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改变的东西，不变的东西…… ...
-
（十一）
Chapter 11. 改变的东西，不变的东西……
“唔……”
依稀听到鸟鸣声，告示着白昼的来临。蓝发青年慵懒地半睁开眼，下意识地抱紧怀里柔软的物质，顺势将脸埋入，惬意地磨蹭着。
今天的枕头莫名地有些异样啊……
似乎不像平时那样完全松软，好像还有些架构……
啊，对，现在不是在家，枕头会坚硬也是难免……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继续……
虽然并不是完全柔软，却感觉出奇地好，今天稍微迟到一点也没事吧……公社……
毕竟像这样带着奶香味的枕头，真的不多见。
习惯地用指尖滑过枕头的边缘，随即更加亲密地抱拥起来。只是枕头忽然颤动一下，使得青年不得不试着努力睁开自己惺忪睡眼确认面前的景象。
不行，睁不开。
稍稍抬起手的角度，触到类似于发丝的物质，Fred疑惑地皱眉，终于强迫自己睁开了双眼。
的确，睁开了双眼。
“——！”不可抑制地倒吸一口冷气，青年抽搐着嘴角僵直全身。
这，这是什么境况？
昨晚明明是背对背睡的，这家伙怎么会！
怎么会钻到我的怀里？
啊，不对……这个姿势……
怎么看都是我把人抱过来的……
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整个过程，青年的脸色以难以置信的速度转换成惨白色。幸好目前对方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终于敢放心地对着反方向呼出一口长气。
缓缓地转头试着将自己的手从少女的肩下抽出，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如果动作过大无论如何都可能会吵醒对方，幅度便骤然变小，渐渐地化为放弃的平静吐息。稍稍偏下眼睛的角度便可以窥探少女的神情，无比恬静幸福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叫醒。
既然如此，不如……
小心地抿起下唇，青年将放平在少女头下的臂腕弯起，手指轻擦发丝掠过耳际。另一手自然地斜放在对方的腰身，稍稍用力便将人抱拥过来，形成无比亲密的姿势。怀着自己无法抑制的强烈心跳，Fred闭上双眼。
切近的距离，可以感受到她的鼻息。
温热平静。
周身的柔软都在自己怀中，至福的时刻。
“……父……Fenerrel神父……”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温度，少女迷糊地皱着眉，呢喃着脑中出现人影的名字。
“……神父？”暗自揣测般地重复一遍，蓝发青年伏下双睫。
果然那个招摇撞骗的神父在这家伙的心中地位不是一般。
难道之前他们连这样的事情都做过？
联想到的途端便无性地感到不满。
恶作剧一般地将拥抱的力度加大，使得少女涨红了面颊。
“……被我抱着的时候，至少应该叫我的名字吧。”确信对方并没有清醒方才喃喃着内心的话语，Fred挫败地叹息。
虽然早就知道那两人关系非同一般，只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见闻也果然有些痛苦。
好像心底有什么东西在侵蚀一般，亦痛亦痒。
究竟是想要和这家伙变作怎样的关系……连自己也不明白了。
再度偷眼看Maria的反应。
仍旧是无防备的睡颜。
是因为想到是被那个神父抱拥着才露出如此满足的笑容吗？
无法言明的，酸楚。
在身边的时间是完全无法赢过的，那么至少应该在其心底留下无法遗忘的印记不是吗？
即便那不一定是自己期望的形式，只要拥有无法抹去的回忆便好。
静谧地深呼吸，指尖微微抬起少女的下颚。
“就这样不要醒来哦……”轻缓地闭上双眼，沿着预定的轨迹落下角度。时间静止一般，连钟表的声响都听不见。可以确认的只有彼此的心跳，剧烈的，平缓的。
这一刻，有些事情不可抑制地改变了。
“呀~Parton先生~”骤然响起有些怨愤和急躁的清亮声线，蓝发青年惊愕地抬头，绝望地发现面目清秀的黑发男子伫立在床前对着自己微笑，“您早啊~”
“……早，早上好？”不可否认，此人虽然微笑着却完全感受不到友好的气息。Fred紧张地支起身子靠上床头，机械地回应对话。
“……在如此美丽的清晨，您这是要对我们家Maria做什么呢？嗯？”快步上前伸手止住想要起身的蓝发男子，Fenerrel依旧笑的灿烂，“作为保护者，关于刚才那一幕不得不听一听你的解释呢~”
