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均力敌》夭星辰

11、第 11 章

　　“老板好。”袁苑在骆景行身边娇羞得跟个鹌鹑似的，姜离内心翻了个大白眼，觉得她把毕生的演技都贡献在她老板面前了。
　　骆景行老远就看到了两人在不远处嘀嘀咕咕，还时不时看他两眼，心里微微笑了笑，面上还是一副冰山样子：“嗯。”
　　话没说两句，姜离觉得身旁逼近了一个很有压迫感的身影。
　　“骆总，久仰。”段弈珩把酒杯微微前倾，礼节性的探向骆景行。
　　骆景行微微颔首，也递了杯子过去：“段总，不敢当。”
　　这人出现的突兀至极，姜离并不想知道他想要干嘛。所以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仿佛自己是空气。
　　袁苑更是知趣，因为她确实也只是团空气而已。
　　段弈珩抿了一口酒，扭头看向身侧的姜离。
　　这个距离甚至可以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在远处的侧光映衬下，整个人更是镶了一层柔光。
　　姜离觉得段弈珩越来越大胆了，她都能感觉到这人在她身侧的呼吸。
　　干嘛离我这么近！
　　她端起杯，和段弈珩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段总。”然后又抬眼看向骆景行，小姑娘眼中乱七八糟的情绪搅成一团，他懒得管，只点了点头，姜离就赶忙带着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袁苑尿遁了。
　　把大麻烦留给大boss去处理好了。
　　早在不远处潜伏已久的孙助立刻趁着这个空档凑了上去：“姜小姐。”
　　姜离看到骆景行的十全好助理一脸生无可恋，大概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骆总最近有些憔悴。”
　　孙助双眼含泪，心说何止他老板憔悴，连他这个助理都要愁到脱发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那么大个人了，你何必操心。”姜离淡淡的说。
　　我的个姑奶奶啊，他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啊！他不痛快我能好过吗！他再这么下去全公司的人都要疯啊！我这是为民请命啊！
　　孙助虽然没说话，但姜离觉得他内心的咆哮几乎要喷薄而出，实在是于心不忍，又再次淡淡的开口：“马上要到四月了，他心情不好是正常的，过去了就好了。”
　　“可我……”孙助话没说完，作为助理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职业素养就让他看到自己老板似乎已经走完过场了，万般不舍的跟他的救星姜离告辞，三步并两步追上了骆景行。
　　姜离收了浅笑的嘴角，也觉得有些无力，每个人都有自己心头的重压，哪里是外人能帮忙放下的。
　　和几个相熟的朋友打过招呼之后，姜离走进电梯准备去停车场，小宝已经等在那儿了。
　　电梯门马上要关上时，一只手突然拦住了门，段奕珩长腿一迈，也进了电梯：“要回家吗？我送你？”
　　姜离笑道：“段先生可真是热情。”
　　段奕珩从容回应：“对姜小姐，当然要热情似火。”
　　这男人，真是骚的没边儿了，姜离心想。
　　然后从善如流的给小宝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不用等自己了，出了电梯就跟在段奕珩身侧，上了他那辆很低调却也很昂贵的车。
　　深夜的街头很是清净，段奕珩开车既稳也快，姜离觉得很像他这个人，稳妥之余，越来越多的流露出掩藏在这层外表之下的霸道和果断，一点一点吸引着姜离靠近。
