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只要是为你，舍弃存在我也愿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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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 只要是为你，舍弃存在我也愿意……
过于冲击的景象让Maria完全不知该如何招架，脑中有太多的事情同时混淆着，渐渐地，天旋地转。
眼前一黑。
随着少女沉重的落地声响，这场没有来由的纠纷终于落下了不算圆满的帷幕。
朦胧中感到有人抚摸着自己的头。
那么细腻，那么温柔，那么暖和……熟悉的触感带来的是回忆的续迁，断断续续地书写着属于自己心灵一角的故事。
努力地睁开双眼，Fenerrel神父略显惊讶的脸映入眼帘。
咬着牙在被窝里支起身子，无奈一阵晕眩，重重地跌入面前男子的怀中。
“Maria……？没事吧？”
依旧是熟悉的声线，再次确信环抱着自己的人正是一起生活过长年岁月的人。安心之余竟又有些想哭的冲动。死死抓住对方臂弯处的衣料，为了说服自己一般地问着似乎毫无意义的问题：
“真的，真的是Fenerrel神父吗……？”
没有自己想像中即答的爽快。
也不是相顾无言无声的尴尬。
黑发男子沉沉地叹息，欠下身子的角度紧紧拥住少女，任其的泪水打湿自己雪白的衣襟。苦笑地吻着Maria的额角，Fenerrel静谧地开口：“是……也不是吧。”
“是……也不是？”困惑地倾过脑袋，Maria送出不解的视线。
“不过……Maria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哦。”轻松地笑着抚过少女的头，男子的笑容有些疲惫，“……只要想着和我一起回去这一件事就行，好吗？”
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只要想着……就行……
和我一起回去……
本是毫无关系的短语们交错纵横在脑海之中，交织成无法言喻的酸楚，少女并没有听话地点头，反是更加坚决地握住Fenerrel衣角的片隅，“……神父绝对做了勉强自己的事情！是这样没错吧？”
“诶？”
“每次神父露出那样的笑容就一定是那样的！不会错！明明不需要再一个人承受了啊……”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情，对着Fenerrel神父大喊大叫什么的，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只是现在却有一种不得不这样做的感触，又是为什么呢？跪坐在床上用力握住男子的双手，重重地按压在心口，传递出自己心脏的鼓动，“因为我……就在这里。”
“——！”惶恐般地抽出自己的手，男子的表情莫名地复杂起来。
“Fenerrel……神父？”与自己的预期有着莫大出入的反应让少女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怔怔地坐回床上，“对……对不起，没想到会让您这么困扰……我只是……”
皱眉，不甘似的咬着下唇，那一抹苍白让人心寒。
长吁一口气，男子终究回到了以往的宁静氛围，哭笑不得地循着床板坐下，稍稍弓起了背脊：“那……Maria想知道些什么呢？”
“诶？”没有料到对方态度的骤变，不免有些意外。
“不是要和我一起承担吗？”一副“自己说出的话要好好记住啊”的无奈神情，Fenerrel摇着脑袋。
“啊，是！是！”欣喜地起身一把抱住Fenerrel，眼角再次渗出了泪水，“我，一直和Fenerrel神父在一起！”
“……怎么这次这么爱哭呢……”嗔怪地敲击一下少女的脑袋，伏下自己纤长的睫毛，径自小声喃喃，“不过，一直在一起这样的话，不要如此轻易地……”
不要如此轻易地对我说出……
我绝对不是能够让你走向幸福彼岸的人物……
也绝对不是你命中注定的对象……
更不是能让你无忧无虑生活下去的保护伞……
对着这样的我如此诉说的你……根本不知道我暗藏着怎样的心情。
