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狐传（生子）》深泊孤舟

168、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掐着点休息，赶在玉儿下楼前起来了。晨起不宜食用太辛腻的食物，我摘了些小番茄和青菜烫了一些起来给他们吃。

　　父女俩都喜欢吃又厚又脆的菜球，小番茄是宝儿爱吃的。只不过这东西也太凉性，所以我只烫了几颗，剩下的臭狼便添着火边生食了。我自己倒是连着几日都没什么胃口，臭狼总在一边我也不敢一口不吃，多多少少吃了点白粥便去后院给那些兔子添粮了。

　　新房子的水池是在灶房门边的，臭狼在角落里置了口大缸方便取水。宝儿现在也不需要人一直抱着牵着，一溜烟儿地就从楼上跑下来了，一到水池边就去玩那缸拿来洗脸洗澡的生水。我才给兔子们添好粮她就拿手拍水拍得两边袖子都湿了一大截。好巧不巧玉儿就在后头盯着她，看了我一眼又是一副无奈，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想插手。崽子是他自己的，做人爷爷的总不能去管他怎么教。我只是有些心疼宝儿，她或许要饿肚子了。

　　“我要生气了，你不听话，又来玩这口水缸了，爸比明明告诉过你的…”玉儿着实委屈，索性将手里的口杯牙刷放在水池边不理她了，低着头自己刷起了自己的牙。

　　宝儿看他不理会自己也就乖乖地不拍那些水了，两只小手往裤子上擦了擦便扒着水池边抬头朝她爹看，一双大眼珠子也不知是在好奇什么，左左右右地扫视着玉儿，不一会儿便红了眼。她又是那样倔，见玉儿一直都不理她便走回去了。

　　我都想去把她抱回来刷牙洗脸喂饭了，谁知臭狼半道就拦下了她。臭狼也不知道外头怎么了，于是又把她抱了回来，还抱给了玉儿，结果越哭越厉害…

　　这孩子原本还没消气儿，这下直在玉儿怀里哭得毫无保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怎么虐待了她。崽子哭个不停我与臭狼与玉儿都不知道怎么哄才哄得住。

　　玉儿小时候哭过了总会睡一会儿，可这崽子同玉儿不一样又才醒过来。玉儿自己也有些没辙了，于是也跟着宝儿哭。他一哭宝儿就愣愣地不哭了，仿佛是被玉儿吓着了似的。趁着这间隙臭狼忙把崽子抱到地上给她刷牙洗脸，我的玉儿是被气哭了，还是自己的崽子。我原也想抱他一会儿，可玉儿一副委屈实在让我忍不住笑得大声：

　　“宝儿哭也就算了，你哭什么，爹爹又不能抱起来你，别哭，菜都做好了，咱们一起吃饭…来，宝儿也不哭了，吃饱了咱去山上打果子。“话音刚落臭狼便皱起了眉问我：

　　“岐儿你怎么笑他…你这样我也，忍不住笑他…哈哈哈哈哈”这话我刚听见时还以为臭狼要说什么劝我别笑，谁知他也笑玉儿，于是四人顿时只余玉儿揉着眼睛在哭，连宝儿也笑得吐了刷牙水。

　　“玉儿好委屈，快别哭了，你爹爹给你烫了萝卜，快去吃。”臭狼这话说得有些调笑的意味又有些肃历。说实在的玉儿也怕他，洗了把脸便把宝儿带去换衣服了。宝儿是真委屈，她说她洗头发的时候也拍水的，怎么一到刷牙的时候拍水玩儿就被骂了。我偷偷告诉她，让她先去换衣服，下回爷爷用那个洗洁精做泡泡给你玩儿。孩子一听忙跟着玉儿走，眼泪还没擦干却笑得欢喜。

　　“走吧岐儿，咱吃饭去，吃饱了我给你修修发尾。”臭狼边说边推着我走，我也只好匆忙丢下菜篮子，一到饭桌前才发现宝儿已经爬上大椅子了。看她就穿着小吊带裙我直走回去问那个在盛饭的玉儿：

　　“玉儿，你怎么能给宝儿穿那么薄呢？现在也不是很热，小外套洗过了吗？爹爹去拿给她穿上。你知不知道啊？现在太阳才挂上，你们两个不要这么贪凉的…”许是觉得我唠叨，话还没说完玉儿就急着解释：

　　“宝儿到了夏天喜欢冰冰凉凉的，她不怕冷。来，这碗给爹爹。”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他的那些话便糊里糊涂地接过了那碗粥。仔细想了想也是，先前去过万重山家里的确是凉快许多，总是有冷气。可惜太冷，用多了冷气身子也易浮肿虚胖，又添湿气。与其让宝儿整天在空调房里吹着风不如让她多接触些热气。我虽是有些想通了，可等玉儿喂她吃饭的时候又有些钻牛角尖，硬是跑上楼给宝儿找了件薄一点的外衣下来给她披上了才安心地坐下吃饭，惹得玉儿说我太紧张了。大抵是他的语气有些嘲笑的玩味儿的缘故，臭狼听了很是不高兴，可还是绷着个脸替我解释：“你爹爹是疼你疼宝儿不得不细心，你自己也明白一个男人把自己逼成这样儿有多不容易…你就别嫌弃你爹爹了，来吃，你爹爹烫的萝卜。”说着，臭狼从盆里舀了块甜萝卜给他。正当我想舀个什么菜的时候玉儿哭了，十分低声的抽泣。

　　“怎么了？！”

