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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   安颂可一回到家中,便翻箱倒柜,把辰瑞之前送自己的衣服,包包,首饰等全部一股脑儿翻腾到床上,一件一件算起价格来。过了这么久,价格又哪能记得那么清楚?何况有些又不是当着她的面儿买的。马里马虎算完了,又怕少算,干脆再乘以一点二。

      看着手机上不菲的数字,再看看床上那些东西,想想用这些钱买这么些东西,直觉得肉疼。但又能怎么样?借人家的破东西弄坏了,还得赔个全新的呢。更何况是这种事儿?绝不能落个分手了还占人便宜的名声。

      在辰瑞面前,能仰仗的,也就只有这一点儿骨气了!

      万一哪一天,他从他表妹或者表妹夫那里知道真相,也就说不出她什么不是了!

      拿过来手机,想用微信转给他,但想想他又怎么会收?还是明天去银行开张卡吧,找个机会当面还给他。

      主意拿定了,心却似被掏空了。

      眼前又浮现出,辰瑞坐在那一群时髦艳丽的小姑娘中间的情形。明明分手是自己提的,明明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另觅新欢,却为什么心里还会这么嫉妒、难受?甚至还有点儿怨他?

      “祝你幸福。”

      刚刚是用了多大力气才讲出了这句话!在心底,是真的希望他幸福,但为什么话一出口就那么难受呢?为什么一想到他接下来的几十年,他接下几十年的幸福,与自己无关之时,就那么难受呢?明明是自己放的手!

      “我幸不幸福,不需要你来祝福!”

      是啊,就是没有自己的祝福,他又怎么可能不幸福呢?这样的家世!这样的人才!

      终有一天,会有一个跟他更配的人,与他一起,共度一生。

      到那时,他还会想起自己吗?想起这段短暂的恋情吗?纵使想起,是会怀念他们曾经的痴缠?还是会怨恨她的无情?还是会笑话他自己做了一些傻事?

      多少刻骨铭心的爱情,在新欢面前成了不堪回首的黑暗历史!一想到这里,一股浓浓的酸涩之感便溢满整个胸腔,酸得她禁不住直打颤,涩得她泪流满面。

      如果说上一段恋爱,曾经带给她的是生无可恋的绝望——想起那个人,只有恨。

      那么这一段恋爱,带给她就是生有可恋的绝望——想起这个人,只有爱。

      无所恋,便有可能重新恋上另外一种东西。

      有所恋,心都被占住了,还能再容得下其他东西吗?

      这辈子,恐怕就只有远远的听着他的消息——如果有人告诉她!远远地听着他的幸福——如果有人跟她说!

      她忽然又很想喝酒,可是环顾四周,哪里有酒给她喝?

      辰瑞却有喝不完的酒。

      此刻他正躺在30楼的露台上,一边喝着酒,一边仰望星空。

      想了很多事儿。

      初遇时,她静静坐在那里的样子。火车上,她认真扎针的模样。医院里,她踮着脚尖看自己脖子上伤口的时候。吃饭时,她逼着自己吃那些恶心的猪下水的时候。酒吧里,她认真喝歌儿的模样儿。露台上,她被自己搂在怀里痛哭的时候。大街上,第一次亲她的时候。沙滩上,她吊在自己脖子上的样子。他家里,他们一起倒在沙发上的情形。她家里,他们一起靠着门的时候。商场里,她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时候……

      再想下去,都成了伤心事儿。

      广场上,第一次提分手。在车里,歇斯底里地摔打着车窗。在街上,把手镯丢到车里。地铁里,把他甩掉。又是在车里,僵尸一样反抗着自己。又是在街上,在电话里对她妹妹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对着自己也是那么冷冰冰的……

      对她那么真心相待,竟会得到如此回报?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

      为了她,天天上班都三心二意。

      为了她,朋友们都快丢光了。

      为了她,多少天没在家里吃过晚饭!

      为了她,天天要多开多少公里的路!哪天不是半夜回家!

      为了她,简直快成医院看大门的了!

      为了她,连表妹的事儿也不管不顾了,还差点没去机场送她!

      为了她,对妈妈说那么狠的话!

      为了她,天天在这里醉生梦死,被爸爸天天在电话里骂得狗血淋头!

