽风泽的地瓜就是不硌嘴的黄泥，吃着香其实是土香。地瓜本身含糖不高，入口后细品，回味无穷。
　　臭狼将地里的红萝卜收了几个起来，整齐切段焯水后放进了陶翁子里，加以白糖、盐巴、白醋、葱结腌制。盖好盖后进锅里水煮，他管这叫熟腌。因为不同于寻常的腌菜，所以调味的量都减半了，我虽然只吃过一次却觉得十分爽口，清淡又好下菜。当然了，再放些辣子也很下酒。
　　玉儿他们在外头的饮食与我们的大相径庭，几年前，也就是玉儿刚找到我们的时候，了解外头的生活饮食习惯后我和臭狼特别害怕这里吃的他吃不下，也很怕万重山会看不起他，会嫌弃他。
　　事实也的确如此，玉儿被他看不起被他嫌弃也不是一两年了，是打相识就被看不起。他不是一个劲儿的瞧不起，而是绑着玉儿又要贬损他。玉儿在他那里也不比在他父亲那轻松，因为和他这样特殊的身份玉儿很多事儿都自己揽着，一点儿蛛丝马迹都不敢放过。他有能力万重山其实是很看不惯的，可他非要从他父亲那里把人要过来…他这个人太扭曲，看不起他就要把人拉到身边时时刻刻待着，动不动看一下儿瞥一下儿。打打闹闹就罢了，我最怕的就是玉儿时好时坏的情绪会伤了他自己。我也不是个好长辈，想起万重山说这里的饭菜和玉儿做的味道很像我就想打他。恨不得踹花他的脸踢歪他的鼻子。可是…
　　我们几个都贱，为什么下不去手，为了崽子。玉儿为了崽子回去了，我不能说他是错的，毕竟这些年他都是为了宝儿，赚的都给宝儿留着了。他想得很明白，也藏恨。宝儿到底不是他自愿要的，既然已经剥离肉胎那就好好养她，毕竟都有抚养的责任。虽然没有什么证件上的保障，可万重山倒动了□□将她的户口排在了玉儿自己的本里。回到东城快三年了，玉儿拨了钱去投资了一些商铺。几百万在东城其实买不了什么房子的，但在别的地方能买到两三套。离得远玉儿也不方便监控，索性选择商铺来钱比较快。付出就会有一定的空缺，玉儿忙也是为了这个。他想快点儿攒到一笔钱趁早跳槽做自己的，可是做生意不是成功就是失败，不温不火还能在东城存活的公司没几家。按理说他是没什么好怕的，可他怕自己太忙会挤走陪伴宝儿的时间。
　　现在他和万重山都还睡得很香，可谁也不知道他们梦里是不是一堆还没处理完的合同和乱七八糟的客户数据…
　　我和臭狼能做的真的不多了，只能常去看看他，又或是在他回来的时候给他吃的穿的，他自己不愿意让外人带崽子，加上工作就更累了。我不知道东城的人是如何的，不知道是不是东城里的许多孩子都是这样。再长大点儿怎么办？会不会怨恨父母不能陪在身边？我不知道…巽风泽家中有做生意的崽子都留在身边了，学堂也很近。家中不做生意的就在猪场石场做主户，崽子就送出去了。人化的崽子没见着它们回来过，未人化的就送去□□，归期不定。
　　人的崽子卖不得，牲畜的却可以。这也许很不公平，可也没见谁不吃肉。不过狼崽儿和狐狸崽儿也卖的，一早知道不能化人的就卖出去了。不过这种情形也不多，毕竟巽风泽很少有人化不完全的大人。
　　回屋看了一眼，他们都还睡着。宝儿起来了，揉了揉眼睛要爬下来。我将女儿背到了背上绑着，接而才能抱宝儿。
　　无奈，她一挣我就抱不住，一沾地儿又要拉着我去这里哪里，臭狼听了声音忙过来带去洗脸了。
　　“阿爷，今天是星期天吗？”
　　小家伙困劲儿还没过去，站在石阶上歪歪扭扭，臭狼拿着毛巾往她脸上糊了过去，水冰得她一下就醒了。
　　“什么天？要不要去哪里玩…狼爷爷和阿爷带你去。”
　　话音甫洛，这崽子便牵住了我的手，拉着我们两个出门。也不说要吃什么买什么，就是在门口玩那些花草。这个年纪的孩子最需要人陪着，我见堂上还有事儿没做便让臭狼去了，我陪她。
　　宝儿和我呆在一块儿的时候也不那么淘气，顶多在边上跑跑。跑着跑着就跑进屋里把两个人吵起来了。
　　“起来！起来啦！大家都起床了！”一会儿去拍拍玉儿的手一会儿去揪万重山的头发。早饭原本就是要早些吃的，省得我叫他们起来了。
　　两个人一听是女儿就醒了，看我在一边也很不好意思，忙出去洗漱。
　　昨儿臭狼给她买了头花，这会儿她想起来了，翻了自己的小书包拿出来梳子发绳，又去找臭狼拿头花。臭狼想给她梳她也不愿意，跑着去院子里要玉儿梳。
　　吵吵闹闹，回到堂中又安安静静地坐在玉儿身前低着头给梳头发。许是起得太早，万重山没睡醒，洗漱完就到门边坐起和我和臭狼一块儿挑药籽。因为是用来榨油的，味道又像薄荷，挑了会儿就很精神了。
　　我还是很厌恶嘈杂的生活，但如果是宝儿吵闹就不要紧，若是玉儿和万重山…再吵我就把门关起不管了。
　　他们的话不像我和臭狼的那么多，最多就是吃了没，宝儿吃了没，宝儿怎么怎么。这样很好，玉儿仿佛也乐在其中。也是，曾经那么恨他怎么可能真的因为女儿就不计较，那不是贱得慌么？这事儿也只有万重山这样不要脸的人才干得出来。我不知道两人在东城怎么样，只怕他们话少了更容易吵起来。
　　我看几个人都各做各的事儿各想各的也看得累，揉了把臭狼的头发，回屋了。
　　将女儿抱在怀里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也贱，什么都回来了觉得吵闹，看见女儿一个才觉得清净…可是玉儿和宝儿明明也不吵，是我上了年纪还是我对万重山的偏见越来越大了？我不知道。他很会来事儿，会周全礼数，可我和臭狼都不怎么吃这套。这是糟粕，是不必要的来往。我不明白，可我们都不说破。
　　女儿快要睡着时玉儿和宝儿过来了，看着女儿吐舌头。
　　我怕女儿会让玉儿觉得不舒服，会让他觉得自己不被重视，所以从她出世到现在都没有对玉儿说过‘这是你妹妹’这样的话。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说了这样的话就会给玉儿添麻烦，所以也不打算让女儿称他兄长。
　　玉儿明白我，对小崽子也只是叫名字，不叫妹妹。隔辈的宝儿怎么叫都行，因为都还是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