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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   中秋节的前一天,安颂可上午下午晚上连着上了三个班次。

      医院也得配合普通大众的习惯,明天大家都会忙着吃喝玩乐会朋友,不是急症谁会来医院?而非急症的都要赶着今天把明天或者当周的治疗给完成。于是一整天都格外的忙,简直连喝水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忙得好,忙得让人暂时忘掉烦恼,忙得让人逐渐麻木不仁。

      可是明天,估计就有得闲了。但哪怕没有一个病号,也还是要来上班的。这样也好,省得在家里不知道如何打发时光。

      自从与辰瑞谈恋爱之后,安颂可便基本不去美容院了,现在更没有那个心思去。未来没有希望的时候,哪还有心情去经营副业?就连工作这个主业现在也不过是麻痹神经的工具,理想和壮志早就丢得无影无踪。

      从医院走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街上竟然静得出奇,也是,人和车估计正堵在通往周围四城八县,甚至全国各地的高速公路上。

      安颂可不由自主地抬头看看挂在天上的月亮,也不知八月十四的月亮本就这样大,还是因为地上的空旷和寂静衬得它这样大。又大又亮,看得她简直要以为那是个假月亮了。

      手,触不及防地就被人抓住了!

      安颂可猛一转头,辰瑞正深深地盯着她,仿佛要看穿她的身体。

      安颂可挣了挣,手被握得更紧,骨头几乎都要被捏碎了。

      “你怎么来了?”挣不脱,她干脆把头扭向一边,不看他。

      “看看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声音比刀口还要锋利。

      辰瑞这样一说,反而是给安颂可提了一个醒,她又开始拼命挣扎:“你干什么?放开我!”

      辰瑞二话不说,连拉带夹,犹如挟持人质一般,把她塞进了路边的车里。

      两个人坐在车里,好半天,谁也不出声。

      安颂可正在呆愣着,辰瑞突然俯身过来,吓得她急忙朝旁边一躲,却见辰瑞拉起了她旁边的安全带,替她扣上了。

      看着安颂可犹如惊弓之鸟的样子,辰瑞的嘴角不由得扯出一个冷笑:“我就这样讨人嫌?”

      安颂可把头转向窗外,不打算理他。车突然就发动了,纵使绑着安全带,安颂可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向前猛得一倾。

      辰瑞却仍在重重地踩油门。

      安颂可生气地转过头来:“干嘛开这么快?你知不知道你在扰民呢!”

      辰瑞的脚上又使了使劲儿:“不开心!刺激!”

      “你给我停下来!”眼前车速快得离谱,安颂可不由得大声吼道。

      辰瑞一点反应也没有。

      “停下来!”

      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停!”

      没反应。

      ……

      安颂可至少喊了有十声八声,辰瑞才开始慢慢降速,把车拐进辅道,在僻静处停了下来。

      车虽然停了下来,两人却谁也没有出声。

      终于,安颂可转头看着辰瑞,声音已归于平静:“辰瑞,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开车很危险的?”

      辰瑞依然看着前方:“不开心,玩一玩。”

      “你不开心更不应该开这么快了。你没有喝酒吧?”一起了这个念头,安颂可的心开始不安起来,完全转过上身,面向辰瑞,“辰瑞,你可千万不能喝酒开车啊,你……”

      辰瑞猛然转过头,打断她的话:“你还知道关心我啊?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

      安颂可低下头,停了一下,才低声说道:“普通朋友也可以关心的嘛。”

      辰瑞冲她吼道:“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安颂可的泪水一下子蓄满了眼框,急忙转回身,看向窗外,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辰瑞停了好大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对不起,你知道我的意思。”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安颂可更加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难受和眼窝的泪水憋得她全身都颤抖起来。

      “颂可?你哭了?”辰瑞伸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这手不搭还好,一搭,安颂可的泪水彻底流了出来,人也开始抽泣起来。

      辰瑞赶紧松开了安全带,身体往中间移了移,探身把她搂在怀里:“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是我不好。”

      安颂可被他抱住,抽泣声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来愈剧烈,愈来愈连贯,心脏跟着都似乎要抖了出来。

