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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第一百八十五章 ...

  •   一顿胡思乱想后女儿醒了,咬着我襟内的扣子不放。臭狼正好忙完了田地过来,手里抓着几根看上去已经洗干净的小红萝卜,轻声:
      “岐儿,这几支嫩的我留起来了。”我一听是他来了忙叫了几声:
      “你看,萝卜,臭狼拿萝卜来了。”臭狼一看才知道她在吃扣子,一边捏开她的嘴一边唠叨:
      “这可不能舍不得捏嘴,要是吞下去怎么办…”半晌后崽子终于张开嘴阿阿地抓起了他,我也得去做她要吃的了,只好让臭狼抱去。
      本以为他会坐在厅里等我忙完,没想到一进灶房他也跟进来:
      “看看岐儿给你做什么好吃的,狼爹也想吃一碗。”我听了忙看手里的胡萝卜丝儿,幸好有一碗的量,直笑他:
      “这胡萝卜丝儿和肉粥一块蒸了会很绵的,这种又粘又稠的细羹臭狼不爱吃,还是我记错了?”话音未落便听他呵了一声:
      “说来逗岐儿笑罢了,我还是喜欢吃岐儿烙的饼子多一些,总不会跟女儿抢食。”上了蒸笼,我将女儿接过手抱去院子了。好在鸡鸭鹅都圈在外沿,否则铺了石子的小道一定是满道畜粪。
      我原本是抱女儿看着窝里的老兔,臭狼一激灵把兔子抱了起来,吓着了兔子也吓着了我。
      “快放下去!那兔子很老了不能这样折腾。”臭狼这才将它放回窝里,安抚了会儿后又皱起了眉:
      “差点忘了会吓着,想着给崽子看的…不知道岐儿会这么生气…”我只说了一句让他洗了手去吃饼子,之后便见他一边吃饼子一边给兔子喂草粮,好像犯了什么大错。
      到饭点的时候我直开口了,很是无奈地:
      “我没有怪你,真的,我只是怕那只兔子会吓死…”我暼了两眼他的神色,好在不一会儿听他笑了,这才放得下心专注地喂女儿。
      这胡萝卜粥我是第一次做的,以前看玉儿给小宝儿做过一次,只不过是在东城,玉儿会用机器把胡萝卜打得碎碎的,肉粥也做得很细。宝儿现在六岁了,手指粗的骨头都能轻轻松松地咬断。
      女儿还小,我只舀了肉粥和胡萝卜放进锅里蒸,再拿出来的时候就用勺子碾得更细一些再喂。许是做得有些稠了,女儿吃了半碗肚子就有点鼓,我没再喂她吃下去,只给她喝了点水就放在摇篮里了,锅里剩下的两碗不到我和臭狼各吃了些。他原本就吃了饼子垫肚,吃了两碗粥后直喊肚子胀。
      饭后有个姑娘来买了炖鸡药去,之后也不怎么忙了,洗了碗后原本我是要关门的,没想到臭狼罕见地给女儿裹了件毯子要出去。
      我心想外头的风那么大怎么能把女儿抱出去吹,想了想还是把崽子抱回来了,朝他冷言:
      “你自己出去,不要把我的崽子带出去吹风。”
      这话他听了不太高兴的,见我也不出去只好锁上门了。我们仍旧早早地回到窝里和女儿玩儿,我看他实在闷得慌就把棋盘搬到了床上。一开始女儿都挥着手‘搅局’,臭狼将布球给她抓着玩才安静下来。(一种很古老的婴幼儿玩具,多种花布缝起来往里面塞棉花,二十多年前见过黑白格子的,崽子可以看它认识颜色形状。当时也给玉儿买了一个回来,没几天就撕烂了。)
      车马炮在棋盘上来回跑,女儿的布球也在枕头边来回滚。帮她捡一次她就丢一次,我勉勉强强将了臭狼一军后忙将她抱在了自己怀里护着睡,臭狼也整饬了棋盘棋子要休息了,谁知这个时候女儿会突然咬人一下,咬得我破皮,不一会儿两个小血窟窿就冒了出来。我也真的只有血给她,她嘬着嘬着也就把破了皮的地方吃干净了,开始抬头看我。崽子眼尾微垂,眉毛又都没什么毛色,一张小脸不停地看着人,我的心都要被她看化了。喜欢她真是胜过了所有,她是这样干净得一点杂质也没有,和玉儿相像却有隐隐地大不同。
      一个令我伤怀一个令我喜恼,我贪欢便是忘了玉儿,痴溺就是忘了女儿。这话是我自己说的,能一碗水端平的也是我自己。不过我也在暗暗高兴了,明日玉儿就会回来,不知道他在外头呆得好不好,宝儿会不会回来。宝儿太讨人喜欢,我同臭狼每个月都要去挑布料给她做衣裳。我原想给她买头花,可她在学校里也不能戴头花,就换成了手帕子。
      我是想着这些想得忘了疼,臭狼将崽子的小嘴掰开时我才疼起来。
      “这崽子才长了四颗牙就咬得人这样,我明早切块肉给她咬着吧,这样咬着人终归不是个事儿…”臭狼如此说了,伸手想再探探她的牙却又不敢,怕被咬了。女儿这么小就吃生肉我不愿意,直回他:
      “我不怕她咬,给她咬生肉牙坏了怎么办,这可是乳牙,要用十几年的。”臭狼也是被咬怕了,看她往自己身上爬忙拿了咬咬胶给她,快哄睡着的时候就收起来了。这东西我也鲜少给她咬,怕她咬碎了会吃下去,从她嘴里拿出来的时候那咬咬胶前端都有裂缝了。女儿磨牙磨得太厉害了,总是吃着奶嘴又怕她牙齿长歪了。这事儿我同臭狼真是想了太久了,几番商量下来还是决定交换着让她咬,是,咬肉。臭狼最多让她睡前咬一会儿,再哭就饿一顿。
      虽说别的崽子这个时候早断奶了,也会爬了,可要我饿着她怎么舍得呢?是我欠她的,我没奶给她吃,她想喝再正常不过了。看了眼臭狼差点儿断了的□尖,我更难受了,摸摸自己才结好痂的□更难受了。“饿是不能饿着的,以后就吃假奶□吧。”看着女儿已经睡下我也不忍心再去抱她,怕吵醒了,可她在我两人间躺着也不是个事儿,压着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免她半夜吓醒,我还是将她抱到了自己手边。她果然又睁开眼了,抬起手拍着我的唇撒气,仿佛在说:‘你吵着我了!’
