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最后一个目标》千山雪隐

18、欲擒者（3）

　　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有点害怕，怕得到他，又怕失掉他。 ——张小娴·题记

　　肖赞不可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的脸。

　　他看到少年的目光毫无保留地望进自己的眼睛里，眼中的光亮如艳阳一般耀眼，也如艳阳一般炙热。

　　他心中被霎时点燃的无名火焰，灼烧每一处神经，沸腾每一处血液，让他产生了自己会在下一秒就被灼烧殆尽的错觉，直到少年人闭上了眼睛，微微侧头试图加深这个吻。

　　肖赞才慌张地想要逃避，少年的力气却出奇地大，宽大的手掌钳制住他的后脑勺，他脚下使力，想要站起来身来退开，少年却就着亲吻的姿势起身继续欺进他，脚下失了平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少年亦随着他一起倒了下去，圆形浴缸虽然足够硕大，这一倒却很明显会撞到缸沿，王一泊放开了那只最初拉住他哥的手，按到他哥的脑后做了衬垫，两个人便压着那只手顺着缸壁一起滑进了水底。

　　被压在水底亲吻的青年人伸手要去推开身上的少年，却因为被水淹没而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溺水的本能让他在推拒不能的时候，伸手抱住了面前人的肩背，如同抓住最后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

　　不知是窒息导致的缺氧，还是亲吻带来的冲击，肖赞整个人如同坠入云端一般轻飘飘地晕眩起来，脑海中炸开绚烂至极的烟花，冲散了他所有的理智，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在临近完全窒息的边缘，少年人放开了他，将他从水里拉了起来。

　　两个人，一个坐在水里，一个侧身坐在浴缸边缘，同时大口喘着气，平复着呼吸。

　　“你你你你你疯了吗？为什么亲我？！”

　　“因为我看你好像很想亲我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想亲你了？”肖赞气急败坏地擦掉将要落进眼中的水，将头发向后撩起，整张脸都涨得通红，浓密的睫毛因为沾了水一小簇一小簇地联结在了一起，一滴水从他高挺的鼻端滴落，在水面荡开了一圈涟漪。

　　“没有吗？”少年也和肖赞一样将头发撩起来，水光衬垫他的五官更加清隽，沾了水的眼睛还有些发红，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肖赞，凑近问：“你真的不想对我做点什么吗？”

　　他依旧未着上衣，虽带着疤痕却白皙赤裸的上身，露出清晰的肩胛、锁骨与喉结，这些似乎都在提醒着肖赞，是自己说要帮他擦背，然后少年才会在自己面前脱掉衣服的。

　　“你发什么疯？！”这样的认知让肖赞有些恼羞成怒，他“哗啦”站起身来，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带着一身滴滴答答的水跨出了浴缸，头也不回地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少年人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再收不住自己的笑容，整个人笑得颤抖起来，却压抑住没有发出声音，直到笑够了，他才仰面向着水里躺了下去，水花四溅，他落入水底，让水没过自己的口鼻，沉溺在如同死亡一般的窒息感中。

　　肖赞重新清洗、吹干，然后靠坐在床头开始回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肖赞试着设身处地地从王一泊的角度去考虑，从背后抱住他的，是自己，包扎伤口靠近他的，是自己，教他玩游戏环抱他的，是自己，半夜跑去抱着他睡的，是自己，让他脱了衣服说要给他擦拭身体的，是自己。

　　如果是自己遇到这样的情况，会不会也觉得对方抱有什么企图呢？

　　——所以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因为自己确实对他动了心？

　　肖赞抱着头埋首在膝盖间，越来越觉得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毕竟那个少年，是为了不被赶走甘愿挨打的人，那么，他会不会是因为自己下午态度的转变，怕哪里惹了自己不开心，所以才如同献祭一般来亲自己的呢？

　　肯定是这样的吧！

　　肖赞忽然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把一个怯弱敏感的孩子逼到了献祭自己的程度，居然还有脸生气甩脸子走人？

　　对了，他背上的伤，刚刚肯定沾了水了吧？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么久了，他怎么还不进来？他是不是不敢进来跟自己睡一间了？但是他又那么怕黑，一个人是不是不敢睡？

　　肖赞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尝试着去听门外的动静，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不对啊，哪怕是刷个牙什么的也总会有点声音的吧？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他有些不安地起身，实在有点担心，所以想着还是得出去看看情况。

　　打开房门，却看到少年站在门口，斜靠着墙，正对着房门。看到他开门，抬眼向他看过来。

　　少年虽换了干净的衣服，头发却并未擦干，还有三两的水滴似要滴落下来，连带着少年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都带了氤氲水汽，波光粼粼。

　　“我是不是犯错误了，你是不是要赶我走？”

　　“……瞎想什么呢？你快进来！”肖赞在微微错愕后，上去拉住了少年的手臂将他拉进了房间坐到床尾，然后拿了浴巾出来盖到了少年头上，“你先把头发擦干。”

　　少年有些喏喏地从浴巾后面露出脸来，开始缓慢擦拭着自己的头发，继续问：“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没有，怎么可能？”现在的情况，肖赞觉得自己可能讨厌自己多一点。一把年纪了还因为自己的情绪对少年人忽冷忽热，把少年逼成这样的自己，想想就开始自我厌弃。

　　肖赞亦不可避免地去想，在少年过去20多年的人生中，因为这样的外貌，会不会也有别人，让他有这样为了求得生存而献祭自己的时刻，光是一个念头，肖赞胸中便涌起难以压抑的心疼与愤怒：“你，会去亲别人吗？”

　　王一泊不解地看向他，连手上擦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你以前，也会因为怕别人讨厌你而去亲别人吗？“

　　“不会。”

　　“那你为什么要亲我？”

　　“因为我觉得，你好像很想亲我的样子，而我正好，也很想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