      ……

      脑袋里想着,心里恨着,手一下一下地举着,嘴一口一口地喝着……

      忽然有一回,发现进嘴的是空气,把酒瓶高高地举到眼睛上方,原来里面早已空荡荡的。眼睛定在酒瓶上看了许久许久,人忽然坐了起来,把酒瓶往地上猛地一掼,心底恨恨道:再也不会理她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把辰瑞刺醒时,他便发现不对劲儿了。脖子和后背酸痛得要死,想坐起来,脖子连轻微抬一抬都痛得要死。

      “Shit!” 他暗骂两声,索性躺着不动。

      又躺了半天,心里想着会不会从此成了个歪脖子。不由自主地便又想起来,上一次安颂可在她家里给自己扎针的情形,不光是扎针,还有按摩……想着彼时那一段旖旎的风光,禁不住伸手从茶机上摸过来手机,要给安颂可打电话。

      但刚一解锁,便又把手机重重地扣到了桌上。

      心里直骂自己犯贱!

      一直捱到了中午,脖子越来越硬,疼痛也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剧烈。他又摸过来手机,犹豫了一会儿,点开医院的公众号,她的页面。她下午和晚上都上班,可是约满了,接下来的几天也约得满满的。

      他把手机在茶几上磕了好半天,终于咬了咬牙:“辰瑞!你这辈子就再犯这最后一次贱!”

      生怕自己再反悔,拿起手机,飞快地给她发了一条微信:“在天台上睡了一夜,落枕了,可以给我加号吗?”

      接下来就是等着判刑了。

      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或者回了,却是拒绝?有这个可能!或者回了,让他去她家?怎么可能!

      他打定主意,如果她不回,或者回了,但不相信他,拒绝了,他是不会再去纠缠她,如她所愿!

      他没有再打第二条主意,因为凭他对安颂可的了解,让他去医院或者去她家的可能,应该等于零!

      他只不过是不死心,来这么一道儿,让自己好彻底死心!

      出乎意料的是,安颂可居然回了。

      “来吧。” 简短的两个字。

      没说时间,也没问时间。说明今天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会等他!

      终于还是有点儿良心,知道心疼他一丁点儿!

      他高兴得一下子坐了起来,脖子差点儿没疼断了!

      人一下子有劲儿了,有劲儿洗脸刷牙洗澡吃饭了。收拾完毕,便打开衣柜看穿哪套衣服,平时很少在这里睡,衣服实在不多,纵使这样,也颇费了他一番脑筋。

      一切停当,便开始坐下来熬时间,想着怎么跟她说话。他没再回安颂可几点过去,他知道她一定会等她!

      安颂可一下午都吊着个心,但直到吃过晚饭,开始了夜诊,也没有看到辰瑞。

      她实在不知道辰瑞是真落枕了还是找理由,反正他只要想挨,自己就照扎不误。她让他来的主要目的,是想还卡给他。

      上午在银行办卡的时候,还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给他,反正她自己是不愿主动去找他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了,想在身上多留两天都没有可能了。估计是老天也看不下去,他们在这里缠来缠去,没完没了了。

      所有病号都看完了,辰瑞才走了进来。

      两人谁也没有多话。安颂可把他当病号对待,他也完全像是寻医问药来了。

      望闻问切之后,安颂可在他脖子和肩膀上按了几下,心里咯噔一下,还真是落枕了。虽然不是什么治不了的大病,但心里还是不免心疼。想埋怨他几句,但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他这样折腾自己,还不是因为她?

      治疗室有护士看着,安颂可扎着针,护士在远处一边刷着手机一边问道:“安姐,扎完这个你就可以下班了吧?”

      “嗯。”安颂可含糊地应了一声,又说道,“半个小时之后,给他取针。”

      辰瑞一下子捏住了她白大褂上的口袋,小声道:“等我一下,好吗?”

      安颂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辰瑞扎完针,走进安颂可诊室的时候,她正支着腮,认真地盯着电脑。

      辰瑞轻轻喊了她一声,走到她身边,却发现整张屏幕都是黑的。

      安颂可站起来,勉强冲他笑笑:“走吧。”

      两人走得很慢,似乎都怕踩到了蚂蚁。两人谁也不说话,似乎都怕打破了这片安谧。

      到了路边,辰瑞怕她会说出道别的话,抢着道:“我送你吧。”

      安颂可没有反对。

      一上车,辰瑞也不急于开车,转头看着安颂可:“对不起,昨晚我说话太冲了。”

      “没事儿。”安颂可没有抬头,只是一味低头抠自己的指甲。

      辰瑞实在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停了一会儿,才试探着问道:“颂可,我们……”心里没把握,只说了这几个字,便不敢再冒然说下去。

      安颂可依然在抠着自己的指甲,没有出声。

      辰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她的眉眼一片柔和,似乎又转了心性似的。心里就不愿再拖下去了,脱口而出:“颂可,我不想分手。”

      安颂可仍是在抠着自己的指甲,仿佛没听到似的。

      辰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等了好大一会儿,突然就在心底直骂自己蠢!这个时候不回答不就是最好的回答吗!

