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的大海和一粟》六萌

30、酒醒之后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身体康复的王雨甜手里提满了新鲜的水果，兴高采烈地来店里上班，不过到了12点，于晴还没有来，打了电话也没有接。

　　到了下午1点，临近营业的时候，于晴才一脸倦容地出现在店里，她慢吞吞地移动到柜台后，整个人无精打采，眼神涣散。

　　“哎，你昨晚又喝多了吧。”王雨甜削着橙子，“你现在的样子像半死不活的僵尸。”

　　于晴连嘴巴都不想张开，语气疲惫，趴在桌子上，“我离不开酒，但酒会伤害我，我的身体现在已经不属于我了。”

　　“老板怎么也没来啊？”

　　“老板”于晴似笑非笑地说“田哥说老板昨天也喝多了，可惜我这大脑不灵光怎么也记不住昨晚发生了什么，死活想不起来老板是怎么醉的。”

　　“老板，醉了？你没有开玩笑吧。”

　　“骗你干嘛呀，我还想知道老板是怎么醉了呢，可是田哥说他送我回家了，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没一会儿，田哲杰来饮品店看看自己女友的状态，“看你下次还会不会喝那么多，”于晴的模样令他心疼，但每次看她喝的那么开心，也不好劝她。

　　“我离不开酒的。”于晴只有潇洒一句话。
　　“老板怎么还不下来，不会喝多出事了吧。”王雨甜关切地问道。

　　“老板给我发过微信了，只有一句话‘我下午不去饮品店了’”，于晴掏出自己的手机，让大家看这条简短的微信内容，田哲杰已经系上围裙，开始了本应该昨天结束的打工仔生涯。

　　毋念这一觉睡到了下午2点，当她醒来时，眼前杵了一张正在盯着她看的大脸，吓得她慌忙环顾四周，发现是赵海阔的屋子。

　　看着即将动怒发火的毋念，赵海阔抢先一步说道：“你昨晚喝多了，我不知道你家密码，就把你放到这里睡了。”

　　毋念回想起只有那不停止的酒，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穿起鞋子，站起来，“谢谢”还没说出口，就感受到了炸裂般的头痛，摇摇晃晃向前走，一个踉跄，不偏不倚的跌进赵海阔的怀里，她急促的气息吹在了赵海阔的脖子上，如此近的距离，让两个人都心跳加速，甚至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毋念想要挣脱，但耐不住自己匆忙，绊到了赵海阔的脚上，重心不稳，两个人就这样紧紧拥抱着，倒在了床上，直接贴在了一起，昨晚的酒味，汗臭味直接被他们忽略，空气中弥漫的是暧昧心动的气味。

　　两个人双目对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不见底的大海，广阔平静。

　　“你还不起开吗？”

　　“哦！”

　　赵海阔翻了个身，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眼睛盯着天花板。

　　害怕再次跌倒的毋念，小心翼翼地沿着床边，待自己站稳，挠着自己昏沉的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还躺在床上的赵海阔，在毋念走之后，捂住胸口，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傻笑。

　　毋念回到自己家里，喝了几口水，镇定之后，闻了闻自己满身的酒味，想到他们俩那么近的距离，一定能闻到这些臭味，就羞愧不已，连声叹息。

　　没有怎么喝过酒的毋念，怎么也招教不住这喝醉酒之后侵袭而来的痛楚，她慵懒地躺在浴缸里，旁边放着加热的牛奶，和速食的奶黄包，吃不下东西的她，午饭就这样简单。

　　浴缸里的热水慢慢缓解她的疲惫，一首许久未听的爵士曲，让她放下一切，只是发呆。

　　她突然觉得酒也挺好，能让她在孤寂难眠的夜里沉沉睡去。

　　太阳缓缓沉到海平面以下，海边小渔村天色暗了下来，各处的灯光也逐渐明亮，饮品店的客流变得稀疏，王雨甜和于晴坐在柜台里，有说有笑。

　　毋念一身白衣，穿着帆布鞋出现在了店里，落座，也加入他们两个激烈的讨论之中。

　　“老板，听说你昨天喝得比我都多。”于晴调侃着。

　　“所以我现在还是昏昏沉沉，脑子都成浆糊了。”

　　“那你吃饭了吗？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准解酒。”于晴一拍桌子，登的一下站了起来。

　　今天只吃了奶黄包和牛奶的毋念还真饿了，“你也饿了吧，”毋念一听见吃饭二字，就眼睛发光。

　　“我中午也没怎么吃，超饿。”王雨甜也频繁点头，表示自己也饿了。

　　“那关门，走人，吃饭。”

