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的大海和一粟》六萌

65、此行目的

　　第二天早上，身体状况恢复不错的毋念已经开始开始慢跑了。赵海阔跟在她的身后，也慢悠悠的跑着。

　　小奕立在冲浪店的围栏处，望着这对情侣，想想昨天于晴给她讲得这两个人的爱情故事，心头总有一丝苦涩涌来，她只能仰天苦笑。

　　“昨晚喝那么多，今天还能起这么早，不愧是你啊。”田哲杰站在小奕的旁边，给她递过去一杯果汁。

　　“这么多年训练，早起习惯了，根本睡不着。”小奕喝了口，感觉清爽许多，继续说：“反倒是你，起这么早？”

　　“哎，我也不想起，但今天一大早就给我安排了冲浪课程，没办法啊，之前这种过早的冲浪课程，都是赵海阔一手囊括的，现在...”田哲杰指了指海岸边跑着的赵海阔，“他只顾得陪自己女朋友慢跑，就把这类事全部推给我了。”

　　小奕没说话，又喝了口果汁。

　　田哲杰盯着她，舌头在嘴里打转，嘴角蠢蠢欲动。

　　“想说什么？”小奕看出他的心思。

　　“那我就直说了，你这次来是想干什么？”谁都清楚小奕这次来并不是只为了看看逝去的老朋友。

　　“因为我不甘心啊，明明赵海阔可以成为我们的骄傲，全中国冲浪爱好者的骄傲，但他却白白葬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作为他最好的兄弟，作为热爱中国冲浪的你，你甘心吗？”

　　小奕的提问也是田哲杰这些年里反复问自己的问题。

　　他也知道赵海阔曾经是中国冲浪的希望，几年前当他举杯称冠之时，多少人惊呼中国冲浪要迎来一阵狂风，赵海阔势要带领中国冲浪走向世界神坛，成为一流。

　　多少热爱冲浪的青年将赵海阔视为英雄，视为自己进击的榜样。但他的光芒却是昙花一现，短暂而绚丽。他的心脏、他的灵魂、他的身体，依旧热爱着冲浪，但是老A的死却是一道墙，横在各大冲浪赛事的门口，他决不能一人独享欢呼，荣誉，兄弟没了，这些有什么用呢。

　　在赵海阔宣告自己职业生涯终止之后，中国冲浪界也一下子寂静下来，很少能在世界大型赛事上看到中国人夺冠的身影。

　　有人这样说，像赵海阔这样的冲浪天才，中国冲浪界还要等上许多年才能遇到。

　　所以现在看来，小奕是全国冲浪爱好者的代表，她来请赵海阔出山，再次征战赛场，为中国冲浪出口气。

　　“当初，我本来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说放弃就放弃。”田哲杰也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之前我想的是，可能过的两年，他对老A的死没有那么愧疚了，他就会重新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面前，但我还是低估了我兄弟啊，这一待就是四年。四年啊，多么黄金的时光就这样没有了。”

　　田哲杰说了自己从来不敢在赵海阔面前说的话，他怕自己这位重情重义的兄弟承受不住。

　　作为一名冲浪运动员，哪有那么多个四年。

　　“5月份的印度尼西亚的世界级冲浪大赛是赵海阔第一次夺取冠军的地方，所以，我这次来，是想让他以这次比赛为起点，重新走向冲浪赛场。”小奕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明信心不足。

　　当时身为赵海阔女朋友的她就没能让他继续自己的冲浪事业，何况现在他身边早已换了人。

　　“后悔吗？离开他？”田哲杰注意到小奕看赵海阔的眼神和几年前两个人恋爱的时候几乎不差。

　　小奕喝了口手中的果汁，抿了抿嘴，思考一会儿，说：“后悔过，不过这就是选择吧，我之前以为我爱的是那个在海面上勇敢逐浪的少年，他都不冲浪了，我也就不爱他了。”

　　“那现在呢？”

　　“现在，我也不清楚。”

　　升起的金黄色的阳光缓缓洒在两个人的脸上，映出当年青涩的模样，只是笑容却没有了当初的无畏。

　　说到这里，田哲杰也不去追问下去，毕竟成年人之间不是什么都能说清楚的，爱情不只是爱情，它总是交织攀附着其他的情感。

　　“所以，你有什么计划吗？”田哲杰问。

　　“计划，没有计划。”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这是小奕的行事风格了。

　　“那你刚才说的那么起劲？我还以为你都想好了呢。”田哲杰突然提高音量。

　　“这么激动，看来你想法和我一样啊，是不是着急让赵海阔复出啊？是不是，是不是？”小奕故意靠近他，多问了他几次。

　　“哎，哎，哎，我可没这么说啊。”田哲杰死不承认，这要是以后事情没办成，东窗事发，赵海阔如果知道他也在其中搅和，肯定是不会轻饶了他。“我可是一向支持我兄弟的决定，他说不复出就不复出。”

