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不再永恒的天长地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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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1.不再永恒的天长地久
金发男子的眼神依旧魅惑，稍被剪断的刘海摇曳着，触到Maria的脸颊引起几阵痒痒的感觉。膝盖恰如其分地撑在少女两腿之间，使其无法较好地躲避，双手钳制着她的行动，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如此暧昧的场景下，他还是那么淡然地说着。
“……我要你。”
然而Maria的反应却距他的想象有了些距离。只见棕发少女疑惑地皱起眉头，打量着Simon的颜面，随即问道：“干什么？”
“哈？”不经意地投出一个毫无紧张感可言的声调，Simon缓声道，“Maria小姐，没听出我说的吗？我说‘我要你’……”
“所以我不是问了吗？你要我干什么？”
理所当然地答着，忽然让金发男子有些想要捶墙的冲动。明明不久之前还不习惯这样的对待，忽然之间怎么了？似乎自从那个该死的神父的阴谋戳穿之后，她就变了许多……不过这样公然与他顶嘴倒是第一次，有些意思。
径自松开双手，缓缓起身，两人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Simon用手支着脑袋偏过视线，满眼无害的笑意：“何必这么紧张呢？玩笑而已~”
“您的玩笑真的对心脏不好……”讪讪地起身取来茶壶，Maria叹息，“而且不好笑，请不要继续这样玩了。”
“那Maria小姐不妨说说您喜欢怎么玩呢？在下可以奉陪~”
“Simon先生……”
“怎么？”
“您今天是怎么了？”不对劲，眼前这个男人很不对劲，不对劲到家了……
闻言只是将笑容扩散开来，金发男子眯眼道：“只是忽然下决心要对自己率直一些而已~最近觉得靠本能生活似乎是个不错的想法。”
不由自主地脊背生寒，Maria尴尬地偏开了眼：“如果您是为了捉弄我而来，对不起，现在真的没有这种心情。”
“这样啊……那真是遗憾。”嬉笑着如此说，根本看不见任何类似于失望的神色。Simon端起桌上的红茶抿了一口，微微皱眉，“涩了些……”
“真是抱歉呢，我好久没有泡过红茶！”这些天连红茶党的Parton先生都改换了口味，使她只记得咖啡的泡法了。
“呐，Fred这几天是不是很累？”毫无预警地转换着话题，他依旧保持着无懈可击的笑容。眼镜由之前的金边双片改成了银质的单片之后，眼中的神色便显得更加刁钻而难以捉摸。
知晓自己无法猜出对方的意图，Maria只能叹息：“是啊，似乎是为了防止缎带被抢之类的。Simon先生知道这件事吗？”
“你认为呢？”
“……那就是知道咯？”
“我有那么说吗？”堂皇地反问，皱着眉头再喝了一口红茶。
“……那你也没否认啊……”
一来一去的问答眼看就这样走到了尽头，两人双双陷入沉默，将视线投向了别的方向。许久，Simon侧过脸来极小声地问了一句：“想好怎么办了吗？”
心中无限清明对方所指，Maria只是轻轻地摇头。Fenerrel神父对她来说太过重要，从记事的时候开始，她的生活中便充满了关于他的回忆，一次又一次地提点着这段关系的弥足珍贵。其实对于神父的目的她并不怀疑，也不曾怪他，既然这条命都是他的，要怎样处置都不关自己的事。她只要乖乖地站在原地，Fenerrel神父自然会给她一个结果。
本……应该是这样。
可现在她却在摇头。
不想就这样结束？亦或是有了什么新的眷恋？她不知道。
眼观这番景象，Simon也不再追问。他自顾自地将那杯有些涩口的红茶引进，意外温柔地揉了揉Maria亚麻色的发丝，绅士地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走廊空无一人，鞋底蹭过绒毯时极轻地发出细小的声响。金发男子缓步行走着，却在转角时停下了步伐。嘴角绽起淡然的微笑，他喃喃：“……我就知道你会来。”
