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狐传（生子）》深泊孤舟

170、第一百七十章

　　为了这事儿，我有三月未与臭狼同住。每日天亮了我就走到药铺开店，煮上一些茶汤供来客和病人饮用。天黑了我就走回去，吃饱了才回去的。回到从前那个窝儿，我很喜欢那儿。那里是玉儿出世的地方，也是宝儿长大、学会走路的地方。我们曾经在那里养了许多牲畜花草，养了许多崽子爱吃的蔬果。可自从挪到花街这儿却是一片荒芜了。

　　臭狼把花儿草儿菜儿都移走了，花儿长大一点他就摘一朵放在我的抓药桌前，草儿长大一点他就折一些晾干了放在我荷包里，说是辟邪。菜儿长大了他也笑说，有菜吃了，有菜吃了。

　　说是分局两处，但一日下来也只是夜里不在一起。话少了，可桌上的菜总是多了两样。酸的甜的辣的，臭狼总换着做。臭狼的话少了，也鲜少盯着我看了。

　　双月天时，我与臭狼歇了下来，将药铺给了琰子打理。玉儿实在一个多月都没回来，我们都止不住脚…走去东城看他了。

　　臭狼心里仍对万重山有些怨恨，见我到了他家门便威风凛凛了起来。我不愿意看到臭狼那副样子，三两句话下来就把他哄回去了。

　　在玉儿身边陪着自然是好的，可无意间玉儿触到了我凸起来的肚中便闷闷不乐了起来。我向他解释，这崽子只是我一人的。我知道他不喜欢臭狼，所以我…我告诉他，我向他保证，我保证这崽子一定是我自己的。

　　我在他那里小住几日下来也慢慢习惯了东城的生活，宝儿怕我回去就把我头上的小冠和布带子拿去了，也不知道藏在哪里。玉儿看我披头散发的，又说要给我洗洗头。这一折腾下来，巽风泽回不去了，头发也湿湿的披着。

　　因还有一段日子宝儿才开学，万重山终于歇下来好好坐一会儿和宝儿玉儿商量去哪里玩的事儿。

　　我家宝儿不舍得离家太远，低着脑袋半天忽从沙发上拍腿而起：

　　“不去游乐园了！去动物园，我要去看大老虎！”

　　一声令下，万重山与玉儿纷纷点头。

　　宝儿就坐我手表，我不住逗她：

　　“你要不要看大狐狸？阿爷变给你看。”语罢，正想脱了人身却被玉儿拉住了：

　　“爹！你会吓到孩子的，以后…别这样吓她了。”宝儿听了却闹着要看，谁知会被玉儿一把抱起，扔到一边做算术练习了。

　　宝儿边哭边写的，万重山心软了就求玉儿去哄哄她，玉儿一听自然不爽，擦了擦额头的汗就低声骂道：

　　“你别找事儿行吗？我自己的女儿我还不清楚，哭一会儿得了。你别以为我真舍得她哭，她读书是给我读的吗？你不知道我当年什么条件啊？哪儿能早早地就学到这些知识？”

　　万重山说不过他只好算了，谁知他自己看着宝儿哭又忍不住笑宝儿，惹得宝儿哭得更厉害。玉儿撇了那坏蛋一眼就给宝儿拍了拍背擦了擦眼泪，宝儿一看玉儿还理她也慢慢静下来了，我们仨直到宝儿写完两页练习才继续敞开声量聊起来。

　　万重山泡的不知道是什么咖啡，带着一股茉莉的香气。问过后万重山笑说那是他自己瞎鼓捣的，茉莉是玉儿种的，吃了总好过花落让人踩。

　　这夜天一亮我就准备回去了，玉儿和万重山真该好好谈谈，我在总有许多不方便。好在万重山也不敢再对玉儿怎么样了，我放心许多，只是宝儿…宝儿还熟睡着。我叮嘱玉儿，待她醒来后就骗她，阿爷只是去吃早茶了，一下儿就回来。

　　谁知玉儿也不让我走了，拉着我的手腕拼命的哭。这几年他的身体慢慢恢复了，肉也长了。可我还是舍不得他，这一住下来就是一个多月。臭狼来过几趟，抓了鸡鸭过来给崽子吃，又帮我把钱拿出来了。我问他拿钱做什么，他说能拿去换现银。万重山知道了拿了一把递给我，可这那里能白要？于是就借了个说词把银钱都给了宝儿，就当是给宝儿的。

　　这些日子他们总是忙，万重山还好一些不用起早给女儿做饭。他做的饭宝儿不爱吃，偏偏又挑食了些，玉儿只能每天变花样儿给她吃，摸摸肚子要没饱就开始哄着骗着她吃下去，有时候吃得来不及上课了免不了一顿骂。孩子吃得又哭又吐，我看着心疼，干脆每日都早早地起来去公园里散会儿步再回屋。

