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云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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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持自然知道杜清刚在包间里吸的东西是什么。看着她那副飘飘欲仙的样子，卢持全身的血都在往头顶冲。
他看到了卢文倒在大街上的样子，看到了自己趴在拳台上的样子。
总有人在别人的痛苦上树高楼建大厦，沉浸在罪恶的火浴里，践踏世间的规则。
他没冲动，走了一路冷静下来了。杜清看上去太蠢，毒品把她的神经腐蚀得差不多了。
真正无害的人，反而毒性最烈——卢文的日记很厚，卢持看了许多遍一直记得这句话。
九月一号也就跨一脚的事儿，转天就该到了。卢持想挑挑自己的衣服，发现也就三件，没什么好挑的，随便拉了件昨年才买的卫衣套上。
魏荀在门口等他，看见是他一个人的时候还挺失落。表现得太明显了，卢持都不能当没看见，就笑着伸出手捏了把魏荀的脸：“我来还不行？”
“嗯。”魏荀一个人走在前面，头也没回。
“嘿，”卢持一把拽住她的书包带，把人提溜到自己跟前，“小朋友你持哥也很不开心的。”
魏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过了半响才不情不愿地“噢”了一声，大有“那你赶紧滚”的意思。
卢持不服不行，真是亲妹。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教室。走廊上人很多，有的一个小孩儿就来了四五个大人，围得个水泄不通。魏荀轻轻拉住了卢持的袖子，往他身后躲了躲。
卢持叹口气，把小孩儿的手抽出来攥进手里，嘴上不饶人：“小魔女还怕人多？”
在教室听那位年轻的女老师高谈阔论了一个小时，卢持突然开始庆幸自己没上过多久学，要让他在一个地儿坐十二年听这种枯燥的东西，他宁愿先去死个八九十年的。
一时无聊，他就开始翻魏荀放在桌上的笔记本。像是以前用过的，前面撕了好几页，翻到最后才写了些东西。一大串数字——“0321”、“0601”、“0815”……卢持看半天看不明白，就想掏出手机解解闷儿。手机还没点开，旁边同桌大叔就探了个脑袋过来，“兄弟你这么年轻就有孩子了？傍尖儿？”
卢持肩膀不自觉地抖了抖，顺嘴就打了个哈哈，心里一个劲儿纳闷现在的家长思想都挺大胆啊。
大叔不死心，也是太无聊，埋着脑袋继续追问。卢持被问得烦，皱着眉恨了眼大叔，“一会儿开完有本事别走。”
大叔讪讪地缩回了脑袋，嘴里不知道还在嘟囔什么。卢持没去听，一直划着手机给魏孜发消息抱怨。
【麻辣兔头：我居然被人问是不是小三？我像吗？】
【麻辣兔头：靠！老子真是服了。】
【麻辣兔头：吱吱，爷心脏疼。你就算去警局捞我十次也补偿不了！】
【魏孜：晚上回来补偿。】
卢持看着魏孜的微信，脸突然红了，心跳如雷。讲台上的老师也不显得聒噪了——他根本听不见，哪种补偿来着？
开完家长会，魏荀要回福利院。卢持神情恍惚，没听到魏荀说话，等小不点儿停下来，转头皱着眉不耐烦地看他时，卢持才“啊”了几声，蹲下身问她怎么了。
“糖很黏牙。”
卢持心不在焉地“噢”了一生，显然不明白魏荀在讲什么。魏荀叹口气，也懒得跟他说话，继续往前走。
卢持也不说话，两人各想各的，沉默地走到福利院门口。卢持伸手揉揉她脑袋，“去吧，好好学习。”
魏荀想了想抬头看他，“你多久再来？”
卢持挑眉，冲她笑笑：“看你哥什么时候叫我来。”
魏荀点点头，冲他挥了挥手就往里走。卢持看着她走进楼里，等到看不见了才往回走。魏荀这个小孩儿跟别人不一样，哪里都不一样。有些过早的成熟，但又拥有成熟的人性里很少见到的想象力。
无边的想象力。
他看到她的日记了，写了很多童话故事，或者说是暗□□，都不是什么好结局。卢持心里没什么想法，他自己就是个不正常生长的人，不会明白什么叫按时长大，他只是感叹于魏荀出色的文采，或许以后可以当个作家吧？
卢持笑了笑，在魏孜小区的站台下了车。这一片，他简直闭着眼都能走三个来回了。保安还是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制服，卢持一直觉得他肚子上那几层肉可能会被腰带勒得有点难受。
“几天没看见你了，忙着呢？”保安笑着跟他打招呼。卢持也笑，敷敷衍衍地回了一句就往里走。
魏孜在家，虽然人没见着，卢持看到厨房冒出来的油烟也知道了。他走过去，还是没看到人，正想叫他一声，回头就看见这位绅士系着胸口别着蝴蝶结的围裙，手里举着铲子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卢持扯了扯嘴角，几乎以为他举着手术刀，情不自禁地就举起双手半眯着眼看他，“我是好人。”
魏孜懒得理他，把手里握着的一把花椒撒进水煮肉片里，搅和了两下，转身取盐看见卢持还举着手站那儿，也没多看他两眼，取过盐又回来。
“投降？”
卢持想了想，“我随时都可以向你投降。”