　　这才是只老狐狸！姜离反应过来，这厮一直靠着一副老老实实的鬼样子迷惑她，现在好了，好奇心害死猫，让她一步步自己走进了他挖好的陷阱里。
　　正当姜离忙着腹诽段奕珩的时候，手机响了——是骆景行。
　　“骆总？”
　　段奕珩听到姜离接电话，微微一顿，而后轻抬食指，有节奏的点着方向盘。
　　“嗯，好，很快就到。”姜离挂了电话，扭头看向正竖着耳朵听着的司机段先生，“我的前老板有事找我，能否麻烦段先生送我一程？”
　　段奕珩沉默片刻，低低应了一声，然后照着姜离递上来的导航驱车前往。
　　十五分钟后，车在导航示意的终点门口停稳，是一个私人会所。
　　“多谢。”姜离没再说多余的，推门便下了车。
　　段弈珩看着走路带风离开得不能再干脆利落的背影思忖片刻，重新启动了汽车。
　　进门之后，姜离便被早早在门口等待的侍者领进了包间。
　　屋里面，骆景行松了领带，挽着袖口，正一个人端着酒杯发呆。
　　姜离走到他对面坐下，从旁边也拿了一个酒杯。
　　骆景行抬眸看她：“这么晚了，少喝酒。”
　　“酒不在晚上喝，难道要大中午喝吗？”姜离像个青春期叛逆的小姑娘，没理会骆景行的老派说法，探身拿过骆景行手边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
　　骆景行翘翘嘴角笑了笑，抬手跟姜离伸过来的酒杯碰了一下，他觉得只有看着眼前这个从青涩的花季少女到在成年人世界中游刃有余的小姑娘时，才能深深地感觉到时间不是静止的，只是自己一直停在过去而已。
　　姜离感受到了骆景行的目光，但并没有再说什么。他们之间，也不需要这些。
　　等骆景行喝够，已经是凌晨了。他并非贪杯之人，也少有放肆的时候，即使是像今天这样难受，也不过是拿着酒杯一点点磨时间而已。所以即使两人喝了三个小时，也才喝了多半瓶而已。二人清醒着一前一后从包间出来往大门口走，骆景行走路向来目不斜视，但姜离走到前厅时，愣了一下，随后停住了脚步。
　　前面的骆景行感觉到有人走向他们，也停下回头看。
　　是段奕珩。
　　姜离着实是惊到了，这人……竟一直没走，等她到现在？
　　“你怎么……”影后大人难得的语塞。
　　“等你啊。”段奕珩倒是自在的很，仿佛在说今夜月色很美。
　　骆景行站在一旁，看着这个既意外又不意外的男人。
　　姜离吸了口气，说道：“刚刚宴会匆忙，现在我再给你们彼此介绍一下。段奕珩，正在追求我的男人。骆总，我的……家人。”
　　骆景行听到最后这句笑了一下，压在心头一整夜的令他窒息的压抑得到了一阵缓解，甚至令他心情愉悦的冲对面的男人点了下头。
　　段奕珩对姜离的这番介绍也颇为满意，她把自己介绍给了她的家人，这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两个难搞的男人因为几句话同时被安抚到了，好像被主人撸毛撸到爽的大狗，收起了刚刚还呲着的尖牙，变得安静且满足。
　　姜离心内松了口气，呵，男人。
　　“既然有人送你，那我走了。”骆景行看着这个明明八字还没一撇的男人忙着在所有人面前圈地，内心嗤之以鼻。
　　姜离点头，目送他离开。

　　还是那辆低调奢华的车里。
　　段奕珩在今晚的这一串行动中已经收获了意想不到的进展，所以此刻非常识相的做着本分的司机，免得逼太紧，惹得旁边这只猫儿跳脚。
　　姜离则因为今晚段奕珩的等待而再一次发现自己内心的变化。像是一个自闭了很久的孩子，心内的那扇紧闭的门偶然间被人推动了一下，紧接着便被门缝中挤进来的炫目的光晃了眼，也因此，那经年累月搭建起的盔甲竟有了一丝松动，在强势与温柔的夹击中摇摇欲坠。
　　她扭头看过去，身旁这个男人的眉眼随着她越来越多的了解变得愈发凌厉耀眼，也不知道当初是因为什么竟然会让她对他的第一印象是模糊不清的。
　　扮猪吃老虎，段奕珩段先生怕是玩的最炉火纯青的那个了吧。
　　想及此，她笑出了声。罢了，活着本就艰难，何苦还要负隅顽抗，顺其自然未必不是好事。
　　凌晨的街头安静得如同世界都停了摆，不多久就到了姜离家门口。
