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狐传（生子）》深泊孤舟

106、第一百零六章

　　我有些难过，特别是看着离我只有一手臂远的正共赴巫山的他们。

　　臭狼很疼他，总是关心他会不会太难受，问他要不要歇会儿，而后臭狼疼他，臭狼亲他的下巴，对他笑说：“你最好了，是我用过最好的，边上那个狐岐可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我听着，觉得自己或许是真错了，也发觉自己在臭狼身旁这么多年毫无用处。

　　我闭上眼睛再也看不下去，身子被锁在大椅子里哪儿也去不了，只能摘下护耳两只手指堵着耳朵。

　　可是…，臭狼和那个很好很好的先生，他们的靡靡之音还是从鼻子眼睛的缝隙钻进了我的耳朵里，那个先生我不叫他臭脸先生，我想叫他很好很好先生，他让臭狼觉得舒服，我心里也替自己和臭狼高兴，我不用再受疼了，肠口的裂伤不用再反反复复，臭狼他也不用再顾及我，我想去哪里都可以去了，他不管我了。

　　他不管我了。

　　我难受得眯了会儿，醒来时揉眼却摸到眼下有两三滴湿湿的什么。我很难受，可是却没有哭了，我好想去拍拍臭狼的肩，想告诉他岐儿不哭了，可是他们都看着彼此亲昵，我不敢打扰他。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眼下会有泪，虽然知道泪是自己的，却怎么想也想不通我为什么会流泪。

　　我为什么会流泪？

　　我抱着座椅软软厚厚的椅背想着，全身从里到外冷得把两只脚缩了起来，把自己缩成一个很大的鸭蛋似地在座椅上晃来晃去，我觉得这样还算好玩的，所以也不难受了，边看眼前亲热的他们边笑。

　　得有很久很久，很久他们才分开，分开的时候他们的凤和肠口像一副被匠人细细推敲过的锁一样，我觉得臭狼像钥匙，很好很好先生的钥匙像是买锁时多送的那一只，和他贴在一起，很不舍得臭狼。

　　“啊，狼王，疼疼我”

　　很好很好先生又开口叫唤他了，臭狼把他抱在身上亲吻了好久才舍得松开，臭狼也像他对我那样对他。他给很好很好先生穿好衣裳，调侃他好容易害羞，脸红得像偷了媒婆的胭脂，他从前也这样说过我，只不过我给了他一拳，因为事后我并不像他那样痛快。

　　而这位很好很好先生，他听着臭狼玩笑的话，不住地伸又长又薄地舌头学大猫春日子夜叫春时叫来叫去，逗得臭狼不住地抚摸他的头顶，给他小心顺头发，生怕他会疼一样。臭狼吻他的舌尖，笑说：“小猫，我要在你身上镶金子，好让你比那破烂狐狸金贵”我听了心里不知怎地，只想把脑袋往双腿里埋。

　　我不想叫那个人很好很好先生了，我觉得叫他小金猫比较合适，因为在我趴在两只膝盖里的时候，他趁我不注意过来打了我，拿着臭狼随身带着的狼牙划破我的四肢外侧，我的右脸也被刮了一大道。

　　我没有还手，因为臭狼在一边叫嚣着让他打我打得更狠些，也是臭狼让他来打我的。我觉得，就这样罢了，就当作是臭狼救起来的命还给他，在巽风泽这么多年的他对我的恩和情也都还给他，因为是臭狼让金猫来打我，所以我也不想有半句怨言，半滴眼泪。留疤了也不要紧，反正整条腿都被刮破了一大道，不会有人在乎我好看与否的，我也不在乎自己有没有什么疤，反正有玉儿时我就知道我这辈子这肉身少不了疤了。

　　小金猫打得真狠，疼得我说不出来话，只能疲累地靠着椅背抚摸大腿上翻起来的一层皮。我的新皮衣裳不知道去哪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的素衣，是谁多管闲事把我最喜欢的素衣给我穿上了？不知道浅色的素衣染上血不好洗么？

　　这样怨叹着无辜的帮我穿了素衣的人，我又不住在心里给这个人道歉，我边把翻得不成样皮往肉上贴，边在心里祈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你的，我一定折自己的寿保你平安，念完一句就把皮抚平些，好像这样能把破破烂烂的一条腿肤恢复原貌。

　　太疼了，我还是不住地鬼叫，哀嚎着，明明快疯了却还因臭狼不喜欢我的叫声而忍着。

　　偷偷望一眼正恩爱的他们，总觉俩人都在对天宣誓，一个脉脉含情糯语连连：‘愿作比翼鸟’，一个把持着猫儿的双爪眼里皆是‘愿为连理枝，愿意，愿意’，臭狼他眼里好像都写上了‘猫儿是我的，是我的’梦永不停止似地，我又闭上眼了。

　　我记得我也常在臭狼眼里看到过那种东西，像比地主还霸道地冲我吼：“岐儿，我的，是我的”可是过后臭狼又会夹着尾巴来抱我，棉花似地问我：

　　“岐儿，要我好不”

　　唉。

　　这回睁开眼是我在座椅上挣扎，伤口竟都没了，我学臭狼拿很大的黑手机照扶手上的锁，可是怎么也开不了。

　　“真笨”臭狼的声音也变了，变得不像在泽里那样沉闷，音声年轻了许多，像万重山那小子这个年纪的声音，唯一能形容的两个字就是：

　　欠打。

　　与方才不同，整个大屋子里只剩我和臭狼，我边开着胳膊肘下的锁，脖子上带着的东西便朝我耳朵里说：“狼王享用完毕，享用完毕”这声音才下去离我只有半个脑袋近的臭狼又啧啧称奇似地嘲笑我，

