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语]魔法道长八宝鸭！》吃不饱还胖

4、无法消除的恶臭

　　“因为昨晚太累了嘛~回去又很麻烦。”被摇醒的少年睡眼惺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拿被子罩住头，继续蒙头大睡，丝毫没有半点作为客人的自觉。
　　我一把扯开被子，“累也不能睡我床上啊！”
　　“我们不是朋友吗？”被我一喝，八宝倒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他半睁着眼，嘴角下弯，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眼里似乎还有丝丝水雾，眉心点的一颗红痣，更显得他整个人无辜又可怜。
　　“……是。”
　　怒火熄灭，这话我无法反驳，我想起我们初见的时候，我曾隔着摇晃的烛火答应他，做他永远的朋友。
　　我还记得他当时说的话。
　　他说每个人的命运皆由天定，我的身体沾染了无法驱除的毒，即使灵魂平安无事，也改变不了我会因毒而死的命运。
　　这是我命中的劫难，他没有干涉的理由，身为道长，他唯一能做就是送我的魂魄去幽冥司。
　　看着我伤心欲绝的样子，他向我提出了一个交易。
　　“八宝不能随便帮你，除非……”少年狡黠地笑了笑，“你愿意当我的朋友。”
　　“我愿意！”
　　二话不说，我立刻答应了他的要求。
　　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交易，我以为他会说黄金万两，出卖灵魂之类的条件，只是我从来没想过——
　　为什么会他提这样的要求呢？
　　未等我理清思绪，八宝依然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继续追问道：“朋友不能一起睡觉吗？”
　　“……可以。”我很想说不行，但转念一想，对关系很好的朋友来说，同床共枕确实不算什么。
　　“八宝昨天很累~八宝想睡觉~”
　　“好……”
　　鬼使神差地，我竟然给他掖好了被角，重新拉好窗帘，保证没有一丝阳光晒进屋里后，再轻轻把房间的门关上。
　　做完这一切后，我站在门外倏然惊醒。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嘀嘀的声音响起，时间已到，关火揭盖，砂锅的盖子一打开，一股香气便迎面扑来，淡黄的汤水上漂游着枸杞和红枣，白萝卜已炖的烂熟，搅动汤勺，沉在底下的鸭肉随着水流浮了上来。
　　嗯！我勺了一小口放进嘴里，味道不错！没枉费我花了那么多时间。
　　做鸭汤麻烦，鸭肉易腥，要做鸭汤得先把鸭肉焯水，再翻炒去油，做完这一轮，汤还得煲两遍，先在铁锅里大火烧一遍，再转到砂锅煲一遍，整个过程得一直盯着汤面撇浮沫，最后差不多了才能下调味。
　　平时我是懒得这么麻烦的，都怪那个怪梦，我决定今天宰一只鸭发泄发泄！
　　随便炒了一碟青菜，这时已经下午1点了。
　　唉，因为昨晚的折腾，我一整晚都没睡好。
　　“啊！”
　　一双手突然抱住了我的腰。
　　“好香啊！你做了什么？”八宝贴着我的后背，头从左边伸出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沙煲。
　　“萝卜鸭汤。”
　　“我要吃！”
　　“行行行。”我本想让他多睡一会，没想到他自己起来了。
　　“哇~你的手艺真不错。”满满一锅汤没一会就见了底，八宝一个人喝了好几碗，我看着空荡荡的沙煲无语，这可是两顿的量啊。
　　不过，被别人夸奖我还是很高兴的。
　　“那当然~我家可是厨师世家，我的父母、亲戚都是厨师，我的父亲，业内尊称‘食神’，这可是厨师届十年才评选一次的称号，只有厨艺精湛，对食物充满热爱的人才能够获得这个荣誉。”
　　受他们影响，我从小也对做饭充满了兴趣。
　　“那你以后也会当厨师吗？”
　　“……”我避开了他的目光，“绝对不会。”
　　“吃饱了吧，快去洗碗。”
　　“八宝不想洗碗~”
　　“天天戴着洗碗手套还说不想洗碗，你好意思吗？”
　　“哎鸭~那才不是洗碗手套。”八宝鼓起腮帮，似乎有点不高兴。见我抱着手一副强硬的样子，他又补充道，“那是碰尸体用的啦~腐烂的尸体会有尸毒……”
　　汗毛瞬间竖起，我立即动手收拾碗筷，“停！我洗，我洗还不行吗！”
　　“嘎嘎嘎嘎~”
　　妈蛋，我这是交了个祖宗吧，白吃白喝白睡，还要每天被他吓着玩。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的郁闷。
　　“小伊在吗？姨妈给你带了糕点~”
　　“在！等等！”我朝八宝使了个眼色，让姨妈发现我家有个陌生人还得了，还是个紫色皮肤的“人”。
　　“在这里住得还习惯不？”姨妈拎着一个饭盒走了进来。
　　“挺好的，谢谢姨妈~”我接过饭盒，住这确实挺好的，这个小区的房租虽然有点贵，胜在绿化多环境优美，离学校也算近。
　　除了我刚搬过来没多久就挂掉了之外。