　　我与臭狼几乎是同时问出来的这话，彼此冷静了会儿后玉儿终于抹了抹泪继续给宝儿喂吃的。可宝儿不高兴了，闭着嘴就是不吃，挣扎两下自己跑去堂上玩儿了。崽子又不能自己呆着，我忙吃了饭跟在她后边看着，这样玉儿也好吃自己的。谁知我才跟出去宝儿就一溜烟地跑得不见影了，我又怕玉儿怪我又怕回来叫他们一起找宝儿就更找不到，于是只好闷头跑着找，左看右看才在房边的箱子里找到这崽子。

　　“宝儿，不要跑，阿爷追不上你。”擒住宝儿，谁知她竟捂着脸哭了起来，也不知是怎么了委屈得直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怎么了呀宝儿，你跟阿爷说说想要玩儿什么吃什么阿爷带你去，要不…一会儿和你狼爷爷上山玩去？”我边说边将她抱起。宝儿哭得没力气挣扎了，阉了似的趴我肩上，好一会儿终于不哭了，一抬起头我只看见一双红扑扑的大眼睛：

　　“阿爷，爸比哭了…”

　　我一开始还不以为然带她去花街上走了几步，回过头一想才觉得：这！这崽子不会是在怪自己…怎么行了？

　　“走，阿爷带你找玉儿去，他应该吃饱了。”话落，小霸王也点点头推了推我的胳膊一下儿就跑回去了，我也跟着。

　　“爸比！爸比！”

　　“没吃饱吧？，爸比给你拿牛奶喝好不好？”玉儿说完便要从柜道里出来，宝儿倒堵着他不让他出来了，抱着他的膝盖直求原谅：

　　“对不起，爸比以后不要哭好不好？我会乖乖吃饭的
　　。”
　　玉儿一开始先是不为所动，后又叹了口气抱她，我也跟着心酸起来。

　　“你不要看着白粥就吃不下啊，爸比怎么可能每天早上都给你另外做一份蔬菜粥呢？以后自己乖乖吃饭，爸比会在边上陪着你吃的。对了，爸比已经和爸爸说好了下个学期不让你寄午了，反正是秋天了。你们幼儿园的饭菜爸比也不能每天都看到新不新鲜，以后我的宝儿想吃什么爸比都给宝儿做好不好？高不高兴宝贝？”玉儿越说越起劲，罕见地将宝儿举了起来。宝儿一听能吃自己喜欢吃的也高兴得哈哈笑，父女俩孩子似的，我吊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也是，玉儿这么宝贝这个崽子怎么可能让她再吃那些不爱吃的饭菜呢。这事儿不管放到谁身上都是一样的，我不会勉强玉儿多吃腥的，臭狼更不会勉强我吃他做的那些鱼肉。

　　我默默地走了过去，坐在了玉儿身边看他和宝儿嬉笑打闹，讨论着东城那里的大事小事，直到对面的饭桌被臭狼收拾干净了我才看见那个任劳任怨的身影。

　　看我悠哉悠哉地走过去，臭狼不禁停下正在擦桌子的手，朗朗笑道：

　　“岐儿，我给你留了两个水煮蛋，晚些饿了吃。玉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一会儿我偷偷地买回来，我…”

　　舍不得听他说完，我直点头答应。

　　“给宝儿买两身舒适的薄衫就好了，再有别的玉儿也不好提出去…”我越想越难过，想来想去也只能怪自己只是一只狐狸，只能怪臭狼并无那般神通广大。我们在这里，在没有空调，没有路灯的这里。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幼儿园，没有高楼大厦。在这里玉儿实现不了他的价值，所以他终究会离开我，就像巽风泽那些已经独立门户的男娃女娃一样，离开了原来的家。

　　想明白这点时已经太晚了，我只能在每个无人窥探的夜里恨自己，恨臭狼。可到底怪自己多一些。我要是能锁住他一辈子多好，玉儿每日夜里都会枕着我的胳膊安睡，不会受伤，不会哭泣。可好像这样也不好，他也不能总被我护着。

　　“去吧，我想坐下来喝会儿茶。”

　　将臭狼推出门后，我安然回了房里偷闲。想来想去脑子里只会发热，倒不如好好睡一觉。可惜外头那个崽子不让，见我进来躺着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要我陪她玩儿那个滑道车玩具。我也不困了，陪着宝儿坐在地上发呆。宝儿手里是两只塑料小鸭子，我手里则是她还没拼起来的几片塑料轨道。

　　玉儿看着医书捡药没空陪她，崽子只能听了他的话来找我，一口一个阿爷叫得甜腻腻地。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玉儿说了句：

　　“你看宝儿撒娇，你别教她这个，以后我该管不住她了。”

　　玉儿抬起头听了会儿直驳我：“怎么会？现在爹爹你也舍不得打她，何况以后呢？我看等会去让万重山管去，他舍得打打，让他管去吧。”

　　“也好，宝儿要乖，否则玉儿不要你了，万重山那小子也会打你。”

　　彼时宝儿小小的圆脑袋就靠在我心口一下下地撞，我也不知她是不是生气了，想哄她又怕玉儿怪我太惯她，索性低着头让她撞，我只拼我手上的那几个塑料小人。说来也怪让人唏嘘，我家宝儿手头这个玩具竟要不少钱。她也舍得让人拿去玩耍，可以附近孩童过于怕生，否则宝儿能有许多朋友。

　　闹着闹着，宝儿长得真快。我看着她从小小的一只崽子长成人的模样，心口难免酸涩。好在玉儿与她都好的差不多了，这几年算是平静，万重山也消停了，空下来就把宝儿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按理说他是最惯着宝儿的，可就弹琴上课这些事儿他怎么也不让宝儿偷闲。前儿还骗人家去游乐园玩儿，不到傍晚又打电话来叮嘱玉儿检查她的作业了，惹得玉儿也替孩子哭得压力太大。好在宝儿好学，玉儿教她什么也听得进去，实在看不懂的玉儿多教她几遍也就看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