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第 26 章 ...
-
顾音走到泳池边,看着游过来的辰瑞:“你怎么在家游泳呢?下午不是要跟江氏开会吗”
“取消了。”辰瑞简短地答了一句,又转身游了过去。
“到底怎么了?你可不是轻易翘班的人。”顾音等辰瑞再次游过来又问道。
“不舒服。”
顾音一下子紧张起来:“怎么不舒服?那你还游泳?是不是被猫抓的不良反应?”
辰瑞甩甩头上的水:“不是啦。放心吧,妈,没什么大事儿。”
“真没事?”
“没有。哎,对了妈,有吃的吗?我饿了。”
“你中午吃的什么呀?这会儿就饿了?”
“没吃东西。”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让阿姨给你做呢!”
“不用麻烦了,你们中午吃的什么?有没剩下的?给我热一下就行了。”
“那你赶快去洗澡换衣服,我去给你弄。”
顾音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问:“到底怎么了,连饭也顾不上吃?”
辰瑞没说话,顾音自己猜:“是你爸给你压力了?”
辰瑞抬头瞟妈妈一眼:“他能给我什么压力?”
“那到底怎么了?为了逃避跟江氏的会议?”
“妈,我至于嘛?”
“那……”
辰瑞把碗筷一撂:“哎,妈我真没事儿。我上楼了哦。”
可是上了楼,似乎又没事可干。在楼上东摸摸西摸摸,始终摸不出个所以然来。又跑到副楼健身房,把搁置已久的沙袋重新吊起来,嘭嘭嚓嚓地打起来。直到打得浑身大汗、气喘吁吁才停了下来,坐到沙发里,抓起手机也不看,只是左手倒右手来回不停地倒腾着。歇得差不多了,把手机一扔,又开始对着沙包拳打脚踢起来,累了又坐下来倒腾手机。
如此三番,终于在又一次坐下来时,给安颂可发了一条微信:“对不起,还在生我的气吗?”
“对不起,安医生,我今天是犯病了。您不要跟我这个病人一般见识好吗?”再一次坐下来时,辰瑞又发了一条。
“姐,你的手机好像又响了。”安颖可提醒着对面跟自己一起刷木桶的姐姐。
“嗯。”安颂可心不在焉地答着,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怎么不看呢?万一是医院或者其他人有急事呢。”
“谁有急事发微信呢?”安颂可嘴上虽这样说着,还是拿出了手机,晃了一下,又塞回兜里。
安颖可看她一脸烦躁的样子:“姐,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没有。”
话音刚落,手机又响,安颂可不耐烦地把手中的刷子一丢,拿出手机划了几下,往按摩床上一扔,又埋头苦干。
“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安颖可小心翼翼地问。
“哪有的事?竟瞎猜。”
“那是谁在给你发微信呢?感觉像情侣在手机上吵架似的。”
“垃圾短信啦,你还真会感觉呢。”
“不像不像。你今天一进来脸色就阴晴不定的,像人家欠了你几斤绿豆似的,肯定是谁惹你了。”
“你惹我了!”
“天哪!我可不背这个锅!”安颖可说着,一双黑葡萄狡黠地闪了闪,“不过,让我背这个锅也可以。姐,你要发工资了吧?能不能这个月借我点粮使使?”
安颂可白了她一眼:“你会缺粮?”
“怎么不会!这个月在这里不是刷桶就是扫地,根本就没有进项呢!房租我是铁定跟你分担不了了,能不能先借点吃饭钱呢?”
“吃饭钱都没有了?你在开什么玩笑?”
安颖可一脸苦逼:“真的。我的钱一分不剩都给安颉了。”
“你给他干嘛?”
“他不是要创业吗?”
安颂可埋怨道:“他那也叫创业啊?你的钱恐怕要打水漂了。他怎么只找你不找我呢?还是你太心软了。”
“二舅住院的钱,都是大舅妈出的,他哪还敢找你呢?被大舅妈知道了不骂死他!”安颖可咬了咬唇,“ 我就是想着,打水漂总比让他有遗憾好吧?”
最后一句话,说得安颂可一时失语,停了一会儿,才又道:“那你也得自己留点呀。”
“唉,我哪知道这个月会颗粒无收呢!”
“行了,回头转给你。你后面打算怎么办呢?”
