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彳亍》相幼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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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听寻叫出的“单辰远”这三个字尤为刺耳。
　　单辰远瞠目。
　　苏白西煞白了脸。
　　赵飞华惊愕，张口结舌：“你、你、你们、认识啊？”
　　黎听寻浑身细颤，讥讽：“何止是认识啊？”
　　单辰远唰地挥起手，吓得赵飞华冲过来，挡硬生生挡到黎听寻面前，抓住单辰远手腕，“干嘛呢干嘛呢这是！”

　　苏白西也重新站了起来。
　　黎听寻被赵飞华挡着，一时看不到单辰远脸上的表情。

　　“打扰一下打扰一下！”前台服务员拿着擦桌布过来，阻止这场争闹：“几位的声音可以小声点吗？要吵架到外面去吵。”
　　单辰远把赵飞华的手甩掉，扭开头，啧了一声。
　　赵飞华连连同服务员说抱歉。

　　单辰远退开半步，视线绕过赵飞华，对着黎听寻开口：“出去谈。”
　　黎听寻不买账，当年病房都闹过的人，有什么忌讳：“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苏白西目光落在黎听寻身上，上上下下打量。

　　服务员把被咖啡喷溅的桌子擦拭干净，直起腰，道：“三位先生还有这位小姐，如果再吵闹影响到其他客人，我就去把店长请过来和你们谈话了。”

　　赵飞华扯了下单辰远衣角。

　　服务员在四人脸上看过一圈，才拿着脏了的抹布离开。
　　几人还僵在原地。

　　“听寻？”身后有阵轻柔的男音在呼唤。
　　几人回头。

　　门口走进来一位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男子见白衣服黑裙子的黎听寻回头，便大步往这头走过来。

　　黎听寻张了张嘴，有些不太确定：“林玉青？”
　　林玉青走到黎听寻身边，与黎听寻并肩而立，道：“抱歉来晚了。”

　　单辰远皱起眉。
　　赵飞华问：“黎小姐？”
　　林玉青抢在黎听寻前头回应，边笑边说：“想必几位就是听寻今天要见面商谈的人吧？怎么都站着，坐下来，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谈。”
　　赵飞华看看林玉青，又看看黎听寻，才反应过来，黎听寻今天不是单枪匹马来的，只是帮手晚到罢了。

　　林玉青招手让服务员过来，多要了一把椅子，点了一杯柠檬水。
　　几人在林玉青的一番话下讪讪落座。

　　气氛诡异。

　　几人大眼瞪小眼。
　　黎听寻不愿开口，单辰远也不说话，苏白西继续搅着早浑在一块的咖啡。
　　主场变成了赵飞华和林玉青。

　　林玉青人倒是好，本不关他的事，却也尽心帮黎听寻游说解决。

　　林玉青说：“虽说黎家板块从阳台坠落惊到你妻子间接导致你妻子惊吓过度流产，但你们也把黎家俩老的摊子砸了，这样，你们赔偿损失费，我们这边也把苏秦的医药费一起结了，各退一步，如何？”
　　赵飞华急道：“这怎么能当一回事？我老婆流产啊，那是一条人命啊！”
　　“你确定你老婆流产都是因为这件事导致的？”林玉青依旧在笑，语速不紧不慢：“凡是都要主次分明，你老婆之前身体就不好，说句难听的，不是这次惊吓导致流产，按你老婆怀胎情况，也会是另外其他的事情导致她流产，不是吗？”
　　赵飞华脸一下青了。
　　“你我皆是明白人。”林玉青指腹碰着杯壁，“不瞒你说，二院生.殖.科方主任是我朋友，你们是找他做的试管对吧。”
　　赵飞华浑身一抖：“你！”
　　林玉青放下沾了水汽的手指，目视赵飞华：“私了吧？”

　　赵飞华握紧拳头。

　　——

　　赵飞华最终是同意了私了。

　　在林玉青的见证下，黎听寻和赵飞华互相转了医药费和赔偿费。
　　林玉青从口袋里拿出方才他口中二院生.殖科方主任的名片，递给赵飞华：“方医生在社区也开设了私人门诊，如果有需要，可以过去找他。”
　　赵飞华没马上伸手接。
　　林玉青嗤笑一声，把名片放桌上，起身。
　　黎听寻跟着也起身。
　　林玉青对黎听寻说：“走吧，去吃午饭。”
　　黎听寻淡淡点了个头，林玉青离开桌位，黎听寻走到林玉青坐的位置，伸手，把服务员给林玉青的那杯柠檬水拿起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前，扬手，满满一杯水直接泼到单辰远脸上。

　　苏白西啊叫一声。

　　单辰远毫无防备被泼了一脸，苏白西赶紧抽纸巾给单辰远擦眼睛，赵飞华吓得猛站起来，动作过大提倒了身后的椅子。
　　林玉青停下脚步，转头，眼里略过一阵惊愕，林玉青倒是没想到黎听寻这么敢。

　　单辰远夺过苏白西胡乱擦他眼睛的纸巾，把纸巾揉成团丢地上，站起来，大吼：“黎听寻！”
　　黎听寻像没听见他的声音，走到林玉青身边，拽住林玉青胳膊，对林玉青说：“走吧。”
　　林玉青眯起眼，明显感觉到黎听寻搭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在颤抖。
　　林玉青不疑有他，虚扶着黎听寻，马上带黎听寻离开。

