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最后一个目标》千山雪隐

40、救赎者（1）

　　God says to man, I heal you therefore I hurt, love you therefore punish.（神对人说：我医治你所以伤害你，爱你所以惩罚你。）——泰戈尔·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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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赞听着王一泊口中来自安歌的信，他觉得自己本该是悲愤的，乃至怒不可遏的，但是他没有，他仿佛看到了眼前的少年，在跟他表白。

　　不，他觉得眼前的少年，是真的在跟他表白。

　　他的眼神那么温柔又那么悲伤，仿佛在献祭自己血淋淋的心脏。

　　王一泊读完了最后一个字，然后他闭上了眼睛，面对着肖赞的枪口，仿佛在等待最后的裁决。

　　然而肖赞没有动，他的心脏如同被恶魔的手掌抓握，艰难地抽动着，他心中既有未知的恐惧，却又莫名浮现了一些期盼和雀跃，似乎有什么正在一点点拨开他眼前的迷雾。

　　他看着月光下少年微微扬起的下巴，他的皮肤光洁如沐浴圣光，他的双唇饱满如绽放的玫瑰，他的鼻梁是高耸笔直的，如同能够扎入自己心里的一道光箭。

　　他知道，他在迎接死亡。

　　这样的认知让肖赞放下指着王一泊的枪。

　　王一泊没有迎来死亡，他有些不解地睁开眼睛，他看到肖赞放弃了用枪指着自己，他之前脸上完美的如同慷慨就义一般的表情瞬间崩塌，语气中竟然有了些难掩的紧张：“喂！你开枪啊！你杀了我啊！你不想为安歌报仇吗？你快开枪啊！我杀了一个这么深爱你的女孩子，你不为她报仇吗？”

　　黑暗中的肖赞看着王一泊一心求死的模样，忽然开口：“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一定有别的什么原因……”

　　“没有原因，我叫你动手！现在没有手机，你不要想着报警抓我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郑懿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是我的最后一个目标！”

　　“目标？”肖赞抬眼，“什么目标？”

　　“我接近你就是为了要杀你，因为你也是10月5日生的？你们都是我的目标？”

　　“这个世界上，这个日子出生的人那么多，你为什么要说最后一个？而且，生日这种共同点，应该从案子一开始就被发现了，为什么郑懿到现在才说？”

　　王一泊顿住了，他哑然地张了张嘴，浑身僵硬地一寸一寸扭过头去，看了一眼身后郑懿的尸体。

　　完了，他要回来了。

　　王一泊知道自己再不能继续耽搁下去：“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什么差点毕不了业吗？因为……因为我没有去上专业课，你也是K大毕业的，你知道心理学系的李老师吧？他是全国排名前十的心理学大师，我一直在听他的课，我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拥有甚至远胜过他的催眠能力，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吗？”

　　肖赞没有回答，他只是看向王一泊，黑暗中，他原本已经黯淡的眼神正在一点点寻回光亮。

　　“我催眠了那个人，让他顶替我去做了嫌疑犯，我催眠了郑懿，让他带我到你家里去。我催眠了你，让你以为你爱上了我。我靠近你，是因为我想杀了你。”王一泊说到这里，表情已然十分狰狞，但是狰狞中却似乎有些慌乱与急切，“你没有爱上我，是我在蛊惑你，我知道你的喜好，知道你会爱上什么样的人，所以我假装受伤，假装无助害怕，就是因为我知道你……”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那么多事？”肖赞的声音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明明王一泊说的是那样伤人的话，但是听到这些的肖赞，眼中的光彩却越来越亮。

　　而与肖赞的平静相对应的，是王一泊越来越难以控制的急切：“我是变态杀人狂啊！我跟踪你，所以我了解你，我杀了安歌，杀了郑懿，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你不为他们报仇吗？”

　　肖赞看了一眼到在血泊中的郑懿，微微皱了皱眉，那种奇怪的违和感愈加明显：“郑懿？”

　　王一泊简直要疯了，他双手撑地，向着肖赞爬了过去，肖赞后退举起了枪：“你停下，不要过来。”

　　王一泊才不会停下，他最好肖赞现在就开枪，所以他直接扑到了肖赞面前，肖赞被他逼得退到墙角，他用枪口抵着王一泊的下巴：“你别动，我可不敢保证枪不会走火。”

　　“对，走火。”王一泊脸上忽然现出几分惊喜来，肖赞心中一动，不知为何脑中灵光一闪，他的身体已经迅速行动，飞快地把枪收了回来，在收回来的刹那，枪响了，幸好因为枪口已经对着别的地方，所以没有伤到王一泊，但是后者不但不感到害怕，反而有些懊恼，“不对，走火，走火可能不行。”

　　肖赞诧异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枪，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自己没有扣动扳机，他刚刚甚至都没有把手指放进去，但是枪突然走火了，在王一泊说到走火的刹那。

　　像是一道光忽然划过天空，黑暗的天空出现了一道缺口，有什么照了进来，冲破了黑暗，四野的迷雾开始消散，世界逐渐清晰。

　　“你能控制这把枪？”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王一泊飞快地否认，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伸手开始慌慌张张地来解肖赞的衣扣，“你是不是不舍得杀我，你很爱我，很想要我对不对？那我们来做吧！来呀，来……”他凑近过来，又想要亲吻肖赞。

　　肖赞侧头避开，他发现王一泊此时此刻这样的举动，很明显只是为了激怒自己：“你很想死？”肖赞将手里的枪递给他，“你自己动手。”

　　王一泊怔愣愣地看着那把枪，明明是在黑暗中，肖赞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脸上的绝望，就好像堆砌了99%的高塔一朝轰然崩塌的那种绝望。

　　王一泊知道，肖赞回来了，那个完整的肖赞，彻底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