魏孜不说话了，卢持笑笑心里倒想着不会把魏医生逗羞了吧，身体弯下探过去想看看魏孜的脸——结果这位医生真的一脸认真地在做饭。
“魏荀还好？”
卢持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他也不清楚魏孜怎么想的。既然关心人小孩儿，自己去不就好了。
“算好？”卢持皱皱眉，“我也不太了解小孩子，你没去她好像挺失望。”
魏孜点点头，把菜盛到汤碟里，冲卢持扬扬下巴。卢持麻溜地走过去端上往外走，他这才看到桌上还有两菜一汤，卖相也就那样吧。
两人坐下来，魏孜没动筷，先醒了醒了红酒在喝。卢持对他的手艺还是有些好奇，也不客气自己先动了筷。
魏孜举着杯子凑到嘴边，眼睛看着他，轻轻问：“怎么样？”
其实一般，卢持抬头看着衬衫扣松了两颗的魏孜，“不错，不错！”
魏孜低着头抿了口酒笑笑，“那你多吃点。”
卢持还是很给面子，吃了三碗饭才搁下筷子，半瘫在餐椅上看魏孜：“今天怎么突然做饭？”
魏孜：“补偿。”
卢持皱眉：“哦？”
魏孜笑出了声：“你怎么好像也很失望？”
“没。”卢持轻轻长呼了口气，一只手搁在桌上，侧着身子看魏孜，“我得走了，上班该迟到了。”
“嗯，”魏孜正拿起筷子夹菜，也不看卢持，“遇到事儿能忍就忍，小不忍乱大谋。”
卢持心漏了一拍，坐正面对着他问：“你说什么？”
“少跟别人打架，拳头最解决不了问题。”
这样一说，卢持反倒愣了愣，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应声。魏孜以为他没听懂，抬起头来要再说一遍，被卢持挥挥手打断了：“知道了。”
卢持听不听其实是另外一回事儿，看上去百依百顺，谁知道他背地里在想些什么。以前让他别打架，第二天就顶着个熊猫眼到医院坐着。魏孜也无奈，自己一个人慢腾腾地把碗筷收进厨房。他到现在还不大会用那个洗碗机，没太用过。其实应该说他对现代化的很多机器上手都挺慢，除了医疗器材。
收拾干净，魏孜才走到阳台给院长打了个电话过去。上次颜喻让他去吃个饭，事情一多也就给搪塞了过去。颜院长是他导师的好友，这几年对他很照顾，怎么着也不该拂了他这个面子。
“颜院。”
颜序喜欢这个孩子，不卑不亢又野心勃勃，所以多多少少在暗中提拔。当然私心里也想要是颜喻能嫁给他，那最好不过。
“前几天怎么没来家里吃饭？你阿姨可买了阳澄湖的蟹等着你。”
“最近有点忙，脱不开身。”
颜序“嗯”了一声，“你最近去体检一下？我让颜喻给你安排，你那身体……”
“没事，”魏孜打断了他，“您多注意身体就行。”
颜序一见说不听他，再叮嘱了几句把电话挂了。颜喻在一旁撅着嘴不高兴，“您不是说好了劝他体检吗？怎么又半路胡啦？”
颜序也笑，拍了拍女儿的手，“他有分寸的。”
“他没有，您看看他进医院的时候的入职体检报…”
“行了行了，改天我再劝他行了吧？”颜序老来得女，自然是宠一些处处将就着。
但魏孜不一样，他不需要将就别人，挂了电话就把颜喻的微信消息给删了，没读也没回。这种连表面功夫都不需要做的，他权当不知情。
非要做，那就是有价值吧。比如，卢持就是有价值的。
卢持下了班往回走，最近两天魏孜许始他一个也没见到。白天得去陪杜清那个疯女人，夜了就去酒吧唱歌。杜清也去，还开了八瓶人头马XO算他头上。卢持倒是分得很清楚，工作得是工作，没义务去舔这位大姐。
杜清分不太清楚，她好像有点沉沦在这种青春诱人的美丽里了。也无所谓，卢持要钱她有的是，怎么造全是她自己的事儿。
人面对爱时往往会昏了头。
卢持不太想让杜清再拦住，吸取了昨晚的教训，今儿绕了个圈从后门走了。杜清还没来得及发现，人已经到厂子里了。
许始还是蹲在门口，这一片没路灯，老远就能看见他嘴巴前边一闪一闪的。见卢持来了他才起身把烟头扔地上，吐了口唾沫碾了碾。
卢持走过他旁边直接上楼，钥匙同挂在一串的小玩偶撞来撞去，清脆又刺耳。
“你丫这哆啦A梦是不是准备着带进棺材？”许始笑他，他俩自认识这小铁猫就在了。
卢持没理，把门打开走进去，反手就要关上，被许始一把抵住，从门缝里露出双眼睛，讪讪地笑着怪卢持：“怎么还生气了呢？”
老规矩，两人拿了两罐啤酒坐在阳台上看月亮。许始慢吞吞地讲，卢持没打断他，低着头，像在认真听又像没在听。
“刁光头的二把手叫陆寻，他最信任的人。现在负责城东那片儿，几年前救过他一命，这人还是挺讲义气。”
“陆寻手里有货。”
听到这儿，卢持慢慢地点了点头，“还有别的什么？”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许始突然换了个话题，问起魏孜的事儿：“你怎么就喜欢上人家了？”
“不知道啊，帅哥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许始“切”了一声，觉得这人挺没头没尾的，“那你感觉人医生对你有意思吗？他万一喜欢女孩儿呢？”
“也不知道，他喜欢女孩儿也不妨碍我对他好。”
“你知道怎么对人好吗你？”
卢持干了啤酒：“现学现卖呗。”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云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