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误倾城》莲心澈

29、第八章 静景年芳一品红（2）

　　“爹——”左卿龙正坐在屋里呷茶，看见父亲进来，身后还跟着我，吃了一惊，立刻站起来迎接。他发现父亲面色有些不豫，拘谨得像个孩子。
　　我看见他这个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好笑。
　　“爹，大冷天儿的，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差下人吩咐孩儿一声就是。”左卿龙请老庄主坐下，又给他端上一杯沏得酽酽的茶，这才陪着笑不安地问。
　　老庄主哼了一声：“若不是我，你的朋友已经死了。”
　　“怎么？”左卿龙一愣，看向我。
　　“她跑进‘美人泉’，还想摘‘一品红’。”左老庄主的语气不善。
　　只这一句话，左卿龙的汗就如雨点般涔涔而下。
　　老庄主瞪了他一眼：“既然把朋友请进家，就该告诉客人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说罢，他甩了甩袖子，扬长而去。
　　我红了红脸，偷眼向左卿龙瞧去。他目送父亲离开，脸色有些发白，随即看向我，见我正在看他，尴尬地笑笑。
　　“你……没事吧？”他走过来，擎起我的手，伸在灯下仔细瞧着，仿佛我的手上已留下‘一品红’割破的伤口。
　　屋里一阵静寂，我心里“咚咚”一跳，竟感觉自己脸颊有些发烫。
　　他的动作……逾矩了。
　　我想抽回手，手却被他攥得很紧。
　　“我没事。”我只得说。
　　看见他神情紧张的样子，一丝笑意不觉溢上我的嘴角。
　　既然如此……左卿龙，我何不顺水推舟？
　　我伸出另一只手，由他的臂弯慢慢抚上他的手背。我感觉到他的肌肉在厚厚的衣服下绷紧、抽动，便笑着凑过去，在他耳边轻语：“为什么不能摘‘一品红’？”
　　我吐气如兰，轻轻吹动了他鬓角的发。
　　他臂膀僵直，隐隐将我格开了些，却没有松开攥住我的手：“‘一品红’有剧毒，见血封喉，以后千万不要再去‘美人泉’了。”
　　我笑了，他这是在关心我，而不是在责备我，这多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我柔声说道：“我的好奇心重了些，听夫人说‘美人泉’极美，便想进去看看。”
　　“她该告诉你‘一品红’有剧毒，也许她根本没想到你会偷偷进去，‘美人泉’本就是左丘山庄的圣地。”
　　他似乎根本就没有想到问我是怎样进去的。“美人泉”既是左丘山庄的圣地，怎允许人随意出入？
　　他眼中压抑着太多情绪——兴奋、喜悦、忧虑……这让他忽略了许多本该注意到的细节。
　　他正说着，厚重的暖帘忽然往上一掀，一个藕荷色的身影走进来，口中还正在说着：“相公，爹怎么……”
　　她进屋，显然没想到会看见我，一愣。
　　左卿龙也一惊，慌忙松开攥着我的手，将我向外一推。
　　我略一踉跄，站稳。
　　这个细小的动作没有逃过云裳的眼睛，她看看左卿龙，又看看我，眼睛里刀锋般的冷意一闪。
　　但只有一闪，几乎同时，她的嘴角又重新漾起笑意：“萧姑娘也在啊。”说着，她扭头看左卿龙，“相公，爹怎么会这么晚来呢？我看他脸色似乎不太好。”
　　云裳眼中的冷意让我心里一抖。这种情绪……是什么？
　　我见她重新笑起来，慌忙陪笑：“夫人，是我不好，我对‘美人泉’太好奇了，便偷偷进去瞧了瞧，没想到被老庄主看见了，请原谅我的唐突。”
　　“哦，是这么回事。”她依旧笑颊粲然，但笑意却未蔓延至眼底，“去已经去了，以后小心也就是了。我看天色已晚，姑娘是不是要回房休息？”
　　我脸一红，听出主人已在逐客，便道：“是，我正要回房，还请少庄主和夫人代我向老庄主说声抱歉。”
　　云裳微笑着点点头，左卿龙却低着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