确认沉睡半日的Fred终于清醒过来，Maria发觉天边早起泛起了几片红晕，匆匆地与对方道别之后便收拾好行装准备绕到Simon的那家店面去坐坐。毕竟她也算那家店半个主人，总是不露面于情于理都过不去。
循着捷径走到店门口，发觉门面上竟染上了几些灰尘。难道说她不在的时候Simon都不会去打扫的吗？这个疑问在脑中一闪而过后便被Maria亲自打压下去，毕竟那个金发男子手拿笤帚和簸箕打扫卫生的样子只是想象便让人浑身一冷。定了定神推门而入，烟尘中夹杂着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惹得她鼻腔发痒，连打了三四个喷嚏才缓过劲儿来。
依旧是那些华丽到骇人的柜子，依旧是那个精致的矮桌，依旧是那排典雅的吧台。这个店面里的一切还是那样熟悉，可惜心境上的变化让Maria无心再去怀念这些。她匆匆地走到吧台里面抽出抹布，再去内间提出水桶接了水，开始打扫起来。
这些事情之前在Fenerrel神父那边便经常干，可以说是轻车熟路。并且Maria自认为还算是一个勤快的孩子，这些家务对她来说自然是不在话下，也不算什么苦痛。极认真地擦拭着那些家具，她不自觉地去想当初Simon送她这家店面时的情景。
其实她依旧不明白为什么要送一家店面给她，也不明白Simon到底在执着什么。Maria自嘲地收拾着那些清洁用具，忽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她阴错阳差地掉落到这个大陆，机缘巧合地遇到这些人，现如今又忽然知晓了Fenerrel神父的秘密。自顾不暇的时刻无法考虑到别人的心情，那些愧疚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
“可我又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不确定地收好最后一块抹布，Maria洗干净手后坐到了吧台里。老旧的吊灯洒下昏黄的灯光，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几分暖意，顺手将一旁的留声机打开，磁针滑动在黑胶唱片上奏出旖旎的乐章。这段时间太过闲适，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便屈身在吧台中稳坐，趴上了台面。
木门轻微地摇动，门边的银铃发出了通透的声响。Maria扬起脑袋，发现少年正站在门口对着自己微笑，一头红发很是扎眼。
“Jack，你怎么来了？”错愕地从吧台上爬下奔了过去，引领着少年坐到了一旁座位，“是找我有事？”
无力地笑笑，红发少年从身旁的包中取出一个老旧的本子置在桌面推了过来：“你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迟疑几秒，还是伸手把本子取过，Maria小心地翻阅起来。这是一本类似于族谱的东西，记录了众多未曾听闻过的名字。她小心地拨弄着纸张，意外地在靠后的页数中看到了熟悉的名字，不由地抬起眼来凝视面前的少年：“这本到底是……？”
“我们家族的族谱。”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Jack曾经说过自己无父无母，又怎么可能弄出个家族族谱出来？Maria不解地将那本厚重的书本再度翻阅，依旧无法找到突破口：“你把这个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这个是我从旧址里挖出来的，也让我明白了自己可以做些什么。”看似随意地叙述着这样的话，红发少年的神色还是没有丝毫松懈。他接过族谱径自翻到某一页，淡淡地说，“我也是看了这本族谱才知道，原来除了那个时刻之楔，我还有其他的特殊能力。”
“比如说……？”这个时候的Jack和平常太过不同，Maria无法很好地反应，只能机械地接续着他的话语，将对话缓缓延长。
伴随着清脆的书页合上的声响，红发少年稍事宽心地耸了耸肩，终于有了些许笑容：“你想要的真相，我可以帮你弄到。”
黑发男子毫无意外之色地眯眼微笑着，顺势从桌上取过玻璃杯饮了一口：“Simon先生既然知道我要来，想必也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吧？”
