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个小攻来玩玩》六丑

8、第八章 车祸

　　因为明天就是长假的关系虽然过了十二点路上仍有不少人，特别是路边卖夜宵小吃的大排档，此刻喝酒玩闹的还不算少。
　　车撞上夜宵店后，自然把里面吃饭喝酒的人吓了一跳，蜂拥着跑出来看热闹。也有一些人根本不理会，仍旧自己吃着喝着偶尔向外张望几眼。跑出来围观的人大都只是站一旁指指点点，只有龙牧冲上来抢着去看被撞者怎么样了，趴在地上大声问他情况。那人仰面趟在路上，样子很恐怖，当时估计还有点意识，嘴里不停冒血出来，龙牧朝四周喊：“快点叫救护车——”
　　“啊……哦！哦！”
　　我才想起自己有手机，急忙掏出来拨电话。
　　我知道应该拨120，但是感觉头脑混乱手有点抖，眼有点花，好不容易接通了，我说：“喂！110，这里有人车祸了！快来救护车！”
　　结果对方在电话里回得也挺大声：“车祸你拨120！我这里是119！”
　　我急忙挂了再拨一次，尽力平静的跟人说清楚情况。然后再拨了110报警有车祸发生。
　　我刚打完电话，龙牧就叫我过去帮他抬起一点那人的脚，自己按着那人的几个出血点。我一点都不想抱那人的脚，如果不是龙牧我估计会叫计程车直接开走，现下看着龙牧粘着血污的脸，看着他果断的按着那人近心端的动脉，一面焦急的朝周围的人求助，我脑子里根本想不到其他的。人也变得跟他一样焦急，一样视同己责。我抬着被撞者的脚，龙牧说这样可以保持血压，纷杂中感觉每一秒钟都过得很漫长。
　　这时候已经有人被龙牧带动起来帮忙，也有人试图去打开变形的车门去看车里那人的情况。但直到救护车和警车赶到那个车门都还没被打开，龙牧很自然的跟着上了救护车，我也很自然的跟着龙牧去了医院。
　　曾经在新闻上看到很多类似的报道，像今天这么亲临现场这么直观的还是第一次。我和龙牧坐在一旁身上都染了那人的血，我木木的想着关于生命的问题。这个路人能不能救活？他的家人在哪里？他要死了有没有人伤心难过？如果今天被撞的是我，我的父母会怎么办？他们这么疼爱我，可不管不管再怎么亲密，很多时候其实人生都只剩下自己。
　　剩下自己去面对灾祸，面对死亡。
　　我转头去看龙牧，他盯着角落的氧气瓶呆呆的出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也有些伤感。
　　到了医院，护士和医生推着车进了急救间，有人拿着本子过来说：“谁是伤者家属，快去交钱。”
　　龙牧跟我对视了一眼，上前跟她解释：“我们不是他家属，只是送他过来的路人。”
　　那人塞了张单子给我们回说：“那你们先垫付一下吧，不交钱不能手术。”跟在后面的一个年轻警察赶紧走过来跟那医院工作人员解释，说现在还没找到家属，肇事者也还在救援中能不能先抢救。
　　那人坚持说医院制度，不交钱不能手术。径直走了。警察也没办法，只能进去急救间看伤者自己身上有没有钱。
　　我完全没想到巴巴的把人送来，居然还不能抢救。看着这些人的冷漠我又有了揍人的冲动。
　　龙牧伸手拦我，眼神很平静：“医院制度是这样的，每天这么多车祸没人管的，他们也不能白当慈善家。”
　　他捏着那张缴费单子掏了掏自己的口袋，只有一百多块钱。
　　不知道怎么的，一路上我都没怎么多想他的举动，这个时候竟然被他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拿钱的动作震撼了。
　　世上竟然真有这样的人，这种人不是电影里杜撰的么？不是作者编出来的么？居然真有这样的人！
　　好像……也挺真实的……
　　我压住他的手，摸出了自己的钱包：“我这里还有几千块钱。”又掏出手机丢给他，让他打电话回各自家里说一声，自己拿了单子赶上那个该死的工作人员去垫付手术费。
　　幸好今天过生日身上有些现钱，卡也带得齐全。等我拿了缴费单子回来遇到那个小警察，说肇事者也送来了，两边的家属也联系上了。问他龙牧在哪里，他跟我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长椅。
　　半夜空旷的那端孤零零坐了一个人。
　　我走过去看见他头靠在墙上，医院惨白的灯光照着他的脸，衬着黑发玉石一样透明。突然之间，竟然有了想膜拜他脸颊的冲动。为自己有这种想法，我疑惑了片刻，走过去摸上了他的脸颊，冷冷淡淡的温度。
　　他转过头来看我，微微一笑：“你也累了，坐下来歇歇。”
　　我坐在他旁边仍旧盯着他的脸，他的眼睛。
　　他抬起手似乎想摸我的头，但看到手上未洗净的血迹后又放了下来，只是笑着说：“今天你这个生日过得！”
　　我也笑着接道：“不是挺有意义么？终生难忘了。”顿了一下，我叹道：“想不到你竟然是个活雷锋。”
　　本是想调侃一下，可惜语气似乎有点僵硬，我怕他误会我怪他多管闲事连累我，正急忙想解释却听他说：“我爸爸是车祸死的。肇事者跑了，没有及时就医……所以，我见不得这样的事。”
　　“呃……”我张了张口想不到怎么回答，脑袋发热居然问他：“那最后那肇事者抓到了么？”
　　他点了点头：“可人都去了，抓到了又怎么样。”
　　一时之间，我突然觉得自己很理解他的心情，想安慰几句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搜肠刮肚半天不知道怎么的说出一句：“以后咱出门自己多带点钱……”
　　……我都想鄙视我自己了！
　　正尴尬，走道里突然熙熙攘攘拥进来一伙哭天抹泪的人。伤者家属和肇事者家属都到了。我松了口气，知道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即使后面我表现得还算镇定稳重，可我心里其实是茫然而紧张的，不知道我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义，也不知道究竟还应该怎么做。
　　当伤者家属和肇事者家属都围过来感谢我们时，答案出来了。伤者的妻子父母抓着我们的手，一边哭一边鞠躬时，我眼睛不由得也跟着红了。我终于知道，今天晚上的举动可能对一个家庭产生多大的影响，可能对这些人的人生产生多大的影响，可能对我的人生产生多大的影响。
　　感谢龙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