安颖可兴奋地挥舞起手中的刷子:“在哪里跌倒的,就在哪里爬起来!敏姐刚印好一大摞传单,从明天开始,我就去压马路!发传单!我就不信了,凭我这吹弹可破的娇嫩雪肌和三寸不烂之舌,还怕收拾不了旧河山!”
安颂可看她这样,也开心起来。
小时候的颖可,一直是家里的活跃分子,随手折断一根柳条或捡起一把扫帚,便到处施展魔法。那时候,跑来跑去,上下翻腾,犹如一个可爱的精灵。现在虽然稚气早脱,身形大变,但双眸依然是那样清澈明亮,身形依然是那样灵动飘逸,声音依然是那样清新脆爽。
安颂可忽然想起了什么,飞速去床上抓起手机:“就这样,不要动,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塌啊,我给你拍一张壮士出征。”
安颂可和安颖可正摆弄着各种姿势,手机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又是谁呀?这么会挑时间!”安颖可埋怨着,凑过头来。
安颂可已接通了电话:“妈,怎么现在打电话呢?”
“你今天下午不是休息吗?在干什么呢?”
“跟颖可在美容店里呢。”
“就一下午,也不休息一下啊?”
“没事,回到家也是一个人闷着,还不如在这里玩呢。”
“行,你也知道一个人闷了,那就好。”
安颖可在旁边吐了吐舌头,她已猜到了大舅妈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妈,我也就随口说说,您想说什么呀?”唉,一个字说不好,就要被老妈兴起文字狱。
“我今天去你舅舅家了,你舅妈正好前两天碰到一个初中同学,她有一个外甥在省博物馆做考古工作,比你大四岁,也是硕士毕业。我看挺合适的。”
“妈!您又来了!不要每碰到一个都想到我身上好嘛?你看上一次那一个,人家压根儿就不想找女朋友!这个又是什么情况呀?您弄清楚了吗?”
“这个弄清楚了,人家确实急着找女朋友,结婚、买房子的钱都准备好了。人很老实,就是生活工作的圈子小,接触女生太少了,给耽误了。你看这个年纪多合适呀,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妈,我有那么老吗?您干嘛这么着急吗?”
“我怎么不着急?你已经严重脱离了我对你的人生规划了!你一出生我就想好了,3岁上小学,20岁之前大学毕业,22 岁结婚,23岁生孩子——你现在欠了我一个3岁的外孙!”
富丽噼里啪啦的一席话说得安氏双姝一个直翻白眼,一个直扮鬼脸。
“妈,您能不能不要再逼我了?我这辈子不嫁人,一个人过!”
“你胡说些什么呢?”富丽恼道,“颂可,你知不知道你爸爸是带着遗憾走的,你想让我也有遗憾吗?”
杀手锏一出,安颂可只有哭丧着脸就范:“行了妈,您说让我怎么见吧?人又不在一个地方!”
富丽的声音又轻快起来:“你们先微信聊着,差不多了,再找个时间见一面,你可不准躲人家。你们以后呢,要么他工作调你那里,要么你就回来……”
“妈,八字还没一撇呢,先别以后了。”
“行,我又讨人嫌了!颖颖也在旁边吗?怎么不吭声呢?”
“您这个架势,谁敢吭声呀?”安颂可没好气地嘟囔着。
“舅妈!”安颖可甜甜地喊道,“您放心,我一定替您监督好我姐,好好相亲,好好谈恋爱。”话音刚落,背上便挨了安颂可的重重一捶。
“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姐妹俩是串通一气的,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颖颖,你自己也得抓紧了啊,不要让我操完你姐的心又要□□的心。”
“嗯,舅妈,我一定会百分之两百努力的。”
“晚上呢,不要再去酒吧了,晚上在家陪着你姐,多煲些养生汤喝一喝。”
“放心吧,舅妈,我姐只要晚上不上班,都会在家里煲汤的……”
安颂可烦躁地打断她们:“行了,妈,就这样吧,我们还有事呢。”
“行,不耽误你们,你记得加人家微信。”
挂了电话,安颂可瞪了一眼正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安颖可:“不要幸灾乐祸了,你现在要不抓紧,用不了两年,你也会天天被到处推销的!”
“管他呢,谁知道以后什么样呢。”安颖可伸手拔掉浴桶的木塞,水一下子汩汩而出。
安颂可坐在床沿,呆呆地看着木桶里荡漾的水波,跟丢了魂儿似的。
“倒是你,姐,”安颖可直起腰,看着她,“你怎么想的?不结婚就无所谓了,要结婚就真得抓紧了。”
安颂可淡淡道:“看谁都不顺眼。”
安颖可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这都多久了?你怎么连个恋爱都不敢谈了呢?那个王八蛋以前到底是怎么对你的?”