　　“摸摸你的良心，好好说话”小奕用食指点了点田哲杰的心脏，“算了，不和你说了，东街的那家包子铺还开业吗？这几年，最想他家的那个包子味。”

　　“开着呢”田哲杰心里还在犯嘀咕。

　　“那拜拜喽，我要去吃早饭了。”临走之前，小奕又点了点田哲杰的心脏。

　　现在好了，小奕的心事也成了田哲杰的心事，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许多人的心事。毕竟，田哲杰这人藏不住秘密，关不住心事。

　　小奕来的这几天，都住在冲浪店里，每天除了在海上训练，其余大部分时间就被田哲杰缠着，问她有没有想出什么办法。

　　“这都什么时候了，不能再拖了，5月份都要比赛了，你一点儿都不着急吗？”小奕刚才岸边冲浪回来，就迎上了田哲杰。

　　“你帮我约赵海阔的女朋友。”小奕站定，对着田哲杰说。

　　“你想见毋念？”田哲杰抓了抓头发，“这可难办了，必须要见她吗？”

　　“看你愁的样子，我只是让你帮我约个人，有这么难吗？”小奕想了想说，“你不会是怕我吃了她吧？放心，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不会拿赵海阔前女友的身份为难她的。”

　　“好，知道了，我想想办法。”田哲杰一脸迷茫，这种事只能找自己女朋友于晴求救了。

　　“不同意，我一万个不同意，我绝对不会帮你把老板约出来的。”话刚说完，田哲杰就遭到了于晴的雷霆怒吼，“我就知道她这次来，没安好心，还想见我们老板，她绝对是来抢男朋友的。”

　　“你想太多了，不是这样的。”田哲杰声音低低的。

　　“你没看电视剧上是怎么演的吗？”于晴表情真挚，“有多少绿茶婊借着各种名义，打着各种旗号，说的那是一个比一个感人，但结果呢？让小人得逞，成功上位。”

　　于晴越说越激动，“虽然我对赵海阔很放心，但是我担心我们老板啊。她那么单纯，万一被小奕骗了，怎么办？他俩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幸福的局面，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从中作梗。”

　　这宣誓般的回复，让田哲杰碰了一鼻子灰，自己女朋友这里都行不通，这该怎么办呢。

　　在耽搁了两三天之后，小奕趁饮品店上午尚未开业的时候，来找了于晴。

　　“聊聊？”小奕开门见山，直接说。

　　“我现在很忙，没时间，开门之前要准备许多东西。”于晴也知道她此行的目的，所以断然拒绝。

　　“十分钟，十分钟就好”

　　“可是我现在真的很忙，你没看见我在削芒果吗？”

　　小奕直径走到柜台里，一把夺过于晴手里的水果刀，对着她很严肃的说，“十分钟就好。”

　　“好”被小奕突然强大的气场吓到了，于晴只好答应。

　　怕撞见毋念，两个人没有留在冲浪店，而是去了远处的沙滩上。小奕把她带到了之前经常冲浪的地方。

　　“你还记不记得这片海？”小奕发问。

　　“怎么可能不记得，我就是这里长大的，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吧。”

　　小奕对于晴略显挑衅的话语不做理睬，然后说：“我就是在这里遇见赵海阔的，那时的他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在世界冲浪大赛上，夺一枚金牌。他每天都泡在海里，反复练习各种高难度的冲浪动作。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其实他是属于大海的，他的一生都不可能离开冲浪。但所有的这些戛然而止，你说他难道不会怀念这样的生活，不会怀念赛场吗？”

　　随着小奕的提示，于晴的思绪也随之到了过去。

　　她记得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她记得自己跟在他们身后，说自己也要成为一名冲浪运动员，结果大家哄堂而笑。

　　她记得当时年轻时的赵海阔是这样说的，你以为冲浪这么简单啊，你呀，当作业余爱好还行，专业的还是算了。要想成为一名在世界上都数一数二的冲浪选手，要付出的绝对不是一点点。
　　像我这样，每天早起沙滩训练，然后一天都伴着落日追风逐浪，为了成功，什么都能忍耐，什么
　　都可以承受，你行吗？

　　大家肉眼可见的是他每日在沙滩上奋进拼搏的画面，却不知他的内心也承受住了无法想象的压力。

　　可是，所有的荣耀都随着痛苦消散，那些他为冲浪拼过命的日子却不曾有人记得，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可能田哲杰也记得，可能小奕也记得，而现在于晴也想起来了。

　　这短暂的回忆让于晴理解了小奕的话，说：“抱歉，之前误解你了。”

　　“没关系，我才不会和你这样的小屁孩儿生气呢，”小奕摸了摸她的头，说：“那我们一起努力，帮助这个属于大海的人重新走向赛场。”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在短短的十分钟内，成为一条战壕里的战友，有了共同的目标。

　　自然，小奕和毋念见面这件事很快就能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