　　“老板，还没到八点下班时间呢。”王雨甜的规矩意识总是那么强。

　　“我是老板，我说了算，”毋念笑着说，“快点，走了。”

　　她们像三个饥饿的怪兽，用最快的速度关灯，锁门，然后骑着两辆电动车，火急火燎的奔去目标饭店。

　　“火锅店，解酒，你确定不是你单纯地想吃火锅了。”电动车刚停稳，毋念对于晴的选择发出质疑。

　　“老板你想呀，吃火锅一定要吃辣的，辣味刺激流汗，汗水带走你昨夜的酒，相信我，我可非常有经验的。”于晴说这话的时候，伴着夸张的行为动作。

　　王雨甜发出咯咯咯咯的笑声，于晴一把搂住两个人，连骗带拐进了火锅店。

　　“原来王玉洁和于小多真的恋爱了，之前他俩被媒体拍到还不承认。”点完菜，等着吃的三个人聊起了明星八卦。

　　“我当时看见这个消息就说是真的，结果还要许多粉丝说是官方澄清过了，哥哥是恋爱白痴，不懂恋爱，”王雨甜平时沉闷，这一下子她的话匣子打开了。

　　两个人津津有味地聊天，突然看见毋念懵逼的一张脸，

　　“老板，你不会不知道他们是谁吧。”

　　“不知道”

　　王雨甜伸手把毋念拽到自己旁边，拿出自己的手机，就开始讲这一对娱乐圈明星的事。

　　毋念惊讶到了，但原因不是这对情侣有多么的夸张，而是王雨甜好像换了一个人，变成了第二个“于晴”。

　　“老板，她就是闷骚型的人，表面乖巧，其实吧，她就是这个样子”。

　　于晴还没说完，王雨甜就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再发出声音，然后两个人就打闹起来。

　　“好了，好了，别闹了，吃饭吧。”王雨甜和于晴停止嬉戏，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继续讨论起各种八卦事件。

　　外冷内热的王雨甜，在陌生人面前像一只乖巧的小兔子，熟识之后，就欢脱起来，所以嘛，她才会和疯子一样的于晴成为闺蜜，本就是相似的人。

　　“老板，你是谁的迷妹？”王雨甜问道。

　　“我嘛，之前喜欢周杰伦的歌，算是他的迷妹吧。”川味火锅的麻味，辣味让毋念有点招架不住，辣的她不停喘气，满头大汗。

　　“那你知不知道于小多，赵靖森，还有兰宇，”王雨甜讲到这些的时候，眼睛变得兴奋起来，身体往前倾倒。

　　见毋念迷茫的表情，她接连说道，“AT组合，今天最火的，唱的那首LOVE YOU，抖音上特别火。”

　　王雨甜接连抛出关键词，但毋念毫无反应。王雨甜顺势打开手机，点开AT的舞蹈视频，安利起来，滔滔不绝的讲起这几位小哥哥是多么的优秀，学霸，可爱，高冷，不同的明星有不同的人设。

　　毋念感叹道，年轻时的自己也曾向她们这样，关注明星八卦，偶尔去听一次演唱会，被周杰伦的歌词感动的痛哭流涕，靠在陆航的肩上，感激时光带给他一个如此完美的男朋友。

　　但当她的生活陷入困境之后，时光唏嘘，那些曾经影响她青春的人早已被封尘到了记忆里，无暇顾及。

　　三个人就在一顿火锅里，关系又进一步，王雨甜展现了她欢脱的一面，毋念也尝试着融入这个小集体，试着和她们聊起八卦，试着和她们一起哈哈大笑，试着把自己告诉她们。

　　只是这潜移默化的一切，毋念尚未察觉，现在的她，比想象中的要快乐，而即时的快乐会让人选择性的忘却过去的痛苦。

　　三个人说说笑笑，一直吃到店门关门，被店家提醒，才挺着肚子，分头离开。

　　毋念回到饮品店，已经晚上10点左右了。

　　看见毋念赶来的赵海阔，连忙从冲浪店围栏上跳下来，跑到她面前，而此时，毋念的车刚停稳。

　　“这么巧啊，我刚准备出来散散步。”赵海阔说谎话时的动作明显不够自然。一个半小时之前，他见毋念二楼黑暗，没有灯光，也不见他坐在沙滩上，就坐在围栏上，等她回来。

　　“那你好好散步吧，我就上楼休息了。”毋念吃完热辣的火锅，脸色的热晕还没下去。

　　“听于晴说，你们饮品店聚会，去吃火锅了。”赵海阔通过于晴，时常掌握毋念动向。

　　“昂，去吃火锅了”毋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刚吃完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散步，今天晚上风吹的还挺舒服的。”赵海阔预想到毋念会拒绝她，但还是硬着气，说出邀请的话。

　　“好啊”毋念并没有拒绝他。

　　“那......那我们往这边，不，还是这边走吧。”赵海阔还没从毋念的言语中缓过神来，晕头转向地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两个人沿着沙滩，朝远离饮品店的方向走去，两人之前也这样走在沙滩上，但这一次气氛却完全不一样。

　　“你......”

