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狐传（生子）》深泊孤舟

123、第一百二十三章

　　锅里的羹已经稠了，我在门口左等右等也没见臭狼和万重山回来，只得焦急得踱着步子来回走。

　　玉儿倒不觉得拖延，抱着宝儿，他忽凑过来小声地告诉我：

　　“爹爹你看，前面那两个高高的是不是”我听了忙伸长了脖子去看，一看果然是臭狼和万重山忙说：“那我去找你狼爹了，你在这儿”没顾玉儿的阻拦，我盯着黑黑壮壮的那一小点人跑了出来。正午这时候大都在吃饭了，只有我一个人在空荡的道上跑，头顶都要被太阳晒着火了，可我想着臭狼什么也顾不得，只拖着腿跑过去找他。

　　他们正走在小拱桥上，我一股子气儿只顾着臭狼，一下儿脑袋撞到了臭狼肩上，两只胳膊正想去抱抱他的背…谁曾想会被他训斥：
　　“跑这么快作甚么，万一撞坏了可怎么好”我听了直郁闷，只好撒开他走了。万重山在他边上说着话，我也不想去牵他了，转身将他摔在了身后，孤零零地自己往回走，心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有些失落颓靡。

　　进了家门，我摸了摸玉儿的脑袋，笑说：“我午饭不吃了，你们吃吧”语罢，放下手想走了，可是玉儿又问：

　　“怎么了？爹爹不是最喜欢吃玉米羹吗，怎么舍得？”玉儿的眼尾垂着，眼头圆圆地，瞳孔里充满了匪夷所思。

　　“爹爹困了”说着，我又走回来将宝儿抱到了自己怀里哄着，玉儿也不再问了，告诉我吃完饭就来带宝儿。这样，我带着宝儿上了楼，睡在了玉儿房里。

　　可是才掖着宝儿躺下没一会儿耳边就传来了踢踏声…

　　“嘘，小声点儿”玉儿在门口向万重山比着手势，我忙坐了起来。半晌后万重山和玉儿都进屋了，我见他们都在看宝儿总觉得打扰了他们，只好下楼睡了。路过厨房时我见臭狼还忙活着，只好也去给他帮了把手。劈了些柴火后我原想走了，可是他又来抓我的手，笑道：

　　“怎么了岐儿，我看你不太高兴”语罢，他居然从领子里拿出来个饼子放到了我嘴边，看我没滋没味儿地嚼着又说：

　　“我听玉儿说你没胃口，现在可好了，快喝完玉米羹吧”咬着抹足了料儿的饼子，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接过他盛的玉米羹大口大口的吃。

　　（转换视角）
　　万重山望着在铺上安睡的女儿，心里有高兴，也有一些无奈。从前他也曾听人讲因果报复，彼时他只觉这事荒唐，都是迷信，可如今谢轻舟弃了他他才明了，原来世间真有报应的。谢轻舟不喜欢他，连带着女儿都和他不亲近了。

　　谢轻舟坐在床头不说话，一手捏着拳头一手小心地拿了棉手帕给女儿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这两年来他照顾这个女儿是何等小心辛苦，不是觉得这个孩子难养，是怕自己和万重山生下来的有什么病是他不知道的，且不说他自己还是狼狐之子，就怕女儿也有些什么…所以，他能做的只有小心照顾。

　　“也不热，女儿怎么会流汗”万重山小声问着，忽抬头盯住了谢轻舟，好似他不盯他一会儿谢轻舟便不会理他似地。

　　无奈，谢轻舟听了直摇头叹气，“没事，小孩子体温高一些”话落，谢轻舟悠悠地走去了一边的水盆里浣洗手帕，万重山看着他有些单薄的背影很是心疼，忙过去帮他端水倒了。谢轻舟还是没怎么理会他，只笑着去给女儿四周拿被褥围住了，又将她抱到了里头一些，生怕没人看着会伤到。