　　段奕珩停车熄火，还没等姜离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他就已经三步并做两步绕到了她的车门旁。他拉开车门，一只手撑着车顶，倾身向前，侵略感十足。
　　姜离被他压在座位上，却不见丝毫局促，眉眼弯弯的回看他。
　　段奕珩觉得他的阅读理解能力在此刻得到了空前的提高，面前的人明明一路都没说话，但他觉得此刻他已经听到了令他感到最幸福的回应。
　　他缓缓的弯下腰，一点点靠近，最终在姜离的唇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虔诚的，甚至略带颤抖的吻。
　　鼻息交错间，姜离也微不可查的轻轻颤抖了一下。
　　今夜的月色，真的很美。

　　自从当年那个梦一样的女人真实的落到自己的生活中以后，段奕珩觉得每天自己都过的似梦似幻，听起来像是个初次恋爱的毛头小子，要是让程沛冉知道指不定要怎么笑话他。但同时，也愈发让他觉得患得患失。这个女人太过耀眼了，他太怕不止有他一个如此执着的人。纵然银幕上的姜离可以获得成千上万人的喜爱，但爱情，只能是他给。对于这一点，他从未动摇。
　　晚会上再见她，不过也才隔了几个星期。可看到她翩然的走向骆景行，看到骆景行温柔的看向她，他的理智克制突然就不受控了。回头想想，似乎太过莽撞可笑，可在那个当下，他只觉得自己还不够强大，认识她太晚，不能给她在娱乐圈横行霸道的依靠。以至于在理智还没能重回高地的时候，他就已经走到了姜离的身边，虚张声势的跟骆景行有了第一次碰面。
　　三十多岁的段奕珩，一路走来，好听点叫随心所欲，直白说就是疯。读书打架，创业拍戏，他走出了一条很跳脱的路，一条只属于他的路。唯独姜离，是贯穿他生活中为数不多的，坚持许久而不动摇的可以称之为信念的东西。五年前开始运作资本接触娱乐圈，这里面大概有一半都是由于私心，龙套跑了好几场，却始终不敢迈出那一步，生怕自己莽撞，把梦给戳破了。
　　大概十年前的他也没想过这颗一路追逐的星星竟真的落到了自己身边，所以当Janson推开办公室的门时就看到老板竟然坐在那儿发呆，恍惚间甚至有点儿像犯花痴。他抬眼看了看门牌，没错啊，这是老板的办公室啊，坐在那儿的……也是老板本人吧……
　　这一刻Janson突然以一种奇特的境遇重新领会了“进退两难”这个词，通俗来说就是这个时候，他往前走也不太敢，往后退也不太行，老板这是让什么脏东西上身了吗？
　　终于，幼小无助的助理这个状态没持续太久就被回过神来的老板发现了：“什么事？”
　　“哦哦。”Janson赶忙收拾好自己一脸懵的表情，快步走上前说道，“汪晖导演的’无崖’首映时间定了，问您要不要参加。”
　　Janson是公司唯一知道老板在这部电影中除了投资人以外还有第二个身份的人，所以这话问出口自然包含着两层意思，一是确认老板会不会去，二是想知道老板是想以什么身份出席。毕竟老板那个卑微的演艺梦实在是心酸到见者伤心闻者落泪的程度，所以在一开始知道这个秘密时，震惊之余Janson对老板更是多了非常厚重的一层钦佩。
　　追梦什么的，最是伟大了。
　　段弈珩看着一脸遭瘟的Janson，用他智慧的脚指头都知道他在想什么：“演员段弈珩死了。”
　　小助理Janson正腾腾升起的钦佩突然嘎嘣儿一下就被撅折了，一脸呆滞：“啊……”
　　段弈珩简直没眼看自己的这个内心戏过于丰富的助理，又说道：“去问一下，姜离的男伴是谁？”
　　Janson前一秒被强行终止的热情还冒着烟儿，后一秒又倏地一下开始熊熊燃烧！果然老板还是老板！追梦还是在追梦！是自己狭隘了，娱乐圈算什么？哪里比得上姜离这位人间仙女！
　　“好的，老板！我这就去确认！您放心！”段弈珩看着不知被什么戳到了嗨点的仿佛直接把鸡血注入大脑皮层的助理像风一样转身就消失了，额角无力的跳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