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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九、柳府有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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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宴席甚多,请帖如同雪片一般飞进东宫,但景逸都极少赴宴,除了几个至交、好友,或重要的勋贵宗亲朝臣之外,有的送些礼物过府就算了,有的礼物也没有。
反正自从冬至宫宴之后,景逸说了再不带她赴宴,便真的没带她出过门。
冬日渐逝,天气逐渐转暖,这一日景逸回宫,却要带云绣球儿出门赴宴。
不是不带我去吗?她大眼睛眨眨的,仿佛无声疑问。
景逸嗔道:“人家救了你的命,还不得当面道谢吗?再说,要不是为了你,孤用得着去吗?”
景逸今日换了件玉色常服,是内务府新做的样式,受了北元皇室服饰的影响,肩膀处绣了同色精致密集的花纹,袖口收的窄窄的,腰部收了几个褶,没有平时轻袍缓带那么飘逸,却更显得长身玉立,挺拔俊秀。
她奇怪的打量打量他,总觉得他今日打扮的很特意。
乘马车到了一处府邸,抬头望去,金字招牌四个大字“承恩公府”。原来是柳云芷的家啊!
景逸一下车,柳全德和夫人田氏早已在府门迎接,一看景逸都拜倒见礼。
太子笑吟吟抬手虚让一下:“柳公快快免礼,今日孤是为参加诗会而来,无需那么多虚礼。另外,”又虚点了一下福来怀里的云绣球儿,“上次云芷小姐救了云绣球儿,孤今日还要当面致谢。”
云绣球儿抬眼打量了一下,承恩公柳全德是先皇后的弟弟,白面微须,虽然年纪不小,长相仍然颇为俊秀,看来先皇后也是极美貌的。柳夫人虽然长得周正,站在丈夫身边倒被比下去了。
柳全德口称“不敢”,谦让着将太子迎进府中,一进花园,一团团花红柳绿姹紫嫣红纷纷跪倒拜见,云绣球儿眼都花了,这许多的女子!这是在开妇女大会吗!
太子微笑命大家免礼,又回身跟柳全德道:“柳公还请自便,切勿客气。”柳全德也知道这样少男少女的聚会,实在不适合自己这个年纪辈分的人在场,当下便施礼告退了。
太子又笑对大家道:“孤今日只为欣赏佳作而来,各位切勿虚礼,但请尽情抒怀!”
这一团团便渐渐散去了一些,却还有一团女子,一股脑涌了过来,其中一个胭脂红衣裙的女子抢先跑过来,响亮的喊了一声“太子表哥”,正是柳云芷。
见过她的父母之后,便发现其实柳云芷长的极像父亲,本来是位隽秀佳人,只是她总喜欢妆扮得明艳热闹,首饰衣服抢眼了,就显得五官清淡了些,眉目间又少了柳大人淡淡的书卷恬淡之气,虽说也算个美人儿,却不令人惊艳。
太子温和笑道:“云芷小姐,上次在宫内云儿迷路,幸好云芷小姐救它”,回身道,“还不向云芷小姐道谢!”她心内诽谤:你让我怎么道谢?难道要我作揖不成?
福来抱着云绣球儿上前一步,笑嘻嘻的屈膝一礼:“柳小姐,福来替云绣球儿给您道谢了!”
这一下,一团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云绣球儿身上,便有几个女子一下聚围过来,纷纷娇声赞叹:“这就是太子殿下的云绣球儿啊,果然好生雪白可爱!”还有几只玉手,径自伸过来拍她脑门、抚摸她脖颈。
她心里一阵膈应,又被各种脂粉香气熏得头晕,便“嘤嘤”哼唧着望向景逸。
景逸看她求救的眼神,心里不觉好笑,便伸手过去从福来怀里接过她。
这下,这些女子便不好意思把手伸进太子怀里了。
唯有言语赞之,目光赏之。
景逸微微把她换个姿势,让她伏着更舒服些。
一个鹅黄衣裳的女子长得很是大气端庄,笑道:“殿下,我蒹葭社邀请您多次,您却一直推脱不来,没想到云芷这次倒把您请来了。”
柳云芷得意地笑笑:“那当然,太子殿下可是我表哥!”
云绣球儿眼睁睁看到旁边粉红衣裳女子撇了撇嘴,显然很是不屑。
鹅黄衣裳女子笑道:“殿下,今日可要赐教一二!”