　　万重山回屋时谢轻舟已经在楼梯口等着了，他又不舍地看了两眼女儿才过去同他一起下楼吃饭。

　　道上，走廊上这两人都无话，安安静静地走下来狐狸听了还以为是家里头进贼了。

　　搬了宽敞的新家狼王是很好客的，见俩孩子来了忙招呼他们去大饭桌上吃，四处家具什么都是新的，还飘着一股翠嫩的竹香。

　　“来，咱们坐这儿吃吧”

　　狼王说着便要进去端菜饭出来，这俩小子也没敢坐下，后脚便跟进去帮忙端了。原先狐狸是做了一道羹和两样菜而已，可这狼王一回来便大方地又得添菜了，生怕万重山吃得不饱，也想趁着他在能让儿子多吃点。谢轻舟带着孩子原先吃下去的补汤补食都白吃了似的。肚子上的伤是好了，可是人却更瘦了，也常闹恶心吃不下，偏偏他还真能抗饿，一天两碗粥等到翌日黄昏。不过，其中也有跟狐狸一块儿吃菜吃多的缘故。

　　三人搬了一趟就能好好坐下来吃了，狼王还是十分客气地问了句：
　　“这个点吃饭会不会太晚了？”万重山忙摇了摇头：“不会不会，我们外头都吃的晚”说着，竟讨好似地给谢轻舟打了一碗满满的带着肉的玉米羹。那肉是大块又带着骨头的，谢轻舟吃着嫌麻烦，怕沾了一手猪油，忙将那块肉给了他，惹得边上的狐狸看得奇怪，直问道：

　　“怎么了玉儿，咱们不闹，好好吃吧，爹多想你吃肉”说着，狐狸忙挑了块瘦肉给他。谢轻舟看了爹爹才心平气和些，慢慢儿地拿起来勺子舀着。

　　若是在从前他可不敢在万重山面前这样不给面子，可如今一回来亲人身边自然是有底气，不用对万重山摆个笑脸，也不用再低声下气了。他十分感恩两位爹爹给了他莫大的勇气和坚实的后盾，他狼爹虽然为人随和，可世事上总让他不能太礼让，免得惯了别人一身脾气还委屈了自己，狐狸虽是怕麻烦的人但也告诉他，“打吧！爹帮你打回去！”所以在座的唯有万重山不知道，狼王与狐狸对他的客气与疼爱不过是人与人的尊重之中带了一点儿为了儿子的私心。

　　有句话说得好，礼尚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虽为前番多件凡事而生万重山的气，可他们也不想给狼玉（谢轻舟）做个小气不讲理的坏榜样，好在原不是小气的人，否则真一笔笔的帐算下来恐怕阁楼上那小女儿是不能与万重山相认了。

　　用完了午饭，谢轻舟赶着去把碗碟给洗了，狐狸忙让他别洗了，上楼照看宝儿要紧，可是谢轻舟也不知怎么地了，洗了手却傻愣愣地抱住了他哭，“爹爹，我难受…”

　　狐狸听了只想好好抱他，可是手上都是油和沫儿，只能任他抱着自己边清洗着碗筷。

　　“爹知道到你生气，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不生气…实在是”擦干手，狐狸忙转过身抱着他安慰了两声，谢轻舟这才安心了些，忙帮他拿碗筷去晾了。出厨房时狐狸不知为何整个脑袋都昏沉沉地要晕过去，摸着墙便走回了屋里。

　　谢轻舟一转身看他不在便上楼了，谁知一开门就是万重山坐在地上，手里还理着一堆衣裳。

　　“我给你把窗台的衣服收来了”万重山说着话，手里还挥着他的红内裤，谢轻舟看了直黑了脸，一气之下也坐到了地上，双手一抱便抢过了所有衣服，直说：

　　“这是我跟宝儿的衣服，不用麻烦你收拾”说着，他忙将自己的衣服与孩子的分开了，一件又一件齐整地叠着。他虽如此安静，可是边上的万重山看了不舒服，脑袋里头装了坏心思般磨着蹭着从背后抱住了谢轻舟，还威胁道：