　　单辰远要追上去，苏白西跟着扯嗓子，用憋了半天的怒气喊出来：“单辰远！给我坐下！”
　　单辰远怒红了眼角，被苏白西连吼带拽的束缚在原地，瞪着眼，眼睁睁看着黎听寻跟另一个男人从眼前消失。
　　赵飞华要替单辰远追上去。
　　服务员不知何时把老板叫了过来，咖啡店老板拦住要走的赵飞华，怒气冲冲：“几位是来喝咖啡还是来砸场子的啊？”

　　咖啡店里其他顾客频频往他们这边看过来，带着猎奇目光。

　　赵飞华啧了声，碎了一嘴脏话。

　　——

　　医院的停车位满位，林玉青的车停在旁边小区收费停车位上。
　　黎听寻从出咖啡店后就一直在颤抖，咬紧牙关，一句话都不说。

　　林玉青把黎听寻带到车边，单纯以为黎听寻只是气到发抖，帮黎听寻打开副驾驶座门，扶着黎听寻坐进去，再把门关上。
　　可门刚关上就被黎听寻推开。
　　林玉青：“怎么了？”

　　“我想……想、回、回、回去吃、吃、吃药。”黎听寻艰难开口，磕磕绊绊，嘴唇也在颤抖，手用力扣在门把手上，“带、带、带我、回、回去……”
　　林玉青才觉黎听寻状态不对劲，弯下腰，凑近，缓下语调：“你家在哪里？我开车带你回去。”

　　黎听寻茫然抬起头，眼里焦距渐失：“我、我家？”
　　林玉青瞧着黎听寻这幅模样，皱起眉，点头：“对，你家在哪里，我带你回去吃药。”

　　黎听寻静了几秒，空洞的眼神直直盯着林玉青。
　　林玉青被黎听寻看地头皮发麻，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黎听寻还是不开口，林玉青直起腰，准备打电话问林可欣，可还没把手机掏出来，黎听寻突然毫无预兆地大哭起来，眼泪说掉就掉，林玉青傻眼的功夫间，黎听寻已泪流满面，边哭，边爬出副驾驶座，蹲在地上，头埋进膝窝，哭着抖动肩膀。

　　林玉青傻眼，赶忙蹲下来，拍着黎听寻肩膀，瞬间束手无策：“哎！不是，你，听寻？你怎么就哭了？”
　　黎听寻不理林玉青，越哭越凶。

　　哭声过大，引得路过的小区居民频频回头，惹得林玉青尴尬万分。

　　这场面不解释真容易让人误会是自己个大男人欺负人小女生。

　　林玉青头大，拍着黎听寻肩膀，从没安慰过人，手忙脚乱。

　　黎听寻哭哭啼啼，浑身止不住颤抖着。
　　林玉青拍了一阵黎听寻肩膀，得不到安慰效果，林玉青深吸口气，站起来，拿手机找到林可欣电话，拨出去，对方居然显示正在通话中，林玉青又深深吸了口大气。
　　林玉青又蹲下.身，转而轻拍着黎听寻后背，“听寻？黎听寻？别哭了好不好？是不是刚才那些人在我还没来的事情欺负你了？别哭了，你生气的话我们再回去，我替你揍他们好不好？听寻？”

　　黎听寻不理会，但林玉青说帮她揍人的时候，黎听寻哭声音量倒是小了几分。
　　林玉青哭笑不得，真当黎听寻是被气哭的，林玉青甚至想要不真带黎听寻原路返回，泼水不解气，他就帮忙挥一拳头，揍他个鼻青眼肿。

　　想归想。
　　林玉青无奈摇头，哭笑不得，不再开口说话，只用手掌轻缓拍着黎听寻后背以示安慰。

　　黎听寻哭着哭着，哭声渐渐小了下去，但身体还在颤抖。
　　林玉青收回拍背的手，起身准备把黎听寻扶上车。

　　黎听寻落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突然就响了。
　　黎听寻还埋头在膝窝里，不嫌脚麻，不理电话。

　　林玉青剁了下蹲麻的双脚，跃过黎听寻，伸手去拿响得欢快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白小奶狗。

　　林玉青挑了下眉，把手机凑到黎听寻耳边，“听寻，别哭了，你电话响了，你家小奶狗的电话，起来咱们先接电话。”
　　黎听寻不理，还埋着头，但哭声停了。

　　林玉青看着有希望把黎听寻叫起来，又蹲下来，拿着手机继续和黎听寻说：“咱们先接电话，好不好？”

　　黎听寻没反应。

　　“白小奶狗？”林玉青笑问：“你男朋友？”

　　依旧没反应。

　　“接电话吧，你受了怎么大委屈，和你男朋友说，让他帮你揍人好不好？”

　　黎听寻身体突然不颤抖了。

　　林玉青端着手机，等待。

　　黎听寻还是不肯抬头。

　　电话自动挂断了一次，对方锲而不舍，又打了一通过来。
　　林玉青轻啧了声，扶着车身站起来，猜想黎听寻是不是哭花妆了才不愿意抬头。

　　林玉青好人做到底，黎听寻不肯接，那就林玉青帮忙接，顺便问问对方要不要来接走黎听寻。
　　电话自动挂掉第二次，第三次又连着马上打过来。
　　林玉青接起电话，道：“你好。”

　　电话打得那么急，可接通后那头却是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