“你认为呢？”径自混淆着视听，Simon的右手一直没有离开自己外套的口袋。
“既然您如此配合地把东西带来了，就爽快点交给我怎样？”摊开掌心，Fenerrel的眼已经弯成了两弯新月，“像Simon先生这么忙的人，实在不太适合与我这样的闲人同坐一桌浪费时间呐。”
“神父先生真是谦虚了，我从来没觉得跟您对话是浪费时间。”抬眼，紫罗兰色的瞳眸捕捉着对面人的所有动向，金发男子不自觉地挑起眉来，“倒是您，差不多可以坦白一些了吧？”
“您指什么？”一片清淡的笑意骤然绽开，Fenerrel无辜地歪了下脑袋，“我不是很清楚您的意思呢。”
不动声色地起身，金发男子用单手撑在桌上缓步绕了过去。待接近对方后方才弓起身子，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事到如今，您也该把最后的底牌亮出来了吧？”
“Simon先生还是一如既往地幽默啊。”指尖若有似无地触碰着杯壁，Fenerrel的眼中却已然蒙上了几点阴霾。他低低地偏转过眼的角度，打量着近在咫尺的金发男子，“……你想知道什么？”
浅笑，Simon满足地直起腰：“你如此执着地要复生的那个人的事情。”
这还真是一针见血的要求，黑发男子讶异地抽了一口气，疑虑的神色一瞬间闪过面庞又迅速消逝，一切都像是错觉：“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呢？”
反手拖过一旁的椅子坐下，金发男子的笑意越来越浓。他稍事松了松自己的领结，衬衫的衣领随意地张开。无心去料理那些细节，Simon一手支着自己下颚甚为愉悦地丢出一句：“如果无心说你早就离开了，何须在这里和我玩文字游戏？”
无力地抽了抽嘴角，Fenerrel靠在了座椅上。虽说最初就感觉面前这个男人不简单，现在看来的确是有一对善于看人的眼。不过如此一来也好，反正彼此的意思都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他也就没什么顾忌了。从腰带旁的革质小包中取出许久未见天日的十字架置在桌上，黑发男子叹息：“……以防万一先说一句，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
Luis•J•Shaketon与Fenerrel•J•Shaketon这对兄妹在Grapury村中还是非常有名的。姐姐为人亲和，又是村中私塾的看板教师，很受学生们的爱戴，而弟弟虽然体弱多病却聪颖过人，天生就有强力的魔法潜力。姐姐不在的时候便会尽自己的一己之力帮左邻右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不然就是研究医药系的魔法，也让街坊邻居很是喜欢。
由于父母双亡，家中只有姐弟两人相依为命，因此感情也异常浓厚。Luis对Fenerrel向来是疼爱有加，再加上父母离去的时候Fenerrel年岁还小因此Luis对于他来说既是姐姐也是母亲，或许也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给予他关爱的女人。幼小时刻的依赖逐渐转换成依恋，等到懂事的时候Fenerrel便发现他对于这个应是他姐姐的人抱着并不单纯的亲情。
这样的心情自然是不可能讲述出来，也不可能告白，但Fenerrel认为只要能够留在Luis身边便好，至少这样，他还是世界上距离她最近的人。可惜这个微小的愿望随着一个男人的出现被打得支离破碎。
名为Warren•T•Cross的男人会走入这对姐弟的生活其实完全是一个巧合。记得那天Luis代替私塾年迈的教师奔赴邻村做家教，途中不巧遇到暴雨狂落，山体滑坡的洪流袭来，眼看就要把那个瘦弱女子冲落悬崖，不知从何处冲出了个青年，万分迅速地抱起她跳到一边。惊慌未定地看着那片被冲落的巨石，Luis才意识到自己被救了的事实。不经意地抬头，正对上那人好看的琥珀色瞳眸。都说青涩年代的爱情来的比暴风还迅猛，真的不是假话，在那一瞬间，Luis无端地感到自己胸腔内的鼓动剧烈起来，双颊也不自然地升温。仔细想来，这便是她最初在意起那个男人的时候。