　　“我......”

　　一直沉默不语的两个人终于打破沉寂，同时开口说话，

　　“你先说，”毋念说道。

　　“还是你先问吧，”赵海阔说。

　　“呃...”毋念想了许久，话到嘴边，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还是你先说吧”。

　　“好，那我先说。之前去海鲜市场那次确实花了不少钱，说好了我要请你吃饭，从明天开始吧，以后你的晚饭，我包了”赵海阔拍着胸脯，真挚地说道。

　　“你真要这么做？我以为只是一句玩笑话呢。”

　　“没有，我可不是开玩笑的。”

　　“好，那以后我的晚饭就拜托你了。”毋念看着赵海阔，微笑着说。

　　这可能是毋念第一次对着赵海阔笑，看着这样的笑，赵海阔也跟着笑了起来。毋念未曾发觉，自己已经慢慢地陷入爱情，这样的爱情发生的如此自然，如此轻松。

　　“听说，你以前是冲浪运动员？”

　　“哦，年轻时候嘛，也曾经风云过。”赵海阔讲这话的时候，眼里起初是骄傲的神色，而后转为失落的暗淡，挚友的意外离去是他冲浪生涯丢不掉的遗憾。

　　“这样，我给你讲讲冲浪吧”。

　　赵海阔从冲浪的起源，讲到了冲浪届大神级的人物，又讲到了冲浪的大型国际赛事，说道冲浪圣地巴厘岛时，他手舞足蹈，面部表情丰富。可以看出他是多么热爱这项运动，多么热爱大海的浪头。

　　人讲起自己喜欢，擅长的事情时，总是忘乎所以，滔滔不绝。

　　毋念听他讲的激动，感慨有梦想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怕孤单的人，总有力量支撑他们前行，他们的灵魂总有可以停靠的码头。而自己，没有过什么梦想，也从未为自己活过。

　　从赵海阔的描述里，毋念浮现出落日余晖，冲浪嬉戏的场景。

　　“我不是很懂，什么是越浪，抓浪。”赵海阔总是蹦出一些专业名词，让毋念摸不着头脑。
　　赵海阔又给她讲起了冲浪入门的知识点，“要不要明天来我店里，我教你学冲浪。”

　　“我嘛，不用了。”对于这样的邀请，毋念连忙摇头拒绝，“我连游泳都不会，还是算了吧”。

　　“没关系，我可以先从游泳教你。”

　　“不用了，我不喜欢游泳。”毋念想起自己两条胳膊上的伤疤，又下意识的摸了摸之前出车祸时，大腿上长长的一道疤痕。

　　赵海阔见她神色不对，就换了个话题，又说起了这片他挚爱的海滩。

　　两个人走走停停，已经离饮品店很远很远了。

　　“我们该回去了吧，我走不动了。”昨天的酒劲留给今天的后遗症，就是疲倦无力，已经走了1个多小时的毋念，支撑不住了。

　　“走不动了？”

　　“可能是昨天酒喝得太多，今天没缓过来，我们回去吧。”

　　“来，我背你回去。”赵海阔背对着毋念，弯下腰。

　　“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走回去的，”毋念话还没说完，赵海阔两手搂住毋念的膝盖，让她重心靠到自己的背上，而毋念伏在他的背上，双手交叉搂在赵海阔的肩上，两个人往饮品店的方向走去。

　　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毋念多次想要下来自己走，都被赵海阔以自己不累的说辞给拒绝了，心是口非的赵海阔早已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毋念的体重。

　　到了饮品店，放了毋念的赵海阔，弯着腰，大口喘着气。

　　“我都说了，不用背我了，你看起来特别累。”

　　赵海阔不停地摆着手，装作轻松的样子，但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却无法隐藏住他的精疲力尽。

　　“那我上楼了，再见”毋念笑着离开了。毋念走之后，赵海阔瘫坐在地上，久久都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