      辰瑞也不再说话,心里只是想着,哭吧,哭过之后,就风平浪静,雨过天晴了。这样想着,连日来的愤恨和郁闷似乎都一扫而光,一丝丝甜蜜慢慢从心底泛了出来……

      安颂可的抽泣声已渐渐止住,却仍伏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好半天又偶尔抽泣一下,辰瑞可真以为她已经睡着了。

      他的脸紧紧地贴在她的头顶,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犹如安抚一个睡梦中受惊的婴儿,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柔声说道:“颂可,你有护照吗?”也不等她回答,又接着说道,“回头办一个签证,年底我表妹订婚,你请个长假,我们一起去,然后我再带你在美国,加拿大玩一下……”

      安颂可仿佛在他怀里抖了一下,然后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怎么了?”辰瑞吃惊地看着她,看着她突然变得严肃的眼神,心里又忐忑起来,又见她始终一声不吭,试探着打趣道,“一听说要去玩,就这么激动啊?

      安颂可咬了咬嘴唇,摇着头,艰难地开了口:“辰瑞,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们不可能的。”

      辰瑞简直要被气得跳起来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安颂可:“为什么?”

      安颂可依然摇着头,声音很低,仿佛是自言自语:“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我们不合适。”

      安颂可是这个样子,辰瑞的火也发不上来了,无奈地靠在靠背上,斜着脸看着她:“这是什么理由?这只是一个借口。”

      安颂可低下头不作声。随便怎么想吧,长痛不如短痛,只要不要再这样无休止地纠缠下去就行了。

      看着安颂可不出声,辰瑞不由得又开口道:“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我爸妈跟你说什么了?我问过我妈了,她说她什么也没说。可我还是想问你,我只要你一句话。”

      “我早就给你说过了,跟你妈没有关系,你却始终不信。”安颂可突然转头看着他,“那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你爸妈根本就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没有。”辰瑞急忙说道,感觉还不够有力,赶紧又追加了一句,“我的事,他们管不了。”

      安颂可苦笑了一下,扭头看向前方,不觉得泪水又溢满眼眶:“你不用骗我了。我一说分手,你就怀疑你妈。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家里根本就不接受我。”

      “我没有瞒过你,以前我妈是想撮合我跟江琳,可那是在我跟你之前。自从我们在一起之后,我妈就没有再说过什么,真的。”辰瑞说着又伸手放在安颂可的肩膀上,“你要相信我,不要给自己压力。”

      安颂可轻轻拿掉了他的手:“这都不重要了。我们还是不适合。”

      辰瑞又开始有些火了:“你怎么说来说去老是这句话?”

      “那你让我说什么?”安颂可转头看着辰瑞,“你非要一个理由,这就是理由。”

      辰瑞紧紧地盯着她:“那你说,为什么不合适?”

      “辰瑞,你怎么这么钻牛角尖呢?”

      辰瑞冷笑道:“被人甩了,总得弄清楚原因吧?”

      “辰瑞,你能不能不要用 ‘甩’ 这个字?”安颂可也开始发火了。

      辰瑞针锋相对:“不用这个字用什么?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反正我不爱听这个字。”安颂可又扭头看向窗外。

      辰瑞看着她的后脑勺,依然冷笑着:“不爱听,就不要做这样的事!”

      安颂可又回头看着他:“那你让我怎么办?等着哪天被你甩吗?”实在不想提这个字,还是又一次提了出来。

      辰瑞一下子坐直了身体:“颂可,你为什么这样想?”

      安颂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字字铿锵地说道:“好,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吗?那我就列举给你听。你什么背景?我什么背景?你一会儿开这个车,一会儿开那个车,可我天天连地铁都挤不上去。你一不高兴就可以不去公司,可我连大年初一都得上班。你妈妈天天逛的美容院,可我妈妈天天跑的是批发市场。你的朋友都是一掷千金日进斗金,我的朋友……”

      辰瑞不耐烦地打断她:“这跟我们的感情有什么关系?就因为这个你要跟我分手?”

      “这还不够吗?如此悬殊的背景,你觉得我们可能有未来吗?远的就不要说了,单单你父母那一关就过不了,你不用骗我。”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我父母。我刚才跟你说的清清楚楚了,我爸妈没有反对。他们就是想反对,也管不了我。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安颂可冷哼一声:“谁又能保证你哪一天不会变心呢?”