      好在她还不懂得说话,只知道和我干瞪眼。臭狼许是察觉了,躺得越来越近,一只手忽从我腰间越了去抓女儿的手指,声音有些低了:
      “这指甲得再剪剪,岐儿脸上都被你抓了好几次了,凶狐狸…”
      我知道他是觉得女儿抓人抓得厉害了,可是‘凶狐狸’这三个字让我听了很不舒服,毕竟这不是什么好话(至少在巽风泽)。我也不能怎么他,只默默地继续哄女儿。若为了这点话去噎他一句,他明日一定会大声笑我太过于宠溺女儿。我不愿意旁人知道,疼女儿自己偷偷地疼着就好,不和他争不和他抢,等哪日他照顾女儿照顾得累了便明白了。
      此番女儿能活下来是缘分,我看着她慢慢阖上眼、时不时将舌头吐出来、时而又咬住我的衣襟,她就这样睡着了,安安静静地躺在我怀里睡着了,我的袍子被捂得暖和,她睡在衣裳里很安稳。
      反而是臭狼这样的大人不好,只听他的茶碗轻响了声,后又躺过来看女儿睡觉。我假装闭眼,想看他会不会也睡下,谁知这头狼起身坐在床头许久,只听他喝了两口水。臭狼是不抽水烟筒的,自然了,卷烟他也是不抽的,所以心情郁闷时大概会比旁人更闷些。以前是有□□抽的,不过那玩意儿着实害人,疯了死了的都有。臭狼那时是土行医,见过的太多。
      女儿刚睡我不好将她放开,只能往后抬脚踢踢臭狼的屁股或是腰,他一惊就扭过头看我,蜡烛是晃得我眼睛又累又酸,我只能往被子里藏。
      许是这样就被他发现了自己是在装睡,不一会儿便听他说:
      “岐儿,不要钻了,一会褥子该团成一团了。”
      我没理他,扒开被子留了个缝儿吸气。不久后臭狼就笑着出去了,我听到灶房里有热油的声音,这声很安眠的,一下就让人睡过去了,再醒来时臭狼已经坐在床头吃汤。有菜心的味道,又脆又甘,是我喜欢的食物。这菜的菜叶是白天摘下来吃了,菜心再凉到晚上就会脆很多。
      没等他叫我就自己爬起来了,攀到臭狼背后才看到那是碗面汤。
      “面就这点儿汤有一大碗,岂不是要频频起夜吗?”我一说这个臭狼就停了勺子:
      “宵夜也不是天天吃的,一点面汤而已,起夜就起夜罢。我又不是岐儿,偶尔起夜还要人打着灯陪着去。”话落,臭狼吹凉了一口汤,手又拍我:
      “菜汤很清淡,岐儿吃一点吗?”我立刻张嘴吃走那勺子汤,又夹了片菜心吃就躺下了。臭狼细嚼慢咽又惜粮,洗了碗再回来时已经子时了。偏偏这个时候女儿又哭起来,我抱也不肯臭狼抱也不肯干脆用被子围成一个圈将她放在里面,这样反而安稳了许多。
      我们都睡不下,静静地看着彼此发愣。
      臭狼的脖子上常年挂着一个狼牙项圈,从来也不卸下。我有些失眠,想摘下来玩玩臭狼也不让,只摘下来单边的一只珐琅彩耳坠放到了我手心里。耳环是老金了,摸起来很润,倒是那单独挂着的一颗小骨头我怎么盘也不顺手,可它明明是个球形…
      我脖子上只有一颗灵玉挂着,臭狼摸摸我身上找不到什么好玩儿的也就罢了,转而折腾起女儿衣上的扣子。
      塑料的,透明的,扁扁的,小小一颗。我同臭狼的大多衣裳都是盘扣或是系带的,很少会有这么好的塑料口子,有的话都是玉儿买来的或是那位先生从外头带来的,女儿穿的还是四月时玉儿给买的棉衫子,翻身了硌到了也不疼。
      原本是盘他的耳坠睡觉来着,也不知道怎么一觉总是睡不到天亮,大概是半刻,半刻就醒一次。臭狼看不过去,将女儿抱得更靠墙了些就将我掖在心口。
      我和他差不多的个子,一往下躺脚就碰到了冰凉的床尾板,且被他掖着也不是很好睡着,干脆躺了回去,亲了亲女儿的外衣两下倒是睡得沉,睡得特别好,梦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我自己,不受控制地坐在案前抄写佛经。那不是我,狐岐从小到大都没有抄过佛经,别说是佛经了,岐山老辈儿传下来的一家一本的《子善遊》都没背下来。
      许是夜里睡得不安稳,女儿也跟着在窝里醒了,哭得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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