从那之后，Luis在家的时间明显变短，Fenerrel起初并没有在意，可当某日发觉姐姐竟带了一个爽朗青年归家，才明白自己忽略了重要的事情。即便排除姐弟这层包袱，他和她相差如许多的年纪也始终是一个越不过的鸿沟。原先以为距离她最近的人是自己，也满足于这样的现状，可事实上又怎样呢？她终究还是有了自己想要注视的人，而他自始至终都站在弟弟这个位置无法挪动一步。
Luis和Warren的相处一直很融洽，两人都是散文诗的爱好者，因此只要是聊起诗歌便有说不完的话。Fenerrel虽然内心不好受，可看姐姐笑得如此欢乐便也不再言语，他只是希望她能够幸福，无论带去幸福的是他还是别人。
但他又错了一步。
Warren的婚约传到Luis耳中并不是那么久远的事，本着朋友的立场自然是率先就被告知。Fenerrel清晰地记得那天姐姐的所有神情，也记得她是怎样强忍着噙在眼眶的泪水笑着对他说出一句“祝你幸福”。
姐姐的恋情未能告白便已然枯萎，Fenerrel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去安慰她，两人就这样默默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在婚礼当日竟还带着漂亮的笑容亲昵拥抱了他的新娘，再度道出那句让人心寒的祝福。等到这对新人的孩子出世，Luis自然毛遂自荐地成为了那孩子的家庭教师。Fenerrel不理解，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姐姐依旧能够每日都如此期盼地走向那个家，走向那个不会看向她的男人。
日复一日，孩子渐渐长大，能够勉强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Fenerrel感觉姐姐每天都很兴奋地给他讲述那孩子又学会了什么，或是又做了什么糗事，这些稀松平常的话语充斥了她的每一天，也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绪。不禁感叹——他的姐姐，早已不是只属于他的了。
可Luis说她很满足，Fenerrel便不多说什么。内心的积怨日益厚实，他却绝对不会在姐姐面前露出一丝不满。因为他万分明白，眼下这样的状态才是最好，他的轻举妄动只会换来原先平衡的土崩瓦解，连最后这点维系都会消失不见。
没错，他……本是这样想。
可当面对被烧得焦黑的屋子残骸和辨识不清真迹的尸骨的时候，Fenerrel才明白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明明出门的时候还那样明媚欢愉，为什么才过了这么点时间，他就要被告知姐姐已经不在这个世界的事实？如果没有心去保护她，又为什么要从他这里把姐姐抢走？后悔，懊恼，憎恶，仇恨……他不知道当时是哪一种占据了内心，只感到头疼欲裂，连哭都哭不出声。
就在这时，一旁的人群有了些嘈杂的声响，Fenerrel眯起眼望去，襁褓中的婴儿是那样脆弱，仿佛随时都可能消失一般。按照眼下这种情形分析，这个孩子想必就是Warren的女儿了吧？缓步走近，四周的大人们不约而同地让开了道，Fenerrel半跪下来，发现那个女婴正死死地抓着本应挂在姐姐胸前的黑色十字架！
发狂一般地抓住身边的大人询问事件经过才得知，原来姐姐一直念念不忘的Warren•T•Cross和他的妻子Sasha•T•Cross都是赏金猎人，这次的事件正是因为之前被猎杀的魔女家族的报复！！Luis本可以依靠十字架的庇护脱逃，谁知那些魔女竟然下了一个规定人数的毒咒，而Luis就这样被无端卷了进去，本应被诅咒的女婴却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
怀抱着那个婴儿，看着她不住朝自己伸手的模样，Fenerrel笑了。那是一种近乎绝望和仇视的笑容，让身边的人都不禁咽了口唾沫。
“我会抚养这个孩子。”他淡淡地宣言着，不顾周围人的劝阻迈步离去。
那一日他在心中立下誓言。
他会将她带在身边，直到能把姐姐唤醒的那一日。
（TBC）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不再永恒的天长地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