　　再回泽已是九月秋，我知道快了，很快，只要再过三两个月崽子就能抱出来了。我一直都吃得清淡，可是吃得饱，身上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臭狼看过之后决定在中秋前后把这崽子抱出来。我一个人操不了刀，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

　　其实臭狼一直在暗暗地生我的气，夜里总是跑出去偷偷喝一点。我在被窝里听着酒从壶里倒到杯子里，这样的时候不少，我也不能每回都迎着寒露出去劝他，真没耐性了只会喊他几声，告诉他明早药铺还得开起来，别在该歇息喝酒。

　　好在他是哄得动的人，这样一回后他都喝了酒早早回来睡下了。有时候我们回家里，有时候还在花街这个新家里。花街这儿的房子透气，可是睡着总觉得不安心。老窝儿闷了许多，可窝在石壁边上我觉得凉快，安全。臭狼也是这样藏在石洞里，如果不是为了更好的看管巽风泽他是不会搬走的。好在我们如今也能常常回来，家里不在那么冷清了，有空的时候玉儿回来必定会经过这里。崽子有些倔，路过停下脚歇歇也会把家里头的旧桌子门窗都擦拭一边，也会把被子拿出来翻翻晒晒。臭狼知道这事儿后高兴得很，嘴上是一句话也不说，笑得让人也跟着高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不过一入了夜他就拼命地夸：“岐儿，崽子回来了，还给家里洒掃，我真不敢想，真不敢想…”

　　可…真快到了月亮节玉儿却是不见人影。

　　那几刀安排下来前我还有些话得和他交代，可崽子一直不回来，给我的手机也已经没电了。我头一回希望玉儿不要怪我，怪手机好了，两只充电宝只用了一个多月…我也打不了几个电话这电就白白地溜走了。

　　我越是在乎玉儿回不回来臭狼越是不高兴，他不发脾气，也不吵，只是常常干完了活找个角落坐下安安静静地磨他的药粉。我没法儿蹲下去了只能挪个小凳儿坐在他边上陪他。相识这么久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了，我只记得自己总是提起来玉儿，一提起来臭狼就绕到身后抱我，安慰我玉儿已经回来了。

　　那日磨完了药臭狼便开始准备那些东西了，我看到那把又薄又亮的刀就觉得浑身发凉，可要是再看一眼臭狼便不那么害怕了。还好是他，他万分厉害。

　　原本臭狼是在准备着这些刀具和止血的，谁知他会把顶格的那些大头参拿了出来，说是一定得炖一碗起来补补气。我说那参可是你采了半年才带回来的，臭狼听得大笑：

　　“岐儿，这是补药，原本也是要给你的。谁知道那么多年了一直…你真是傻子。”

　　我听得这骂人的话耳朵累极了，一个哈欠就回屋睡去，臭狼在外头叮叮当当的，我在里头睡得还是香。

　　这一觉睡到了翌日鸡鸣。是中秋了，我想去买些糕点，谁知一下床膀胱就疼得很厉害，慢慢地胃部前后也开始疼了，臭狼听见了我的哀嚎声忙把参拿去炖了，之后才疼得开手把那这个该准备的家伙都准备起来。

　　那时我已经疼得神志不清，臭狼洗好了刀后就抱着我，等我晕过去。他说我睁着眼睛他不好下刀，我逗他：

　　“快，拿快白布把我的脸盖上…”不出所料他听了直批评起来：

　　“疼成这样还！还说笑！白布是做什么用的…我会不知道！”说完又擦了擦他自己额头上那些汗珠，再看我几眼又舍不得说了。

　　我在臭狼怀里又睡过去了大半天，约莫正午时才醒。醒来臭狼又给刀具洗了一次，棪子也过来帮忙了。棪子凡事都很细心，臭狼也很放心让他帮几手。下刀前臭狼说了，要先把我的伤口给缝起来再亲自给崽子清理。我听了并无异议，棪子笑他师傅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我愿意。可这各种心酸也只有臭狼自己懂得，我不替他懂得，我只‘赔礼’，将我自己的崽子赔给他。叫爹带他一声，崽子也让他抱，什么都有他一份儿。当然，我要是死了崽子就全部是他的了，臭狼为了哄她说不定会骗她：“女儿，你别看我是大老爷们儿，我其实是你娘。这话不是我乱说的，是你亲爹让我这么说的。”

　　不行了，我一想到这个就捂起嘴在枕头里笑得欢喜起来。臭狼抬头一看便发了愣，我忙解释起来：

　　“没事儿…我就是想起来好笑的事儿。”

　　他听了免不了问一句：

　　“什么？岐儿，你这样我很担心…”我听了忙凑近他：“臭狼…你…她娘…”臭狼听了一副你怎么能骂人的表情，又委屈又可爱。我也不和他闹了，肚子实在是疼，胃里又烧得火辣辣的。

　　不怕棪子笑话我，真疼进骨子里了我还是忍不住哭了。还好这次不算太狼狈，被追杀时和剖玉儿那会儿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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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那句话其实是：臭狼，你当她娘亲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