　　“唉，真笨，笨狐狸”我气得抬头瞪他，可一抬头他就重重地锤了我的脑袋，是锤，不是打，不是拍，他手劲儿很大，我吃疼，一下又想哭又气得不行，干脆低头专心看锁怎么开。

　　半晌后，我估摸着臭狼也是看不下去了，伸手过来抢过我的大黑手机把锁开了，我终于松了口气，可正想出来走走伸伸腰时不知问地却要发疯了。

　　臭狼的那件皮衣松垮，里头只有一件短衣，薄薄地，领口垂下来，我见到他细嫩的皮肉不知怎地就走到他身后去了。这臭狼一动不动地背对着我，两条眉毛皱着，好像那里不太舒服似地，连眉尾都挑起来了一些。

　　“我要□死你”

　　“来”臭狼这样爽快地回答我，拉紧了我的手。没有唤我什么名字，好像他只为了高兴，好像是谁他都会这样浪荡。

　　我被自己和他说出来的话惊着了。

　　我发誓，我从来不说这种话，就是臭狼也没说过这样粗鲁的话。可是不住捏着他小枸杞的我却在他耳边说了这句。我有些被自己这话吓着了，只想抱他，好让自己安稳一些。可是我手上覆着的臭狼的胸肉不太一样，好像瘦了很多，一点儿也不壮实，都没什么肉，一想到臭狼这么瘦我就下不去手了，只呆呆地站在他背后看他。

　　他微斜地抬着下巴，似乎想转过面问我为何停手，可是他偏偏凝滞住了神情，好像他自己很没面子似地要哭了。虽然面上看着没什么不对，可是他这人我最知道了，眉毛一皱牙根一咬唇肉一动眼皮一颤那就是要哭了，可是我该怎么哄他，他又不像在泽里一样对我柔柔和和，万一又让猫儿打我怎么办。

　　“摸我”臭狼忍着哭，真好啊，他也能忍着不哭了。

　　我正这么开心想着，臭狼竟然抓我的手伸进他短衣裳里，让我摸，我说衣料子很好啊，软软地，谁知才说这话我的手就被他拉下去了，我整个人差点撞到他背后的铁大块上。

　　“我摸我摸”无奈，我只好靠近了些摸他，摸他的肚子和小枸杞，可是梦里的臭狼不够壮实，我不住问他：

　　“呀，臭狼在这儿是受了什么苦了，没有饭吃吗？瘦得像排骨一样”可不得了，这位听了直转过头瞪我，弯着牙瞪我，下睫上挂了泪，我一看就不想再说话了，生怕惹他哭了。

　　这样，两个人静静地都不说话，我摸他，他叫唤着舒服。

　　我看臭狼的脸真是精致，好看得像从前窑子里的倌人，叫唤起来比金猫儿好看好听百倍千倍，虽然其中有我认识他太多年的原因，可我自己心底的的确确是这么觉得地。

　　我不遗憾梦短，只是觉得自己唐突了梦里那位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臭狼。

　　黄昏时我彻底清醒了，玉儿还在我脚边靠着床架看着平板，臭狼走进来告诉我晚上照样吃粥，我忙小声在臭狼耳边说我有个梦要告与他之，生怕玉儿听了会被吓到。

　　窸窸窣窣半晌，随后臭狼把玉儿唤了声儿，支出去了。

　　我告诉臭狼梦里他对我如何如何，告诉他那只金猫有多好多好，我也告诉他我末了是怎么控制不住地去碰他，可是臭狼在听到梦里的他让人把我的腿肉刮伤时便抱着我低声哭了起来，听得难受却还要我一直讲下去，说想知道梦里的我怎么疼他。

　　我给他讲，我快醒的时候发脾气了，但是没有打他，只是狠狠揉他的小枸杞而已，我还跟他说梦里的他好像很喜欢我掐他的小枸杞，可是臭狼还是闷闷地哭，为了让他安静我只好上手掐他的枸杞，摸到结实的胸口我才安心，还好还好，臭狼没有变瘦，厚实的前胸后背还在，还好还好。

　　可是…掐着掐着臭狼的声音就细了起来，柔柔地求我住手，我说我不放，就要听他这样柔柔的叫唤才好。也不知怎地，闹着闹着他要来掐我的，我手里还掐着他的。之后几天他的胸口疼得被鸡啄了似地，站在我身后叹气，“唉，真的是很疼的，又不能还手”
　　我往里头瞧了两眼，看玉儿低着脑袋看东西便宽心了，“来，你还手”我小声对臭狼说着，走到门边把领口扯开了。

　　我不明白，臭狼他什么也没干，没来掐我的肉，反而给我拉紧了领口，轻声问我：“骨头还疼吗？”我听了才发觉，原来臭狼还惦记着我的旧伤。

　　“臭狼没有还手，我不疼”语罢，我将臭狼的领口扯开，用我的唾液去给他润了润伤口。可惜我还是看不懂他眼里有什么，只是觉得他有点欣喜若狂。我回屋拿了药油，学着臭狼拉着我的气势把他拉到了灶门口坐下，边烤着火边给他上药。

　　我很是不解地问他，

　　“臭狼，我怎么会很担心你，还好心给你上药边说着话，我拿药油的手更稳了些，右手也更小心地给他涂紫红了的皮肉。忽听臭狼抱着我的脑袋乐呵呵地说：
　　“欠债还钱，岐儿大约也是在还债，不过我可不急，你还也好不还也罢，到底你也不欠我什么”涂着药，他不知道忽然咬我的耳尖作甚么，痒痒的，柴火烧得很旺，我总觉自己的脚和心都要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