“Fenerrel神父？刚才……说什么了吗？”只是听到细小的暗语，并不能完全地辨识内容，少女稍稍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直视对方的眼睛。
为什么还能够如此直率地看着我？
我明明已经失去直视你的勇气，你却总是……
这样的我可能会将你的全部毁于一旦……
真的明白吗？
推开，逃开，永远离开我的身边……
这样才是……正确的。
轻缓地闭上双眼，双手在床沿撑起自己所有的体重，本就纤弱的身段在全黑的神父装中显得更加凋零。Fenerrel浅笑：“什么都没有。这次是真的……”
我有着不能失去你的理由。
即便那不意味着你的幸福，我也义无反顾……
本应该是那样……
本是那样决定的……
那现在这样犹疑的心情又是为何？
已经不明白了……
“Fenerrel神父……”与以往都有着微妙不同的男子让自己的心情翻腾不已，最先雀跃的情绪已然冷却，凝视着的人是熟悉又陌生的存在，眷恋却畏惧。
执意不使自己的视线在少女周身再做停留，Fenerrel沉沉地闭眼仰卧在Maria的膝头：“可以保持这样一会儿么……？”
“诶？”
“稍微……有些累了……”
平日的神父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要求，一定是因为那个来意不明的“时刻之楔”的缘故。少女试探着伸手将遮住男子眼部的发丝别过耳后，随即轻巧地梳理着闪耀着黑玉般光芒的青丝发束，不再言语。
如果那是你的愿望，我可以一直这样……
当时的我，的确是那么想的。
红发少年静静地站立在虚掩的门边，怅然遥望房间内的景致。下意识地收紧手中的托盘，使其不自觉地发出咔吱咔吱的响声。猛然回神，开始小心地后退，直到两个相重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方才将托盘放下，楞楞地朝着天空的角落跑出落寂的微笑。
只是想要告别孤寂的生活……
却发现那是一件如此……让人心疼的事。
由于太过规律的动作，少女的眼皮渐渐沉重，感觉自己的脑袋只是摇摇欲坠地悬空着，终究伴随着安详的鼻息平稳地落在了男子的胸前。
Fenerrel默默地张开双眼，雪白的天井对于自己来说有些刺眼。而胸前无端增加的重量也让自己暂时明白了境况。
“那个孩子最亲近的……明明就是神父您啊！”
Susan所说的话语还在脑中回荡，无论如何驱散都无法完全消逝。
最亲近的人……吗？
早知现在会变成怎样，不如在最初的时候就不要伸出双手……
那么……
当时的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握住了那双稚嫩的手呢？
自作自受……
“哈……哈哈哈……”用手背挡住自己的双眼，遮去斑驳的阳光。男子的肩部微微颤抖着，随着笑声而起伏不定。不经意间，眼角滑下银色的线条，像是雪之国度浸染的银色蝴蝶，轻柔地划过眼角骇人的紫黑色印记，飘摇而去。
指尖顺着额角落下，途径印记的部位颤巍巍地停留。
罪人的证据……不可消逝的代价。
暗自握紧了拳头，黑发男子扳着少女的肩膀小心起身。Maria静静地躺在男子怀中，露出会心的微笑，双手紧紧抓着对方长褂的前端，像是守护世间最为重要的宝物一般，努力的让人黯然。
轻柔地将被子拉上，Fenerrel静静地抽出床边的板凳。拦腰坐下，视线前端正是少女满足的睡颜。
习惯性地伸手想要抚摸那柔软的脸颊，却静默地停在了半空。
自己的背影渐行渐远的苦楚……
我已然走在了背道而驰的路上，无法回头。
落下寂寥的笑容，男子执起胸前的黑色十字架。夜明珠浑然之时的落寞光泽，映射着唏嘘不已的心境。冬日冷雨般的无言，丝丝落下。
心中的某处催促着少女快些离开自己这样危险的人物。
然而自身却在失去她的同时颠覆了人生，不顾一切地寻到了她的身旁。
最终孰是孰非依然无从知晓……
难道自己是如此期盼这个孩子……
如此渴望这份温暖的吗？
反手将门锁上，Fenerrel悄声下楼，不料与刚回客厅的Jack撞了照面。
难耐的沉默毫不意外地流淌而出，压抑的气氛使得两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那个……你就是Fenerrel神父吧？”红发少年首先按捺不住，发起了问句。