景逸微笑道:“孤于诗词一道,远不如各位,岂敢赐教。”
粉红衣裳娇笑道:“殿下谦了,家父曾赞道太子殿下诗画双绝,今日可莫要敷衍我们!”
景逸回望她,微微一笑:“方小姐谬赞,方翰林才是诗坛大家,连父皇也是称赞不已呢!”粉红衣裳的方小姐看到景逸笑颜,竟然忍不住微微脸红。
一绿衣女子却在一旁笑道:“方翰林自然诗才惊人,却不知方姐姐今日打算力拔头筹吗?”
啥意思?不就是讽刺她父亲的诗才没有遗传给她吗?
方小姐斜睨她一眼,小门小户之女,无非是嫉妒殿下对笑了笑。却不接她话,只对景逸娇娇一笑:“要说拔得头筹,自然是李姐姐,我蒹葭社十次开社,九次都是李姐姐夺魁呢!”又道:“有的人啊,连参社的资格都是蹭的!”
鹅黄衣裳女子忙笑着摆手:“方妹妹,不要说了!”
景逸此刻言笑晏晏,犹如春风拂面,向鹅黄衣裳李小姐笑道:“孤却也听说过李小姐诗才大名!”李小姐便也微微低头红脸不语。
方小姐却又道:“只是今日是柳县主做东,李姐姐,你可要将魁首留给云芷姐姐呀!”说罢颇有嘲弄意味的捂嘴一笑。绿衣女也立即瞅着柳云芷笑了。
云绣球儿眼见柳云芷面上一红,立刻瞪眼鼓嘴生气,又偷眼去看景逸脸色。
看来这柳云芷写诗不行,大约是常常被众人嗤笑。
鹅黄衣裳李小姐向太子盈盈一笑:“今日必定是殿下夺魁!”
景逸展颜一笑,左右环视各女子:“各位都是咏絮之才,孤又岂敢在蒹葭社放肆?” 这笑容如美玉明珠,瞬间晃花了众女子的眼,于是大家齐声娇笑,这次都是脸红心跳。
云绣球儿心里一阵恶寒!感觉汗毛都要立起来了!马上就要吐了!
怪不得这厮出门前精心打扮,原来是要来这里扮花蝴蝶、勾引小姑娘!还说是为了自己!
不要face!忍不住连英文都骂出来了。
倒是看不出来,有这么多姑娘喜欢这厮!
倒也没看出来,这厮这么会讨姑娘喜欢!
她觉得自己再听下去,必然要呕吐他一身,当下就使劲挣扎了起来。
景逸看她挣扎,便将她放在地上,任她自由跑去,又回身唤了声“福来”。
福来会意,赶紧跟上云绣球儿。
她心里一阵郁闷,心想听那些庸脂俗粉在哪里勾心斗角争相讨好,还不如欣赏这大好春光。干脆肆无忌惮的游起园来。
园子里还有许多少男少女,或三三两两围聚,或单独一人凭栏,也有嘴里喃喃寻找灵感的,也有胸有成竹案边疾书的,一路上有人看到她和福来,知道是太子爱犬,都是恭恭敬敬亲亲热热的。
她却不管这些,只顾看花看水看石。
柳府的花园虽不算太大,却布置的精妙,曲径通幽、一步一景,花草虽没有宫中珍贵稀有,却也养护得当,红的花团锦簇、绿的茂密可人。
能将花园子布置成这般,可见柳榜眼应该也是胸有沟壑之辈。此外还能看出,陛下这么多年来算是对承恩公府不薄,否则以礼部侍郎的俸禄只怕还做不到如此景致的府邸。
她一路走走停停,有时还闻闻嗅嗅,可是吓坏了福来,身后低声一路恳求:“小祖宗,这里不能尿……这里这里也不能拉!这可是别人府邸,要不咱们去找个净房……”
她内心一阵臭骂,我是在找厕所吗!
眼前忽然停住两只脚,抬头一看,却是熟人,顾子扬!
顾子扬弯腰抱她起来,笑嘻嘻对福来说:“你们两这是低头找什么呢?”
福来忙一礼:“子扬少爷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顾子扬撇嘴道:“要不是景逸来,我才不会来呢!无聊至极!”
一回身:“走吧,去找景逸。”
福来看看他怀里的云绣球儿,心里暗道,这云绣球儿刚才就在找厕所,尿你一身可不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