      “你怎么就这么不信我呢!”辰瑞烦躁地看着她,“你有没有觉得你自己很不可理喻呀?是你在钻牛角尖好不好!”

      安颂可又扭头看向了窗外,不想再答腔。东拉西扯了一大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有什么意义?只会让自己更加心乱!

      辰瑞的声音突然在后面响起:“是不是我们明天去领证,你就相信我了?”

      “今天结,明天离吗?”这句话如条件反射般从安颂可口中脱了出来。伤人又伤己的话,收也收不回。她的心犹如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生疼生疼。

      辰瑞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你怎么就……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自己呢?”

      安颂可索性闭口不言。

      辰瑞突然又道:“安颂可,你不会……被人伤过吧?”

      辰瑞伸手去扳她的肩膀,可手刚一碰到她,她便猛一回身,使劲儿地推了他一把:“你胡说什么!我被谁伤过?”

      辰瑞促不及防,被她推得半倒,生气地坐正身体,大声道:“好,是我说错话了!你也不需要用这么大的力吧?”

      安颂可也大声道:“我也解释完了,这个理由够了吧?”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我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才知道,你为什么第一天没这样想?”辰瑞简直气得要骂人了。

      “那是我之前爱慕虚荣了,好不好?”

      辰瑞冷笑道:“那你又得到了什么?房子还是车子?才值两个钱的镯子你都不敢要!几件衣服就把你打发了?你的志向也太浅了吧!”

      “我只是想利用你,告诉我身边的人,不是我没人追,追我的都是豪门,好不好?”

      “那你怎么半途而废了呢?削尖脑袋嫁进去,不是才会显出你的本事,满足你的虚荣吗?”

      安颂可咬了咬嘴唇:“我良心发现了,可以吧?”

      辰瑞反唇相讥:“你有良心吗?”

      “那你到底要纠缠到什么时候?”安颂可歇斯底里地喊道,“我们在这里磨来磨去有意思吗?”

      如果说安颂可最不能听“甩”这个字,那辰瑞最不能听的就是“纠缠”这个词!

      全心全意的爱,硬是被她看成是纠缠,简直就是在否定他们之间的一切,忍都不能忍!

      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吗?如果真是如此,那她以前可真是太会装了!可能吗?怎么可能!她图什么?

      心里恨之入骨,嘴上咬牙切齿:“哼!你都说纠缠了,我在这里跟你干坐着,岂不是太亏了!”

      安颂可还没有反应过来,上半身便被辰瑞一下子给压住了。

      头想抬,却被他压得更死。

      嘴想喊,却被他堵得更严。

      手想推,却险些没被他给拗断。

      脚想踢,却被车板撞得生疼。

      安颂可感觉自己成了一个被困在电椅上的囚徒,被压在石板下的蚯蚓,被闷在池塘里的小鸡……绝望之下,只好奋力地挣扎着,扭动着身躯,却犹如被箍上了孙悟空的紧箍咒,挣扎得越狠,被压迫得越狠……一切都是徒劳!

      辰瑞这时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或者说他是在存心折磨她。完全没有了往日的一丁点柔情,使劲儿的咬,揉,捏,压……完全不顾她是不是能够承受得住。

      当她突然不再挣扎反抗,当微咸的泪水汹涌地灌入他口中的时候,他蓦地抬起了头,看着她犹如一块硬铁一般僵在那里的样子,看着她犹如受了天大的委屈顺脖直流的泪水,一下子觉得身心俱疲,血液也似乎在一点点冷却下来。

      辰瑞慢慢地从她身上起来,静静地坐回驾驶座上,身体往后一靠,头往后一仰,心灰意冷地闭上了眼睛。

      许久,安颂可才止住了抽泣,低声说道:“辰瑞,我求求你,咱们好聚好散,你不要再纠缠下去了……”

      又是“纠缠”!

      辰瑞猛地睁开眼睛,盯着汽车顶篷,咬了咬嘴唇,又慢慢闭上了眼睛,嘴唇微动:“别说了,等一下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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