“……哈？”刚刚……刚刚明明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做啊！
“您•也•一•定•这•样•认•为•吧？嗯？”一字一顿地叙述自己的言辞，黑发男子缩起按在Fred肩部的手指，迫使对方稍稍眯起了眼，“对一个无防备的女孩子，您一•定•不•是•想•做•什•么•不•轨•之•事•对吧？嗯？”
完全明确的语句重点。
强调一般地故意在“一定不”和“不轨之事”上提高音调。
“啊……那个呢……”快速坐起想要解释，不料抽手的过于迅猛，少女猛烈地摇晃一下，随即颤颤巍巍地倒入枕头中。
见状Fenerrel无奈地组起胳膊，稍稍提高音调：“Maria？要睡到什么时候？”
“唔……”缓缓地支起身子，少女揉搓几下眼睛，努力确认面前的境况，“诶？Fenerrel……神父？”
“……为什么是疑问句呢？”挑眉，随即眯起双眼，“Maria那么不想见到我吗？还是说我刚好打扰到你了？”
“打扰到我……？什么？”完全看不到事情的走向，少女只能呆滞地张大双眼。
“……什，什么都没有。”快速结束话题，蓝发青年颓唐地翻身下床，整理一下浴衣的领口。忽然想起什么似地朝向黑发男子，“说起来，Simon不和你一起吗？”
“我一直都在啊……”轻咳两声之后从门后绕出，金发男子低身进入寝室，满脸讥讽的笑容，“只是你似乎很专注于什么的样子，没有察觉罢了。”
“……诶？”自己有那么专注吗？以至于连Simon的到来都没有发觉。
“算了，比起那个……”Simon盛大地叹息着上前拎起Fred的浴衣领口，“如果不是过于中意的话，这种打扮还是早点换掉吧？”
“……哈？”
“喏，衣服。”从身后掏出一个纸袋塞入对方怀中，金发男子转眼看向满面不解的少女，“看什么？你也快些换衣服。”
“我……吗？”为什么会带我的衣服？
“你喜欢那样容易暴露的衣服的话我倒是不介意，不过……”浅笑着倾下身子，循着Maria的耳畔低语，“……你最尊敬的神父大人似乎很不满意的样子。”
“——！我，我马上换！”忙不迭地伸手抓过金发男子手中的纸袋窜入隔壁的隔间，少女感到自己的脸部剧烈升温。神父，一定生气了吧？竟然和不是很熟的男人在一张床上过了一夜，并且还是这样的打扮……啊啊啊啊！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用尽量快的速度穿戴完毕，少女站在门边暗自鼓劲三次方才探身进入。
此时Fred也已经换装完毕，白色的长款西服分外贴合地附着在身段之上，本就高挑的男子显得更加飒爽。察觉到Maria的存在，蓝发男子微微地张开了口，却没有言语。
“……换好了？”鲜少地露出明显的愠色，黑发男子垂下眼帘。
“嗯，嗯……”
“……那可以离开了吧？”言罢便执起少女的手腕迈出门去，“我想有必要对你好好说教一番。”
“……嗯。”无论如何这次的事情是自己的过错，不顾神父的反对擅自做主把人拉出来不说，还给他人添了如许多麻烦。无论怎样严厉的惩罚也不足为奇。少女轻声应着跟上对方的脚步。
静默着目送两人离开，Simon方才转头重重地在Fred胸前打了一拳：“喂，准备看到什么时候？”
“哈？”
“虽然本人可能没有自觉……”伸出纤长的手指在对方眼前晃了一下，“视线直了哦。”
“诶？”
“昨晚……发生什么了吧？”骤然沉静下来的音调，金发男子微倾着脑袋。紫罗兰色的瞳眸透过镜片的反射更加无法捉摸。
“诶？怎……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和那样的发生那种事啊！”慌乱地否认，蓝发男子故作镇定地组起胳膊，“你在想什么啊？”
“我可没说是发生什么事哦……”苦笑着将一边的手插入裤袋，Simon挑眉，“你不打自招的本事已经是宇宙级了吧？”
“……”无法还口。虽然很不甘却无法还口。
“那，果然……你还是很中意她吧？”
“哈？所以说为什么扯到这个问题？”
“不中意吗？”
“那当然不……咳咳……”脱口而出的话语被咳嗽声盖过。Fred一边支起脑袋一边窥视对方的表情，“你干嘛问这个啊？”
“因为在意~不行吗？”爽朗地笑着，金发男子再次敲击对方的背部，“还是说什么？想要制造‘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回忆？”
“喂，你……”
“……那事实究竟怎样？”无视蓝发男子的申诉，Simon继续着自己的追问，“是动心了，还是没有？”
