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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牺牲者（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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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肖赞进门换鞋，老半天也没见有人来迎接自己，不由得纳闷地张望了一圈，却见王一博蜷缩着身体背对着他躺在沙发上，没有回头看他，大概率是睡着了。
肖赞不由得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地抓起两大包食材，蹑手蹑脚地进了厨房。
将食物收纳好，肖赞又出来转了一圈，客厅阳台都没见到安歌身影，想着她可能回房了，也不好开门进去，便回到客厅坐在了王一泊旁边的沙发上。
少年人整个人缩成一团，面朝里侧睡着。
未关拢的窗漏进来一两丝凉风，秋寒乍起，肖赞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少年人动了动，更团起来了一些。
肖赞走过去关了窗，又从吊椅上拿了自己常用的毯子，原本睡在毯子上的坚果不满地跳下来回到了猫窝里。
肖赞无奈地笑了笑，回到王一泊身边抖落开毯子给少年盖上。
然后他站定了看着少年熟睡中的脸。
这样的少年人能有什么问题？
郑懿是魔怔了才会怀疑他吧？
想扭转乾坤想立功想疯了吗？
肖赞俯身，想把少年人掉落下来的刘海拨一拨，手指触及，却发现王一泊的额头烫的有点吓人——发烧了？
肖赞顿时有些慌，忙去拿了耳温枪，一量，39.1℃，他不安地推了推少年:“一泊？一泊？”
王一泊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嗯？”
“你怎么发烧了？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我……不去医院，我不喜欢医院……”少年人含含糊糊地答了句，却没有说下去，闭上了眼，呼吸都有些断续。
肖赞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医院，却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排斥，一时有些踟蹰，思虑再三才俯身有些吃力地将少年人抱了起来。
将王一泊放到床上，肖赞又服侍他吃了退烧药。
好端端地怎么发烧了？
肖赞查看了下王一泊背后的伤，愈合得很好，不见撕裂也不见化脓，没道理啊，也没见咳嗽，怎么一下子烧起来了？
“一泊，有没有哪里痛啊？”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我睡……一觉就好。”
肖赞摸了摸他的额头，依旧烫得很，摸了摸后脖颈，却是一滴汗都没有。
“那你先躺着，等出汗了我帮你擦一擦。”
肖赞起身，出门到了次卧门口，犹豫了下，才敲了敲门:“安歌？安歌？在吗？”没有回应。
肖赞又试着敲门喊了两声，还是没有回应。
他把手扶在门把上按了按，门开了，没有锁。
打开门，入目的是干净整洁空无一人的房间，被子叠的方方正正，莫名的违和感扑面而来。
肖赞鬼使神差一般走进去转了一圈，打开了柜门，柜子里的衣服也被叠得整整齐齐的，肖赞心里忽然涌起奇怪的感觉，让他莫名而起一股窒息感。
他关上了柜门，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站在空荡荡的大厅，肖赞看向餐桌的方向，看到了桌子上的保温碗，他坐下来，打开碗，端起温热的粥，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一滴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滴落在了粥碗里，然后是更多的眼泪不可抑制地掉落下来。
肖赞分不清是陪伴了自己很久很久的什么东西突然失去了？还是自己失去了很久很久的什么东西突然回来了？他只知道自己的这一场眼泪，已经压抑了太久太久了。
——
王一泊的烧到了傍晚时候才退下去。
中途肖赞给他擦了身体换了睡衣，又做了些清淡的饮食，给他迷迷糊糊地喂了下去。
等到他退了烧醒过来，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好些了吗？”
“嗯。”少年坐起身来，靠着床背低着头，气息仍有些不稳，仿佛坐起来这个动作就耗费了他大半的力气。
“再躺一会吧！不要坐起来……”
“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肖赞顿了顿，问:“安歌去哪了？”
“她说她要回她该回去的地方。”
“那她还会再来吗？”
王一泊抬头与坐在床沿的肖赞对视，许久才缓缓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的性子，确实自由散漫、不喜拘束了些……”肖赞皱眉，有些嗔怪地抱怨了句，“她没有说点别的什么？我买了那么多火锅食材，吃不完多浪费。”
“没说。我帮你吃。”少年人接了句，目光游移，似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又问了句，“你还有别的要问我吗？”
肖赞茫然地看着他，然后像是才反应过来，恍然问:“Enmmm……你怎么突然发烧了？感冒了？喉咙有没有不舒服？”
王一泊愣了会儿，才说：“没有。没有不舒服。”回答完自己先低头笑了，嘴角弯起收敛不住的小括弧，“我就是累的。”
“所以说不是叫你少干点活了吗？”
“鹅鹅鹅……不是因为这个。”王一泊坐直了身体，张开了自己的手臂，“哥，你能抱抱我吗？”
肖赞低头，笑出了皓白的兔牙，他挪了挪身体靠近王一泊一些，然后张开手臂，以交颈的姿势抱住了他:“怎么了？跟小孩子似的，生病了还要抱抱才能好吗？”
“我以前总觉得，日子还很长，反正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浪费，却没想到我的一辈子，原来并没有那么长……”
肖赞整个人都僵了僵，有些颤巍巍地放开怀抱，站了起来与他对视：“你……你是得什么病了？不好治吗？现在医学……”
“没有，不是。我的身体没问题，这副躯体，再支撑百八十年都不会有问题。”
“那你瞎说什么呢？”肖赞整个人都松了好大一口气的感觉，佯装发怒地推了推王一泊的额头，“所以说啊，你才多大啊，人生还不到四分之一呢？瞎想些什么呢？”
“如果我能控制时间就好了。”
“哈小朋友就是小朋友。人怎么可能控制得了时间？该不会是烧迷糊了吧？”
肖赞弯下腰去，以自己的额头抵了抵王一泊的额头:“温度还好啊！怎么人傻乎乎的？”
王一泊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忽然抬起手来，扳过他哥的肩膀将他推向内床，肖赞一时失了重心，整个人几乎是砸在了床板上，而少年人却就势一翻身，压到了他身上。
“你干嘛啊？”
少年人无视他哥的惊慌，抬手按住了他哥想要说话的嘴，然后将自己的吻落在了他哥的耳侧，又顺着脖颈一路向下，滑过喉结与锁骨，另一手开始解他哥衬衫的扣子。
肖赞在最初的震惊过来，抬起手开始推拒，却又顾虑他刚刚发过烧的身体，所以手上也没使上多少力气。王一泊自然无视了这份拒绝，顺着自己解扣子的手，将自己的吻一路往下。
脑海中却忽然浮现了安歌的话：你得给他留下点什么，在他失去你的时候……
他停下了动作，整个人都僵在那里，然后在肖赞下一次推他的时候，轻易地被推开了。
肖赞自己也有些诧异，看着忽然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仰面躺着的少年，看他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不安地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你怎么了？”
“我累了。”
“啊？”肖赞忽然有些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拿起一旁的枕头，盖到了少年脸上，“睡你的去吧！本来就生病的人，还乱动什么啊乱动？”
直到听到关门的声音的，王一泊才拿掉自己脸上的枕头，然后看着天花板那盏带着镜面的灯，久久没有动作。
——
“我没有错！我哪里错了？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啊？！”
“我没有说你错了，错的是我们，是我们俩，我们都应该为这件事负责。”
“你是不是疯了？你想让我所有的努力都白费吗？我是为了什么才……”
“我们得负责……”
“行！我负责，我出的主意我来负责。但是你得给我好好的！我不许你乱来！”
——
当我们纠结于赌气争吵，当我们纠结于是非黑白，竟不知一晃神便是一生。——尾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