　　“哎，委屈你了。”姨妈向我投来了怜惜的目光，“你这孩子从小父母就不在身边，怪寂寞的。快开学了，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定不要憋着，和姨妈说，姨妈替你出头，最近身体还好吗？”
　　“谢谢姨妈，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我撇开了眼神，眼角留意到客厅里的钟指向了三点。今天是周末，理应是餐厅生意最好的时候，姨妈开的餐厅是当地数一数二的招牌店，每逢节假日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她今天怎么没有在餐厅里帮忙？
　　“没问题就好。”知道我不想提这个话题，接着她话锋一转，“对了，你谈男朋友没？”
　　“姨妈，我还小呢……”哎哟，头疼，又要开始了吗。
　　“不小啦~这老公啊得从小开始物色。”一谈到婚恋的话题，姨妈便开始眉飞色舞，对于婚嫁，她有一套自己的理论，而且姨丈确实对她很好，两人恩爱得令人艳羡，“等你长大了就会发现身边净是些臭男人，广撒网，多捞鱼，早些准备才不会吃亏。我们店里有个熟客，他儿子长得不错，家境也好……”
　　后面才是重点吧，我扶额，姨妈千好万好，就是爱说媒这件事不好。从我上小学起，逢年过节见面，她都要拉着我们这些小辈大谈“如何找好老公”。
　　我立马转移话题，再谈下去，待会她请求我去见面，我还真得去相亲了。“姨妈，今天周末，餐厅还忙得过来吗？要不要我去帮忙呀？”虽然我的厨艺比不上他们，但做点厨房杂活还是没问题的。
　　一提起餐厅，姨妈的眼眸便暗了下来，刚刚那股兴奋劲全消失不见，她叹了口气：“别提了，我们已经差不多一周没有开业了。”
　　“啊？为什么？”
　　“唉，本来生意做得好好的。”姨妈托着腮，脸上是掩不住的憔悴。
　　“大约是六天前，餐厅突然出现一股腐烂的臭味，起初我们以为是哪里的卫生没搞好，特意停业了半天把餐厅里里外外都清洁了一遍才开业。可那股臭味第二天又出现了，还比之前更浓烈，客人都以为我们卫生有问题，唉，我们做餐饮的哪里能出这种事呢？然后我们就被停业了。”
　　“不是吧，那现在怎么办？”要说姨妈的店卫生不合格我是不信的，我们家族有不成文的规定，不鲜不烹，不净不卖，对待食物和客人我们从来不会敷衍了事。
　　“还能怎么办呐，我们能想到的地方都查过了，就是找不到原因。更奇怪的是，我们停业之后，整条街的餐饮店都出现了臭味。”
　　“他们也找不到原因，现在整条街都歇业了，只能等物业处理好了才能开业。”
　　“实在是太臭了，”姨妈皱起眉头，仿佛闻到了那股臭味，她捂住嘴巴，露出嫌弃的表情，“别说客人，我都受不了。”
　　“你姨妈的餐厅开在哪里？”姨妈走后，突然有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看到我被吓到的表情后，八宝很愉悦地问道。
　　“在东平美食街。喂，你怎么开始吃了。”八宝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饭盒的盖子，拿着一块千层糕往嘴里放。
　　“嘻嘻，你也想吃吗？”
　　“啊~”他示意我张嘴，我盯着他口中露出的两颗虎牙，忽感俏皮，也学着他的模样也张开了嘴巴。
　　八宝用双指捏起一块千层糕，里面的椰汁夹层嫩白诱人，糕点像感应到什么般在他手中微颤，八宝的手慢慢伸向我，我盯着那糕点，脑中已迫不及待地想象起千层糕的美味。
　　结果他转手把糕点丢进了自己的嘴里。
　　“骗你的！”
　　“……”
　　是夜。
　　我站在黑暗的街道里，原本红火的餐馆皆闭紧了大门，门前十几张桌椅还在等待食客的来临，路边的折扣广告静止在数天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臭味，我不禁捂住了鼻子。
　　“果然好臭，不过比起尸体腐烂的味道，这还差得远了~”
　　八宝站在我旁边，他扭头看向我，嘴角勾起，鼻梁上的小镜片反射出冷光。
　　看到他的眼神，我拔腿就跑，不过三秒，我就被他抓了回来。
　　说好的只用带他到美食街呢？！
　　“来都来了，就和八宝一起冒险吧！放心吧！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你的！”
　　完全无视我的抗议，衣领被他抓住，我背对着他，整个人被他拖着往前走。
　　寂静的空气中回荡着我的哀嚎。
　　“我不放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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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煲汤那段看着王刚的视频写的。
*家训那条源自顺德的《冯不记》，一家百年云吞面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