      他哪里想得到,安颂可是在心里犹豫着,是现在把卡给他,还是等下到了家再给他!

      辰瑞伸手就要去搂安颂可,她却轻巧地往一旁躲了躲。

      辰瑞的手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不知道要往何处安放。

      当断则断!安颂可也不想再纠结下去了,坐正身体,从包里掏出一张卡,递了过去。

      辰瑞的脸一下子变了,不用猜,他都知道这里面是什么钱!但还是固执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你送我的东西,我大概算了一下价钱,也不知道少算了没有。如果少算了,你就当我占了个便宜吧。密码是卡号的后六位。”

      辰瑞二话不说,一把抓过卡,朝窗外一丢,便发动了车子。

      车开得很快。

      辰瑞一直是一言不发。

      安颂可也没再像以前那样,叮嘱他开慢点儿了。哪怕他开得飞起来,她也不愿、也不好再开口了。

      到了安颂可的小区路边,辰瑞停下车,也不说话,似乎就等着安颂可下车。

      安颂可迟疑了一下,冲他说了一声“谢谢”,便开门下车。

      脚刚沾地,车子便怒吼一声,冲了出去,险些把她卷到地上!路边有人惊呼了一声,安颂可的泪水唰地流了出来!

      辰瑞半夜回到家里,爸妈居然都没有睡,好像专门坐在那里等着他似的。

      他刚要迈步上楼梯,被爸爸一下子喝住了:“辰瑞,你过来!”

      辰瑞停在那里,没有动。

      爸爸站起来,远远地冲他吼道:“你还知道回来呀!你知不知道你这些天喝了多少酒?你那个狗窝还要不要进人了?”

      辰瑞依然站在原地,不出声,也不动。

      “行了,别说了。”顾音冲丈夫说着,也了站起来,走向儿子,“辰瑞,咱不能再折腾自己的身体了,你看你天天喝那么多酒……”妈妈突然停了下来,惊讶地看着儿子,“辰瑞,你……”

      辰瑞吸吸鼻子:“放心吧妈,不会再喝了。从明天开始,我好好上班。”

      爸爸在客厅里喝道:“你还知道上班啊!”

      “别说了,老辰!”顾音猛然说道。

      老辰却偏偏要说:“我怎么不能说他?几天没去公司了!明天上班?明天是周末,去哪儿上班?”

      “周末怎么不能上班?我以后天天上班,除了吃饭睡觉就上班,行了吧!”辰瑞冲爸爸吼了一句,大踏步向楼上跑去。

      “这臭小子还有理了……”

      顾音生气地瞪着丈夫:“不让你说,你还说!”

      “你看你,还护他?”

      “他哭了!”

      “哭了?”

      顾音似乎也有了泪水,伸手擦着自己的眼角:“十几年了,我都没见他哭过。”

      老辰的气似乎也泄了:“年轻人还是历练得不够,为这点事情,要死要活的。”

      “这是历练得了的吗?”顾音白了丈夫一眼,又接着恨恨道,“真看出那个安颂可有什么好的,让他哭成那个样子!”

      顾音不放心儿子,第二天一早便到楼上查看,果真看他坐在书房里敲着键盘。

      她始终不放心,小心翼翼地问道:“辰瑞,你没事吧?”

      “没事,妈。”辰瑞低着头,摸着自己的手指,“这阵子让你跟我爸操心了,以后不会这么胡来了。”

      辰瑞没有去复诊。一次也没去。

      安颂可有预感他是不会再去了。

      一个月过去了,她估摸着他的落枕早好了。

      一天夜里,她无意中又看到了江琳发的九宫格。

      地标:德国。

      内容:美食,自拍,还有……辰瑞的侧面照,一张在飞机上,一张应该是在餐厅里。

      她知道,他是不会再来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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