　　“你可不要大声喊，女儿醒了找你不找我，要是哭了可有你好受的”话落，他直趴在谢轻舟背上了，看他闷闷地不说话只好问了别的，说话的语气像是个服装销售般等着拿提成。

　　“唉，你看自己的衣服都旧了，我给你买了两身，你试着穿穿吧，要是不合适我再拿去换了，我特意挑的面料”说着，他也黏在了谢轻舟身上似地去挪过来门边的一大袋子。谢轻舟看得头疼，直求道：

　　“我不用你买衣服来，宝儿也是，孩子长得多快啊，你给她买这么多衣服能穿几回？穿几次穿不了了不都得堆在衣柜里吗…”也是巧了，这话才说完他手上的衣服就叠好了。万重山看他闲了下来一下儿便将东西都拿了出来，还说：

　　“你理理，我乱七八糟地买了一堆也不知道怎么收拾，有的都不知道怎么装回去，我说你啊，你没事儿的时候能不能给我传点你和孩子的照片，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公司里多累，我爸那边也老是叫我过去帮衬，对了这身尺码都照你以前的衣服挑的，总不会太大吧…”话音未落，旅行袋里的东西已经掉了一地，谢轻舟忙伸手过去挡着不让发出太大声音，免得吵到了女儿，可这一伸手让万重山瞧见了他又找到了说头：

　　“轻舟，你戒指还好好放着没？宝儿都两岁了，你带着也没事儿了吧？”万重山边问边拉着他的手不放，可谢轻舟见他这样真是恶心透了，胸口犯起恶心惹得他不住地拿拳头拍自己。万重山看他这样也不烦他了，只在他眼前晃了晃自己的右手：

　　“你瞅瞅，我这只一直都戴着，还亮堂”谢轻舟看了一眼干脆扭过头驳道：

　　“不是因为宝儿，是我自己不想戴了，在抽屉里，你拿走吧”说完，谢轻舟又不住地看着万重山给女儿买的小帽子，花色是很清新的，料子也很好，可是他拿在手上偏偏心里高兴不起来，只是看着万重山在抽屉里疯了似地找戒指的模样便想笑，忽自言自语地说起来：

　　“天气冷了…宝儿是要戴个小帽子”说罢，他将这个帽子放到了桌上明眼的地儿，包装盒连同其他看过的几身衣裳收进了柜子里，老式的大衣柜两排有一排半都是女儿的东西，谢轻舟看着都觉太奢侈了，心想这么个两岁的小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多衣服配饰？他带来的，他爸爸买的，狐狸爹爹自己做的，狼王带她出去散步时买来的，族亲送的…真是太多了。

　　“轻舟，你怎么盯着衣柜傻看”忽然，万重山从背后抓紧了他，死死地又捏住了他的手腕，谢轻舟不敢出声，怕女儿被吓醒，只好压低了声儿冷冷地问他：

　　“你要做什么”万重山听了只觉得好笑，直“哈哈”了声道：

　　“我给你戴戒指啊，来…”话音未落，谢轻舟直拿手肘往他肚子上来了一下儿，疼得万重山直跪到了地上，可是他还不死心，直抱住谢轻舟的大腿不放了，前所未有的痛心哽咽着哀求：

　　“戴着吧…轻舟，我求你戴着，等宝儿醒了咱们给她看看，告诉她我们结婚了，都戴着戒指呢，否则她都快忘了我了。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趁宝儿还小咱们就好好儿的吧”谢轻舟听得心里冒寒气，整幅身体好似突然没了气力一下摔在了地上。万重山见他如此虚弱便趁火打劫地将戒指往他手指上一套！

　　“你干嘛！”谢轻舟还趴在地上，简直是咬紧了牙问的。偏偏去摘那戒指还摘不下了，惹得他生气到哭。

　　“爸爸呢，哇啊哇啊，爸爸”宝儿醒了，睁着眼睛看不到爸爸直哭，又哭又生气得踢那些围着她的褥子，谢轻舟忙去将她抱到了怀里，再也顾不得手上那只摘不下来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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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臭狼给的饼子是紫色地瓜馅儿的饼，面上蘸的是辣肉酱，没有葱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