“那……那不算是动心啊，是，是温泉的错，对！是那个什么特效温泉！绝对不是我的意识！”对，就是那样！不然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还有那样的事情！
“唔~~~？”从鼻间哼出上翘的音节，Simon满足地将眼镜向上推了一下，“……果然还是动心了不是吗？”
“都说那是温泉的原因了……”
“诶~~~~？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呢……”努力憋住笑意，金发男子的神情有些隐忍。
“那，那是！真是麻烦！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这个对话什么时候可以结束？总感觉自己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被牵着走了。
“哦，这样，是麻烦啊~”戏谑地勾起嘴角，示意对方靠上耳朵，“那，我告诉你件好事？”
“什，什么啊？神秘兮兮的……”尽管不情愿却还是照着意思凑过耳畔。
熟悉的好友的声线清晰地灌入耳际，一字不差。
蓝发青年的双眼不可抑制地睁大，终究无法成功造出句子。
只因为那句话是：
“所谓的不思议温泉，根本没有你想象中的那种效力哦~”
“神父，Fenerrel神父！”感到自己的手腕渐渐生疼，少女终于出声，“能，请问能松手吗？”
“不喜欢被我拉着吗？”只是生硬地丢下句子，男子未曾回头。
“不，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现在的神父有些可怕……这样的话语怎么能够说出口。
“只是什么……？”皱眉，不经意间又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不是……嘶——！”被没有预警的拉力惊愕，终于发出了一个表示痛的音节。
恍然回神，黑发男子唐突地停住步子转身松开手。
幼细的手腕上切实地浮现鲜红的印记。
而造成这样结果的，竟是自己。
“抱……抱歉，我没有想到会……”在做什么呢，自己。这样的行为，太不像自己的作风。
“……没事，请……请不要自责。”直感告诉自己今天的神父并不似寻常，Maria自然地用上了敬语。
注意到少女遣词的变化，男子稍显讶异地牵动唇线：“我刚才……那么可怕吗？”
“诶？”
“吓到你了吧？刚才的……”不然，为什么会开始用这样毕恭毕敬的态度？
“……”静默，没有言语。
的确是有一瞬的迟疑和害怕，但……对方是那个Fenerrel神父啊。
无数次帮助自己，救过自己的Fenerrel神父。
如果对于这样的人都要感到畏惧，神明大人一定不会原谅。
那是，太过奢侈的事情。
“Maria？”果然还是让其感到恐惧了吗？
也是呢……一言不发地把人拉走，完全不听对方的解释。
一点都不像我……吗？
那么说真正的我，是这样的吗？
仅仅是想象两人一晚中都像那样依偎在一起便无可奈何地感到烦躁。
这种心情简直像是……
独占欲？
被自己的发想震慑，Fenerrel揣测地捂住唇瓣。
“……神父，没有错。”少女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紧紧地抓住裙摆两侧，“错的是我，都是我的错……”
“诶？”
“不仅不听神父的劝告擅自做主，还把Parton先生拉到这种地方给他添麻烦……”双肩轻微抽动，Maria努力地继续自己的言辞，“并且还让Fenerrel神父和Simon先生那么辛苦地寻找，都是我的错……”
“没有，那个……”话题完全偏离，已然顾不得思考自己内心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即便我不做什么，神父也一定会有办法的……我，我总是给人添麻烦……”
“啊，关于那个……”其实你不出手的话我真的会置之不理，真的。
“我只是想像神父一样成为一个可以支持他人的人，为什么……”是的，自己的梦想，便是如此简单的东西。
只是呆在身边便让人安心，只是在身边便可以支持他人，只是在身边便可以带去温暖。
从之前到现在都没有变化的东西，或许便是那个……
抬起头的瞬间，晶莹的水珠从眼眶翻滚而出：
“我只是想要更加接近Fenerrel神父而已……”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改变的东西，不变的东西……