“不要提那个人!”
“你看,提都不让提,说明心里还是没放开。姐,你不会还想着那个人吧?”
“想哪去了?你姐就那么贱吗?”
“你看你,都用这个字眼了,说明当初你们分得有多难看!”安颖可又是咬牙又是切齿,“这个王八蛋,有本事窝在美国一辈子别回来!要让我碰到,非给他些颜色看看!”
“别二百五了,说说你吧,你刚才可向舅妈保证了要努力的。我医院有几个不错的实习生,要不要我介绍给你?”
“我那随口说说而已,你千万别当真。”
“你说你自己都阳奉阴为,还敢说要监督我?”
“监督你我这次可是认真的!至于我嘛,就别去祸害别人了!”
“谁说你祸害人了?你不知道你走出去有多少人羡慕!”
“那是他们不知道我随时都可能引爆一颗定——时——炸——弹!”
“颖可,”安颂可顿了顿,“不要老说这些丧气话好吗?”
“做最坏的打算,往最好的努力嘛。”安颖可冲她笑笑。
安颂可看着安颖可,认真道:“这还差不多。活一遭不容易,不管怎样,我们一定要珍惜现在每一分、每一秒的时光,享受当下每一分、每一秒的快乐。”
“哎哟姐,道理你都懂嘛!今天就跟我一起去酒吧,享受一下吧?”安颖可咧着嘴走过来,大大咧咧地揽着她的肩膀。
“你还有心思玩儿呀?”
“没有。”安颖可丧气地低下头,变脸比翻书还快。
安颂可忍不住道:“好了,管他有没有明天,咱们今天就好好出去happy一下,争取吃光当光,置之死地而后生!”
安颖可一下子蔫了起来:“算了,你的钱还是省着吧。咱们今天就早点回家休息吧。”
“你怕我没钱借你吗?放心吧,养你一辈子都不成问题!”安颂可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走啦!我今天受了不少打击,必须要去疯狂一下,你今天的任务就是陪我好好浪一下!”
在安颂可的生活中,除了上学时坐长途火车熬夜,以及在美国熬那几回夜,就再也没有像这个夜晚这样恣意放纵、不顾钟点了。
两人先去吃了海底捞,又在商场里大逛特逛,光试不买。
在安颖可的一再怂恿下,安颂可做了人生第一次的脚趾美甲,依安颖可的意思,手上也得做,死活被她拒绝了。又在安颖可的一再诱惑下,她破天荒地吃了一筒冰淇淋,完全将黄帝内经的保养之道抛诸脑后。吃着冰淇淋,看着脚趾上一个个晶莹剔透的指甲,如同红宝石般在闪闪发光,瞬间觉得全身每个细胞都充满了多巴胺,足足年轻了十岁!
一直以来,安颂可都觉得吃饭睡觉看书就是最好的放松,做自己喜欢的事就无所谓累与不累,一切以放松为借口的娱乐都是为了掩盖生活的无聊和没有目标。
此刻她才发觉,原来人规矩久了,适当地走出圈外,感受下不同的东西,真有种原来生活还可以如此美好的感觉!此刻她也才真正体会到,原来颖可所说的放松一下,是真的、真的能够放松,人长期处在压力之下,不如此,是不是早就会崩溃了?
两人又去了KTV,仿佛约好了似的,点的竟都是些儿歌,两只老虎,黑猫警长,蓝精灵,蜗牛与黄鹂鸟……一遍又一遍,又唱又跳,仿佛回到了童年……
回到家已是凌晨三点,安颂可匆匆洗漱一下,倒头便睡。
第二天早上六点起床,又匆匆洗漱一下,赶去上班。
或许是只熬一次夜并没什么影响,也或许是昨晚残存的多巴胺余威犹在,一整天安颂可的精神都异常饱满,丝毫没有缺觉的感觉,对谁都热情满满,喜笑颜开,简直像打了兴奋剂。
也有点像刚谈恋爱的感觉。中午时分,她也确实跟有望发展成恋爱对象的异性聊了几句——妈妈说的考古男加了她的微信。
尽管昨天妈妈说的时候是强烈反感的,但今天她却心情大好,对一切都满怀接纳的心态。
也合该某人走运,选择了今天来负荆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