黑发青年只是静默地点头，不做多言。
“那家伙……十分想念你……”赌气般地低下头，死命抓着自己的衣摆，连句子的吐露都变得有些艰难。
伸手将黑色十字架藏入巨大的衣领之下，Fenerrel低声接话：“那样的事，不用你说我也明白。”
“……想打我吗？”
“哈？”太过无所适从的问题让男子有些颓唐，“……你，认真的吗？”
“你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就是为了带她回去……没错吧？”无视对方的问题，投射出坚韧的视线，红发少年握紧双手。
“你知道我的代价？呵……”莫名地勾起嘴角发出敬佩的笑容，“……我该说这边的教育过于先进还是什么……连禁术都放入教学了么？”
“……并不是这样的……”翠绿色的瞳眸没有预兆地转换了色调，少年长长地吐息，“……禁术这种东西，当然是试过才会知道……”
“什么……？”皱眉，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事态。
“时刻之楔……”平缓地举起右手，将手背朝上，沉沉地吟诵起来，“……时刻的狭间，赐予吾之证明，即刻显现……”
“你该不会……！”哑然注视着少年右手手背上逐渐浮现出与自己眼角相仿的刻印，Fenerrel愤懑地扯过对方的手腕，“你为什么要干这么危险的事情！”
“……会被相同境况的人指责真是意外……”再次默念咒语，已然染色成黑灰色的咒印悄然消逝，“……您自己不也做着危险的事情吗？”
“你这样的孩子是没有那么多存在可以作为代价的！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鲜少地露出恼怒的面容，黑发男子紧锁眉头，“……你这是自杀行为！”
“看来，神父你的确是用自己的存在进行交换的吧……”
“诶？”
“……以自己过去的存在以及相应的法力作为交换……”努力地将嘴角的角度调高，少年试图露出笑容，“……进行着自杀行为的究竟是谁呢？”
“你……”
的确，自己所付出的代价是过去五年的存在。
回到了五年前的生活轨迹，拥有五年前的形象和心灵……
即便现在带着Maria回到故乡，也不再有人会认识自己。
就连带着相同黑色十字架的Maria是否能够拥有与自身的记忆残片都无法预料。
偏过眼的角度，黑发男子自嘲地微笑：“什么时候知道的？”
“看到那个的时候……”指尖正对的方向正是自己企图遮掩的眼角，紫黑色的印记依旧鲜明地镌刻在皮肤之上，刺痛着每一寸心情。红发少年缓缓地缩回手指，再次回到了最初的表情，“是我……害你这样的吧？”
“……是呢……”
“真的十分抱……！”
未等少年话音落下，黑发男子便将手指置于唇前作出了安静的姿势。
美丽如彼岸之花的笑容洋洋洒洒地飘零，就像只盛开一晚的花朵一般绚烂。
微微地倾下身体的角度使得两人得以平行地交谈，终究在沉默之后酿造了一句：
“……或许，你让那个孩子离开我……”
绚烂的花朵……
一片……
两片……
凋零而去。
“……那样才是正确的。”
“神父！Fenerrel神……！”少女慌乱地从楼上奔下，眼神焦虑。
“啊，刚才的是……”红发少年努力地搜索自己的记忆，希望可以找出一些解释的方法。
然而少女只是径直冲过Jack的身边，用力抓住Fenerrel的衣袖：“不是说好一直在一起吗！Fenerrel神父……这个……这个骗子！”
困惑地笑着，将少女紧紧拥住。同时再次对少年做出静音的姿势，只用口型说着：
“拜托……”
红发少年无法感知事件发生的过程，也无法猜测结局，只能紧紧地闭着嘴巴，不言一词。满意地微笑，将少女拉离自己身前：
“我哪里都不会去……”
如果你如此希望。
“一直呆在Maria身边……”
那或许是我的奢望。
“只要是为你……”
即便是由于任何卑劣的理由。
“舍弃存在我也愿意……”
只有这句话是无比真实的……
不可控制的，泪珠再次陨落。
掉落在地面溅起不高的水花，散落凌乱的眷恋。
一直呆在身边，并不是一条幸福的路。
只是当时的我们，并不知道。
（TBC）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只要是为你，舍弃存在我也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